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大打出手
兩人話音剛落,除了暗府四大護法,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是一臉震驚地看著雲岫與那墨衣老者。
「他是你師父?」,胡老對著雲岫,語氣非常的不滿。
「嗯」,雲岫點點頭,可卻有些遲疑,他知道胡老在沐九兒心中的態度,可現在卻拿不準胡老到底是什麼意思,可轉眼看著那墨衣老者,臉色卻非常地難看。
看著這樣的場景,秦毅深吸一口氣,「岫兒,以前怎麼沒听你說過你還有個師父?」
雲岫身子僵直,沉默不言。
朱雀一臉得意地看著沐九兒,眼角掛著志在必得的笑容。除了早已經消失的那家,朱雀家族就是暗府四大護法家族中的預言家族,如果不是之前受了太多刺激,她昨日也不會那般的失態,看著沐九兒,朱雀眼中恨意難填。
「師父」,雲岫看著那墨衣老者,「我答應跟你回去,但你必須答應我暗府所屬不能傷害九兒分毫!」
墨衣老者嗤笑一聲,「嗯哼!」
雲岫心中陡然一冽,不明白自家師父到底是什麼意思,可下一刻他立刻就明白了,趁著屋子里所有人都還未回過神來之際,他快速地提起飛身,一掌直直地朝著沐九兒的胸口拍去。
「師父」,雲岫雙目迸裂,想要阻止可惜墨衣老者的速度實在太快。
沐九兒抬頭看著那墨衣老者,想要往後退,只可惜她所坐的軟榻本就靠牆,無路可退,手上的茶杯扔出去,快速出掌,與那墨衣老者對了一掌,強忍著胸口翻騰的血氣和痛意。
那墨衣老者後退兩步,站直身子看著沐九兒,心下晦暗不明。
「九兒,你沒事吧!」,胡老第一時間趕到沐九兒身邊抓起她的左手,心越來越沉,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師父,你太過分了!」,雲岫咬著牙,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扔在地上,「既然師父容不下九兒,這暗府少主的位置,不要也罷!」
墨衣老者死死地瞪著雲岫,卻只看到雲岫挺直的背影。
「九兒,九兒」,雲岫半跪在軟榻前,看著面色蒼白的沐九兒,心下一疼,或許當真是自己錯了,哪怕就此要面對的是暗之八部的無盡追殺,他也不會後悔。
若此生沒有她,他就算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暗之八部,也並不是沒有敵手的,不是嗎?
「你當真不回去?」,墨衣老者從牙縫兒你擠出幾個字。
雲岫身子僵硬了一下,可很快便反應過來,也不理他。
沐九兒拉著雲岫的手,搖搖頭,想要說話,丹田原本壓抑住那口血氣的靈力驟然暴走,沐九兒嘴角猩紅不斷流出,看得雲岫心一下子揪緊。
「九兒,九兒,你怎麼樣了?」,雲岫拉著沐九兒的手,不斷地用手替沐九兒擦拭嘴角的猩紅,可是卻沒有用,那猩紅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連軟榻上鋪就的軟毯都已經被浸濕。
「九兒,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的」,雲岫掏出沐九兒之前給他準備的玉露丸喂沐九兒吃下,也不管旁邊的胡老等人看著他手上憑空出現的藥丸,只是想著眼前這個女子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胡老拉開雲岫,「你給我安靜點!」
墨衣老者臉色黑沉,四大護法站在他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出。
三枚銀針穩穩地落入沐九兒的三個大穴,沐九兒這才喘了口粗氣,握著雲岫的手,「我……我,沒事!」
那墨衣老者的內力太過身後,而她卻修為尚淺,又分出了大半靈力去護住胎兒,能對上一掌而沒有被震碎五髒六腑已經是運氣了。
「九兒你別說話」,雲岫握著沐九兒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
沐九兒嘴角微微上揚,看著胡老,「爺,爺爺……我,沒事!」,她現在最需要的是靈氣,大量的靈氣,所以她不能呆在這里了,她現在必須會清玉洞天,不然這胎兒就算有靈力護著,沒有充足的血液供應,只怕也是保不住的。
「你」,胡老瞪著她,看著一旁的雲岫,「先抱九兒回房去休息!」
雲岫應了聲,將沐九兒打橫抱起,小心翼翼地,從墨衣老者身邊過時,甚至未看他一眼,扔出那枚黑玉令牌,他與暗府沒有半文錢的關系了。
墨衣老者剛想追上去,卻被胡老攔住,「兄台這般強闖民宅,又傷人的行為,不覺得做得太過分了嗎?」
「哼」,墨衣老者斜睨了眼胡老,傷人,就算他殺了人又如何?
