第一節當真是極品啊!
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
玉鐲什麼顏色?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老太太冷哼一聲,「哼,我就說你見財起意還不死心,這不就是翠綠色嗎?」
兩個獄卒在旁邊咯咯直笑,身為獄卒的他們是沒有資格知道秦毅和慕寒兩人的身份的。
誰知秦毅卻不怒反笑,指著其中一名獄卒,「你,去準備一碗白酒!」
那獄卒還未回過神來,已經迷迷茫茫的將酒端了過來。
「哼,你給我看好了!」,秦毅將那玉鐲在酒碗里里里外外都洗刷了個遍,生怕沾上丁點兒髒東西。
所有的人都緊緊地盯著酒碗,可看來看去,這玉鐲不還是翠綠色嗎?
可下一刻卻所有的人都驚了,秦毅將玉鐲從酒碗中撈出來,用懷中的錦布仔仔細細地擦干之後,來到沐九兒面前,拉著她的左手,往上面一套,原本翠綠色的玉鐲瞬間變成了血紅色,血中帶著金絲,沐九兒咬著牙,卻有些驚訝,金絲血翡,她還以為這手鐲已經丟了,卻不想原來是跟著自己一直到了這個世界。
「怎麼,現在還想說這手鐲是你的嗎?」,秦毅死死地盯著那老太太,語氣帶著狠戾。
他原本听說,是在那雲山腳下的一戶農家救了沐九兒,可因為一些關系,兩家人鬧翻了。卻不想原來是這樣極品的一家人,虧得那丫頭還知恩圖報。
老太太還想狡辯,卻听見秦毅道,「倒是不知,在這雲州無故霸佔他人財產的,應該定個什麼罪?」
「你」,老太太咬著牙,「是,那手鐲是我從那個死丫頭身上取來的又怎樣,我們家救了她那點兒東西抵債,不應該嗎?」
兩個獄卒原本雙目大瞪非常驚訝,此刻更是嘴都長成了O字型,這老太太可當真是極品啊。
看著這一幕,沐九兒只安分地站在角落地,不急不驕,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至于這玉鐲能找回來,純粹就是意外之喜了。
秦毅看著那老太太到現在還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終于明白當初那雲重與胡老兩人欲言又止的到底是什麼,自家的寶貝女兒,當初她那般的刁蠻任性自己都不忍苛責半分的,現在居然……這老太太現在當著他們的面都是如此,且不知在人後是怎樣修理自家的寶貝呢。
原本已經打算放任沐九兒在雲州生活的秦毅頓時決定不管怎樣,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必須將沐九兒帶回去!
就在幾人沉思間,秦毅和慕寒上下打量老太太的同時,老太太也在上下打量著沐九兒。
當初的沐九兒既然說自己是無父無母的孤女,現在卻冒出來了父兄,看來那個死丫頭片子當年都是騙人的,還有那個雲岫,看來應該是眼前這位不同意兩人的婚事,所以兩人私奔了,這就應正了為什麼他們倆人都出現在雲山里了。
想到這些,老太太突然覺得心里有了底氣,不是說大戶人家都最是在乎什麼家風門風的嗎,這個死丫頭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們肯定會想盡辦法遮丑的,哼,有了這個把柄……
沐九兒好笑地看著老太太臉上的神色不斷地變化,心中明白這個極品老太婆準保又是在算計著什麼事情,不過,秦毅是那般好算計的人嗎?
不說其他,能夠一手帶出讓天子都畏之三分的秦家軍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城府,這個老太太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見秦毅許久未說話,老太太卻是按捺不住了。
「怎麼,難道你們家的家教就是這樣的」,老太太看著秦毅,語氣帶著志在必得的信心,「這俗話說救命之恩大如天,不過一塊破玉都舍不得了?」
沐九兒看著自己手腕兒上的金絲血翡,險些沒噴出來。要知道這金絲血翡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紀礦物開采手段如此發達的時期,存量都少得可憐,這塊金絲血翡還是她動用了沐家在俗世的所有力量才找到那麼拳頭大的一小塊,若非當時她在沐家天賦出眾,這枚手鐲也落不到她的頭上來。
這樣的玉鐲居然被稱為一塊破玉,她真心的有些無語。
「救命之恩?」,秦毅低沉的嗓音重復著這個詞,「怎麼在下听說,這雲山千百年無人得進,倒是不知這位老太太如何將我家小女從雲山救出來的?」
老太太將要出口的話噎在喉頭,原本以為這兩人初到雲州,應該不知道他們高家村發生的事情,現在這人的話就非常的值得考究了。
「哼,難道我們家救了她是作假的嗎?」,打定主意,她必須從這牢里出去,還要救出高濤,秦毅就是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站在沐九兒身後的春風實在是氣不過,「你們救,你們怎麼救的,明明是兩只白虎將我家少夫人送下山的,你們拿點兒恩情我們家少夫人早就還完了,一命償一命,那高然將我們家少夫人推下獅子坎重傷的事情你怎麼不說,你們逼著重傷未愈的少夫人上雲山為你們尋找你那寶貝孫子的事情你怎麼不說,你那兒媳婦想要霸佔我們沐雲府財產的事情你怎麼不說,還有那高濤居然聯合外人侮辱我家少夫人的名節,這些事情你怎麼不說,不過仗著兩碗湯湯水水的恩情,你們攜恩求報的事情還做得少了嗎?」
「春風!」,沐九兒脆生生地打斷春風,雙目通紅帶著歉意看著老太太,「對不起老太太,我知道當初是你們救了我,我,我沒有這個意思,真的……」
沐九兒的聲音突然變得怯生生的,帶著一股子畏懼,好似受盡壓迫的小媳婦般,秦毅看著這樣的沐九兒心里極不是滋味。倒是一旁的慕寒,看著沐九兒心里總是覺得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來。
「沒有那個意思」,老太太死死地瞪著沐九兒,「你這個賤丫頭,狐狸精別跟我裝模作樣的,如果不是你我們家會落到現在這個狀況,我告訴你,你最好讓他們把濤哥兒和我都放了,不然,哼,我可不敢保證你們家的丑事,哼!」
「丑事?」,秦毅看著沐九兒,眼中劃過一道狐疑,丑事?當初她被沉江的事情?
沐九兒也同樣疑惑,丑事?她自認為行得正坐得端,能有什麼丑事給那老太太抓住把柄。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說什麼家鄉遭了災,死了爹娘,只剩下未婚夫相依為命,不就是私奔出來的嘛,還編這麼多借口」,老太太鄙夷地看著沐九兒,「我倒是說你逃災怎麼身上還帶著這麼多銀錢,原來根本就是偷的!」
沐九兒扶額望天,對于這老太太的想象力她深感無力。
秦毅對老太太的話倒是沒什麼反應,倒是那一句死了爹娘讓他心底劃過一種名叫悲傷的東西,到底是自己這些年忽視了她,讓她即使是失憶心底也仍然能記著對他的仇恨?
「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嗎?」,老太太一臉的洋洋得意。
「哼,丑事?私奔」,秦毅一臉戲謔地看著那老太太,「正經的三媒六證,官府的文書庚帖也叫私奔?」
「你」,老太太氣結指著秦毅,「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大戶人家不就仗著有幾個閑錢,就想把這件事情堵回去,哼,我們村子里的人可都是知道的,你要是不讓他們放了我和我兒子,我就,我就……」
「你就怎麼樣?」,秦毅倒是非常地好奇,這極品老太太到底還能做出點兒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來。
老太太對著秦毅咬牙切齒,「我就將這件事情公布于眾!」
「好啊!」,秦毅順口接下來,「你要能將這件事情公布于眾,我才要感謝你!」
「你」,老太太氣得說不出話來。怎麼這家人都這麼的極品,難道他們真的不怕?