原本遠離那征戰的沙場多年,身上的煞氣早已經被歲月消磨殆盡,可現在胡老卻非常地生氣,身上的氣勢陡然一冽,墨衣老者看著胡老身上隱隱泛著血色的煞氣,也有些心驚。
那些血色,此人也是生死場上過來的。
「哼,我們走!」,不宜硬拼,墨衣老者與沐九兒對了一掌之後,雖然沒有沐九兒內傷那般嚴重,可也受了不小的震蕩,此刻當然不是胡老的對手。
「想走?沒那麼容易!」,胡老冷哼一聲,揮掌直上。
墨衣老者來不及反應,一掌已經來到面前,他只能匆忙應戰。
胡老微眯雙眼,飛快地拔出腰間的佩劍,手腕兒微抖,長劍仿若長了眼楮一般詭異地向墨衣老者的手腕劃去,墨衣老者心下一驚,到了他這種修為早已經沒有了隨身攜帶武器的習慣,只好以手為劍,斜擋住劍鋒,左手變爪飛快地朝著胡老的肩胛抓去。
胡老真氣一提,雙手張開,飛身快速朝後退了幾步,在空中挽了一個劍花,快速回身,朝著墨衣老者下盤而去,墨衣老者也不急,足尖輕點,接著劍尖的力道飛身之上,整個人忽然倒轉,從上至下一掌直直朝著胡老的頭頂劈去。
胡老嘴角微勾,「閣下也不過爾爾!」,說話間,右手的劍飛快地交到左手,以全身真氣運于右手與墨衣老者兩掌相對,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卿玉閣院中的假山已經成為一片碎石,眾人只覺得那漫天的沙塵,定楮一看,竟然是墨衣老者後退了十幾步緊緊地捂著胸口,胡老頭上的發髻已經散開,雖然略顯狼狽,卻明顯比那墨衣老者的情況要好得太多。
這半年來,胡老喝了沐九兒多少靈酒,吃了沐九兒多少靈物,這身子的強硬可遠非那墨衣老者可比的,再加上這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到了他們這種年紀,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些暗傷。
胡老是幸運遇上了沐九兒,以靈酒靈物調理身子,原本的那些暗傷都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可那墨衣老者就慘了,之前與沐九兒對掌,體內真氣本來就已經有些紊亂,現在與胡老大戰一場,更是內傷不淺。
「閣下到底是誰?」,墨衣老者微眯著雙眼,危險地看著胡老,有些警惕。
「哈哈,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胡青雲是也!」,胡老捋著胡須,毫不在意地將一頭夾雜著銀絲的墨發朝後一甩,劍尖直直地對著墨衣老者,手腕再次輕抖,那劍仿若長了眼楮一般,直直地朝著墨衣老者的面門而去,墨衣老者想要閃躲,可他實在傷得太重,只能伸出兩支死死地夾著劍尖,不讓那劍上前,胡老也不在意,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握,在空中輕滑,那抱劍瞬間歸鞘。
「御劍術!」,墨衣老者看著胡青雲,突然驚叫出聲,「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紫衣侯爺,久仰久仰!」
「哼」,胡老從鼻子里冷哼一聲,「既然我家那寶貝丫頭有心放你一馬,馬上帶著你們的人滾吧!」
墨衣老者臉色一沉,想到雲岫和沐九兒兩人,腦中飛快地轉動,一個念頭在腦中成型,「好,我們走!」
看著一行人離去的背影,秦毅的臉色有些難看,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在自己面前受傷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慕寒看著那墨衣老者若有所思。
「胡老,憶兒她」,不速之客離開,秦毅這才開口詢問。
胡老擺擺手,看著那墨衣老者五人離開的背影,那人最後離開的那一眼給他的感覺很不好,他此刻腦袋也在飛快地運轉,這江湖上到底還有誰居然有這樣的內力修為,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才是。
「紅綃」,胡老輕喝,一名黑衣男子從暗處飛身而出,「去查查他們到底是什麼人,還有暗府是什麼勢力?」,如果是江湖上的成名勢力,縱使他隱退多年,也不該全部知曉,尤其是那墨衣老者,明顯與他旗鼓相當。若非之前九兒那一掌已經讓他根基不穩,他還真沒有辦法取勝。
「噗——」
看著紅綃飛身離開,胡老噴出一口污血。
「胡老,你沒事吧?」,秦毅有些著急道,「我馬上讓人去請大夫!」
胡老擺擺手,「咳咳」,輕嘆口氣,「人老了,這動動手腳居然就成了這副樣子!好了,你們也別太擔心了,九兒那丫頭的醫術可是比老頭子我還要精,她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們先回去吧!」
秦毅和慕寒面面相覷,其實他們也知道這樣的結果。
其實今日過來,只不過是想看看沐九兒的態度,可當真在看到那丫頭對他們的態度時,卻又忍不住地心疼和心酸,那一句句質問,他該要怎麼回答?