「她是為什麼會進牢里?」,在秦毅和老太太兩人對峙的時候,慕寒拉著旁邊一名獄卒小聲地問道。
「還能為什麼」,說到這個,那獄卒就癟癟嘴,「據說是謀害孕婦,嘖嘖,害得自己的兒媳婦流產,又害得我們風少爺的義妹動了胎氣,這樣的人發配到九清山都便宜她了!」
慕寒看著沐九兒若有所思,于此同時,另一邊的清風閣內,風墨和雲重坐在胡老的身邊,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麼說九兒真的就是那個人?」,風墨聲音低沉,心底蔓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胡老看著兩個年輕小伙子,點點頭。
「您什麼時候知道的?」,雲重對這個非常的關系,要知道這朝廷現在的動作,邊城四州本來就非常地危險,現在居然蘭州城主的愛女出現在了雲州,這件事情……
胡老拍了拍雲重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著急,「我也是在迎客居開張之前知曉的,不過九兒之前被沉入怒江的事情是真的,她失憶的事情也是真的!」
一句話,倒是讓雲重和風墨舒了口氣。
「那蘭州城主是要帶走九兒?」,風墨遲疑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不知道」,胡老想到之前幾人的對話,又想到昨日沐九兒的反常舉動,實在是有些拿不準。
「連您都不知道?」,雲重語氣有些急切。
胡老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人家父女之間的事情,我老頭子瞎摻和什麼,你以為我願意啊,九兒走了,沒有酒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說道這個,風墨也非常地擔憂,如果沒有九兒,那現在福臨門里的很多菜色豈不是都要斷了供應,要知道那些可都是新一屆的招牌菜色啊,大把大把的銀子啊!
雲重偏頭扶額,對兩人的反應真的是有夠了,他可不可以說不認識這兩個人?
「哎,你們兩個小子既然想知道,就去沐府問唄」,胡老看著焉癟的兩人,「如果九兒真的要走也就這一兩日的事情了!」
風墨和雲重對視一眼,眼前一亮,「那胡老,我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您!」
胡老看著兩人如風卷殘雲般離開,搖搖頭,這兩個小子。
第二節感情驚變
第二日,一大早,沐九兒剛起床尚未用早膳,便听到下人來報,風少和雲城主前來拜訪的消息。
「兩位大哥來得可真是巧」,因為懷孕,沐九兒都穿著寬大的家常服,看著兩人,吩咐春風去廚房將早膳擺上來,「還沒用早膳吧,那就一起吧!」
風墨在沐九兒這兒可是向來不客氣的,大喇喇地直接坐在沐九兒的對面,「哈哈,還是九兒了解為兄,為兄可是饞了你府上的糕點好久了,今個兒可得多給大哥我打包些!」
「行了你,忘不了你的!」,沐九兒沒好氣地看著風墨沒形象的吃法,倒是雲重雖然速度不慢,但吃相卻是非常地優雅,「雲大哥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照理說蘭州出使雲州,雲州不是應該很忙的嗎,他這個城主怎麼會這麼的悠閑。
雲重擺擺手,「哈哈,忙里偷閑,忙里偷閑!」
幾人又在飯桌上談了點兒其他的事情,都是家長里短的,直到一頓飯都快完了,風墨的臉色才沉了下去,看著沐九兒,神色凝重。
沐九兒心里也明白了些,秦毅和慕寒來雲州的目的,這兩人怎麼可能一點兒都不知曉呢,兩人近日來只怕是來確定消息的罷。
「兩位大哥是有事情要與九兒說嗎?」,沐九兒本來胃口就小,就算是懷孕之後,食量也不怎麼大。
「九兒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聰明伶俐」,風墨嘴角微勾,卻說不出是笑還是其他,「我和大哥近日來也只是想確定,九兒打算要跟他們離開了嗎?」
話音剛落,沐九兒猛的抬頭看著風墨,半晌才艱難地點了點頭。她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沒有質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為什麼會編造那樣一個身世,甚至為什麼她與之前的秦憶判若兩人,都沒有,只是一句淡淡的,真的要離開了嗎?
風墨輕嘆口氣,雖然是早就知道這樣的結局,但還是有些失落,而雲重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只感覺心頭一塊大石終于落地,好像輕松了不好,可另一邊卻又覺得有些失落。
「哎,沒事,等大哥空了去蘭州看你」,看著沐九兒臉上露出的哀傷,風墨將沐九兒半抱在懷中拍了拍她的肩膀,「記住,大哥永遠都是你的大哥!」
沐九兒心中一酸,眼淚上涌。
「傻丫頭,能找到親人是好事,哭什麼」,風墨聲音帶著些許鼻音,給沐九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滴。
雲重也很是感慨,可到底與沐九兒的關系不比風墨來得親厚,有些事情也不便當面交代,看著兩人之間的情意,也很是感動,只可惜,三人還未之間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便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斷。
「呿,我倒你有多貞潔烈婦呢,我們少主離開不過半月,嘖嘖這姘婦居然成雙成對的了」,嬌俏的女聲,沐九兒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
「看來姑娘這偷雞模狗的事情還真沒少做過,這進人家家里宛若無人之境般,倒真是本事」,沐九兒冷言譏諷。
風墨和雲重看著來人,紅衣女子張揚如斯,青衣男子俊俏秀氣。
「你以為我想來你這里嗎」,朱雀看著沐九兒,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奉主之命,前來給你送這個,你自己看吧!」
話音剛落,一個信封穩穩地落入沐九兒的手上。
風墨心下一沉,腦中浮現兩個字,高手!
沐九兒卻絲毫沒有驚訝,認出信封上時雲岫的字跡,點點頭,冷聲道,「那就有勞了,大門左轉!」
朱雀听了沐九兒的話,臉色一白,平日里哪里受過這種對待,可偏偏在沐九兒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冷遇,讓她非常的不爽,突然心下一轉,看著沐九兒,嘴角向上揚起,「難道你就不想看看我們少主給你的信上寫了什麼嗎?」
「既是我們夫妻的私房話,想必姑娘就沒有知道的必要了!」,沐九兒將信封擱在茶幾的衣角,並沒有拆開的意思。
「真的嗎?」,朱雀看著沐九兒,「但願你看到的時候,還會這麼想!」
「朱雀!」,青衣男子輕喝一聲,看著沐九兒眼中卻帶著輕佻還有一絲同情。
沐九兒有些狐疑,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是同情。
「怎麼我說錯了嗎,白虎」,朱雀看著沐九兒,得意洋洋,「我只是想提醒某些人,以後別認錯了丈夫!」
「你什麼意思!」,沐九兒還未發作,風墨已經先怒了,原以為那雲岫是個靠得住的,不想卻也是這般的,早知道就不應該將沐九兒交給他。
「喲喲,這姘婦還生氣了哈」,朱雀挑眉看著風墨,「我只是想說,有些人肚子里的賤種最好還是拿掉,免得以後也是個有娘沒爹的賤種!」
風墨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扯過那信封,也完全顧不得什麼禮節,而朱雀只是冷笑著看著風墨的動作。
「媽的,他就是個畜生!」,風墨突然一把將那雪白的紙仍在地上,順著那視線,沐九兒只看到第一行的兩個大字,休書!
雄渾蒼勁地字體,不是雲岫又是誰的!
她只覺得晴空霹靂,人一下子癱在軟榻上,院子里對著沐九兒站著的朱雀冷笑著,「可是看清楚了,告訴你,我可不希望自己以後的丈夫還有別的女人,這個孩子,我是不會承認的,少主也不會承認,他永遠都是一個孽種!所以你最好不要讓我親自動手!」
白虎一下子拉住朱雀,「姑娘,少主的交代我們已經辦妥了,告辭!」
說著,兩人飛身越過院牆,沐九兒卻怔怔地坐在那里。
「九兒」,風墨看著愣神的沐九兒有些擔憂地開口。
雲重也嘆了口氣,怎麼也沒想到當初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居然說分就分了,而且還是以這樣一種無厘頭的方式,事先甚至連半分預兆都沒有。
「九兒,九兒,你別嚇我,你說話啊」,風墨看著沐九兒,眼中全是擔憂。
好久,沐九兒才抬起頭來,看著風墨,上揚的嘴角卻怎麼都掩飾不住眼中的悲傷,「風大哥,我沒事,你們都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風墨還想說什麼,卻被雲重一把拉住,「九兒,那你好生歇著,我們改日再來看你!」
沐九兒強打著精神,笑笑,送兩人出門。
兩人剛離開,沐九兒卻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看著不遠處地那一紙休書,想著當時兩人成婚時說的話,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嗎,他當初的承諾言猶在耳,可現在留給她的卻不過一紙休書。
雲岫,雲岫……
雲無心以出岫!
那雲岫,你當真有心嗎?
呵呵,想來也只有她沐九兒才會這般傻傻的相信他會從一而終,相信他會一如既往地待他,他甚至都不願意回來見她最後一面嗎?
白淨得幾近透明的手隴上小月復,感受著那個小生命強勁有力的心跳,耳邊卻不斷回響著朱雀的話,不被承認的孽種!
他不承認,哈哈,寶寶,對不起,你爹已經不要我們了,所以,以後,我們娘倆相依為命!
沐九兒將那被風墨丟在地上的休書拾起來,細細地瀏覽過去。
她本來也不肯相信,雲岫怎麼肯那麼對她,難道這半年來所有的柔情都是假的嗎?
她不信的,可看著那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字跡,沐九兒卻再也無法騙自己,那樣雄渾蒼勁的字體,雲岫還曾調侃,這世上再無人能仿他的筆記,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他變心了!
「少夫人,你怎麼坐在地上!」,忙完大宅事情的春風剛走進院子就看到癱坐在地上的沐九兒,趕緊將沐九兒扶起來。
沐九兒看著春風,強作歡笑,「剛才大意摔了一下,我沒事!」
看著沐九兒臉上的斑斑淚跡,春風沒有說話,可心里卻是明白,不過主子不說,她自然也就不問。
——相公,我家有田——
從沐雲府出來的風墨一把甩開雲重的手。
「你干什麼拉著我」,風墨臉色難看。
雲重卻沒好氣地,想著自家小妹前幾次的抱怨,將要出口的話愣是給咽了回去,「你這是干什麼,九兒已經夠難受了,難道你想要九兒更傷心難過?與其在這里說這些沒用的,還不如想想怎麼找到雲岫,當面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語點醒夢中人。
風墨轉頭看著雲重,「嗯,這件事情就麻煩你了!」
畢竟雲重是城主,想要在這雲州城中找個人會比他要來的容易得多。
雲重點點頭,「嗯,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兒回去吧,輕兒她……」
「我知道了!」,不等雲岫說完,風墨開口打斷,「我去趟清風閣!」
看著已經漸漸遠去的馬車,雲重嘆了口氣,看著那描金心底的沐府牌匾,心里百味雜陳。
當天,有人在傍晚時分看到一向優雅的風少爺瘋瘋癲癲地從清風閣跑出來,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秦毅和慕寒第三次上門來的時候,沐九兒總算是松口,答應跟他們回蘭州,當然他們也答應了沐九兒一些條件。
在要離開的前一日,沐九兒將春風、秋霜和冬雪,還有莫離等人都喚道沐府,告訴他們,她要離開雲州的消息。
「少夫人,春風是您買回來的,您去哪兒,春風就跟去哪兒!」,春風首先表態,這許久以來沐九兒對他們如何,她一直都記在心里的,在她心中早就已經把沐九兒當做一生的主子對待。
「少夫人,莫離也願意跟隨您,莫離家鄉遭難,若非遇到少夫人,此刻也不知在哪里遭罪,不管少夫人去哪里,奴才都願意跟到哪里」,莫離看著冬雪,雖然猶疑了片刻,但語氣卻非常地堅定。
「少夫人,你不要丟下我們,我們都給你去」,冬雪也有些著急了。
「……」
看著這一個個的丫頭小廝,沐九兒心中總算有些欣慰,總還還是有人有心的。
「少夫人,我和莫憂就不跟您去蘭州了,這迎客居需要人照料,我們願意在這里替少夫人打理」,秋霜遲疑了下,將兩人的打算說出來!
好久,沐九兒才點點頭。
「莫離帶著莫言莫雨,春風帶著冬雪和阿棋,其他人都留在雲州吧!」,沐九兒考慮了半晌,她以前那個樣子,在蘭州少有用得上的人,不然最後也不至于落到那樣的下場,這幾個人都她第一批帶入府中的,都是忠心耿耿的。
「少夫人,我們」,其他幾個丫頭也爭著想要去,沐九兒卻打斷了他們,「這沐府和沐雲府都是我的跟,尤其是沐雲府,里面我阿爹阿娘還需要你們照顧,莫失莫忘要好好照料那幾塊土地,按時將松茸給福臨門的掌櫃送去,至于這沐府,就要麻煩白曉、白青你們兄妹了!」
「不,小姐,我們兄妹跟您去蘭州!」,一向听話的白曉突然站出來,一句話擲地有聲。
沐九兒有些遲疑,「可是爺爺那兒?」
白曉將手上的衣衫撩起,在手臂內側,一個非常隱匿的「隱」字,沐九兒心下一驚,也明白了,「好吧,這沐府,秋霜和莫憂就要費心了!」
第三節離開蘭州
「少夫人,您要多保重!」,秋霜眼中帶著不舍。
沐九兒卻擺擺手,「我只是回家而已,這里有兩封信,我怕是沒有時間回去跟郭管家和溫伯他們道別了,你幫我將信交給他們,還有我阿爹和阿娘,新來的那幾個有不安分的,你們就好生教,實在不行便直接發賣了就是!」
「是,我們知道了!」,秋霜帶著幾個小丫頭,哭哭啼啼不成樣子。
「行了,該交代的我之前也都交代過了,都散了吧!莫離、春風你們留下來,我有事情要單獨吩咐你們!」,沐九兒揮揮手,將一群人散了,只留下她要帶走的六個人,白青和白曉她並不擔心,他們都是隱營的人。
「回到蘭州,以後大家都喚我小姐吧,少夫人的稱呼不太合適」,沐九兒嘴角微微上揚,心中卻盡是苦澀。幾個人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說,但也都應下了;「你們回去收拾收拾吧!」
「是!」,幾人退去,沐九兒癱坐在軟榻上,看著筱院中的一草一木,這都是當初她與雲岫兩人親手布置的,可現在,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的。
沐九兒一向習慣貴重東西隨身攜帶,她其實並沒有什麼要收拾的,只是在筱院中留下了足夠多的清酒,至少保證迎客居在一年之內是不愁酒源的,一年之後,想必蘭州的迎客居也要開張了吧。
第二日,剛過辰時。
慕寒便帶著下人來到沐府。
看著沐府兩個字,慕寒感慨良多,沐……慕……是該說她潛意識里還是有他這個哥哥的嗎?
「慕少爺稍等」,一個小丫頭開了門,便跑進去通報,不一會兒,沐九兒便帶著莫離等人出現在門口。
「這些是你要帶走的人?」,慕寒倒不是有什麼意見只是好奇。
沐九兒點點頭,「這里始終是我的家,如果以後在蘭州過得不順心好歹有一個去處不是」,說著徑自走出門,馬車是之前春風等人備好的,里面的空間比較大,上面沒有像普通馬車那樣靠牆的凳子,反而是在整個車廂都鋪上了厚厚的數層軟毯,上面擱了一個小茶幾。
馬車由三匹高頭大馬拉動,領頭的是沐九兒的愛馬追風。在空間被靈兒和大白狠狠地教過,追風已經變得格外的靈性,坐在馬車上一點兒都不顛簸。
春風與沐九兒一個馬車,方便照顧,莫離則帶著其他人坐在後面一個馬車上,慕寒看著這一行人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秋霜、莫憂帶著其他人哭哭啼啼。
「秋霜,好好照顧著迎客居和沐府」,沐九兒在馬車上對著他們擺了擺手,「還有如果迎客居沒有酒了,就去筱院,桃樹下!」
秋霜點點頭,緊緊地握著沐九兒的手,「少夫人你到了蘭州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別讓自己受了委屈」,大戶人家的骯髒事他們听得多了。
沐九兒點點頭,知道這是他們的關心也沒有說什麼,倒是一旁的慕寒,皺著眉頭,什麼叫做在蘭州受委屈,這城主的愛女誰敢讓她受委屈?
「好了,我只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又不是生離死別的,大家哭什麼」,沐九兒強壓住心頭的傷感,擺擺手,「這時候不早了,總不能讓一大隊人馬等我們幾個人,你們先回去吧,莫憂,以後你可要好好照顧秋霜,若是等下次我回來看到秋霜瘦了,可是有你好看!」
莫憂看著沐九兒心中明白,她這是答應將秋霜交給他了,高興之余,卻有些傷感,少夫人特地選在這個時候說,只怕也是為了不讓大家太過傷心罷了。
「少夫人,保重!」,一群小廝丫頭追著馬車不斷地回首。
「大家也都要保重!」,沐九兒從馬車後面的窗口處,對著大家揮了揮手。
看著這一幕,慕寒倒是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看著沐九兒,這丫頭以前在蘭州的時候,人見人惡,不想到了這雲州,人緣居然變得這樣好。
到了城門處,雲重帶著一城官員早已經等在哪里,另一邊胡老與風墨也早就在了。
從馬車上下來,沐九兒先對著胡老磕了一個頭。
「你這丫頭,這是做什麼!」,胡老將沐九兒扶起來,揉了揉她的頭發,「以後去了蘭州,爺爺就看不到了,丫頭要好好照顧自己!」
沐九兒狠狠地點頭,眼淚卻不由自主地留下來。
「傻丫頭」,風墨也看著沐九兒,沐九兒有些拿不準休書的事情胡老到底知不知道,可既然他不問,她也裝作沒這事好了,她不想讓他們擔心;「蘭州城萬里之遙,若真是有什麼,我們也是鞭長莫及,這是我風氏商行的信物,九兒拿著,如果有什麼事情去福臨門找掌櫃的便是了!大哥以前答應過你,以後九兒上福臨門都不用付錢的!」
「謝謝大哥」,沐九兒將那塊不知道是誰很麼材質的印章握在手心,心中卻非常的感動,風氏商行背後可是定陽侯府,這哪里是一個商行的事情,實在表明他這個侯府繼承人對她的保護吧。
雲重帶著官員與秦毅寒暄著,兩州的官員你來我往地恭維著,好久。
「小姑姑」,雲傲之跑過來,抱著沐九兒的大腿,「小姑姑以後還回來嗎?」
沐九兒蹲,將雲傲之抱在懷中,這個孩子,那雙像極了沐清的眼楮,「乖,小姑姑有機會一定會回來看傲之的,傲之要好好听爹娘的話知道嗎?」,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玉佩給雲傲之帶上,「這個玉佩傲之好生帶著,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取下來,好不好?」
她剛突破驚天訣第三重,可以初步煉丹煉器,雖然手法很生硬,但這玉佩卻能夠幫他抵擋一次致命的攻擊,也算是她為這孩子盡的一份心吧。
「嗯,不取下來」,雲傲之听了沐九兒的話,狠狠地點了點頭,「那小姑姑以後一定要回來看傲之哦!」
「嗯」,沐九兒點點頭,兩人不約而同地深處右手小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悅耳動听的女聲,脆生生的童音,在這熙熙攘攘的城門口處顯得格外的溫馨。
前面,跟著秦毅來的官員與雲州城的官員們相談甚歡,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到了巳時。
「城主,我們該上路了!」,宰父看了看日頭,在秦毅耳邊輕聲道。若是再耽擱,只怕趕不到下一個城鎮就需要露宿荒野了,這並不安全。
秦毅點點頭,帶頭向雲重告辭。
莫離將胡老和風墨等人送的東西一箱箱的抬上馬車,然後自己擔當起了沐九兒和春風所在馬車的車夫,其實有追風領頭,有沒有車夫都沒所謂的,但總不好太出格,所以沐九兒並沒有拒絕莫離。
胡老和風墨兩人站在城門口處,看著沐九兒所在的馬車並入蘭州出使的隊伍中,漸漸遠去,嘆了口氣;知道再也看不見那一行人的背影,胡老才擺擺手,「回去吧!」
風墨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好像自己一直放在手心呵護的寶貝一下子就給弄丟了一般。
沐九兒掀開窗簾,看著兩邊不斷向後倒退的田野和樹木,心中感慨,雖然現在恢復了記憶,可在她心目中,這里才是她的家,她的根!
現在要離開了,心中怎麼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傷感,看著那漫天的白雲,沐九兒在心中對自己說道,蘭州,秦雅,蘇繡衣,呵呵,你們欠我的,也該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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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心語
明天開始就是下一卷了,好吧,大家別拍我,雲岫的事情後面會有解釋的,雖然。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