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不管是因為什麼,是他對不起她們母女!
「義父,你也別太擔心了!」,慕寒嘆了口氣,佳人已做他人婦,他現在所能做的也不過是站在一個哥哥的立場,不過對于雲岫,他還是有著怨念的。
看著胡老,又想到剛才的場景,他真的是覺得莫可奈何,「那我和寒兒就先回去了!」
胡老點點頭,嘆息一聲。
第二節原來如此
沐九兒與雲岫所住的筱閣內。
「九兒」,雲岫低著頭輕喚一聲,有心道歉可是卻開不了口。
沐九兒搖搖頭,「沒事,他是他,你是你」,不管怎麼說,她沒有辦法讓雲岫在一夕之間就改變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想法,他肯為她判出師門,已經讓她很意外了。
不過讓她很懷疑的是,為何不過短短一夜,那墨衣老者原本對她的態度就變了許多,甚至不殺不快。
雲岫緊緊握著沐九兒的手,咬著唇。
「雲哥哥,爺,爺爺……你,替我,去,看看」,沐九兒斷斷續續,喘了好幾口氣才將一句話說完,雲岫有些固執地搖頭,可看到沐九兒眼中的希翼,他卻狠不下心去拒絕,只能點點頭。
見雲岫離開,沐九兒閃身進入空間。
體內翻涌的血氣隨著那口血的噴出已經差不多消了,可靈力卻又暴走的趨勢。原本一直觸踫不到的那層壁障,現在竟然輕而易舉地就能破了,沐九兒嘴角微微勾起,看來今日與那墨衣老者對的一掌,真的是福非禍。
心隨意轉,沐九兒瞬間出現在鳳山腳下的修煉室中,捏了一個指訣關閉洞門,現在體內的靈力已經壓抑不住了,是水到渠成的突破,若是強行壓抑對以後的修為反而不好。
沐九兒在口中塞了兩顆療傷的回春丹之後,盤腿坐在玉色蓮台之上,閉上雙眼,雙手掐出一個個指訣,乍眼望去,全是虛影。
意沉丹田,沐九兒腦中不斷地默念驚天訣的口訣,丹田里逐漸形成一個靈力漩渦,空間中的靈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鳳山聚集著,靈兒坐在另一個山頭出,看著鳳山的異動,嘆口氣,果然是這個樣子。
沐九兒不斷地淬煉提純,將靈力壓制到了極致之後,這才以靈力化成一把利劍,朝著那曾壁障狠狠地沖過去,突然她只覺得有什麼 嚓一聲碎了,靈力大量涌入丹田,紫府漸漸成型。
陡然,那靈力漩渦不斷地加強、加劇,沐九兒只覺得全身筋脈都已經無法承受靈力的沖刷,整個人宛若皮球一般被靈力撐起,就是這個時候了,沐九兒心下一動,狠狠地朝著下面一劈,丹田下方原本寬敞的地方漸漸露出一個針眼大小的洞口,然後緩緩地朝著四周蘊散、擴大,漸漸地有了一個拳頭大小,籃球大小,最後竟成為了一個偌大的海洋,靈力經過那漩渦不斷地被壓抑、凝實,最後化成一水滴狀經過靈力漩渦朝著那靈海不斷地匯集。
沐九兒只覺得靈台突然傳來一聲清冽的脆響,一陣清明宛若醍醐灌頂,她只覺得渾身都被一團柔和的力量籠罩出來,腦中突然莫名多出來許多奇奇怪怪的畫面。
好似沉睡萬年,桃之夭夭,落英繽紛,少女笑靨如花,紅火的披風翻飛,馬蹄嘶嘶,濺起遍地花瓣,嬌蠻的狠抽駿馬,大宛馬痛苦嘶吼,如離弦的箭般飛奔出去,疾追著前面的駿馬。
少女一邊駕馬狂奔,一邊脆生生喊道︰「寒哥哥,你等等九兒。」
——
畫面突然急轉直下,城主府,俏郎君,少女一身火紅色錦衣華服閑適地坐在一處,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男子,高昂著下巴,清脆的嗓音宛若出谷黃鶯,從鼻子里冷哼一聲,帶著不屑和鄙夷,「你就是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雲岫?」
——
畫面再轉,淡墨書香,嚴謹卻帶著壓抑的書房中,少女一臉狼狽跪在地上。
青衣老者大手一揮,「此女未婚先孕,喪德敗行,沉入怒江,以正家風!」
少女拼命地掙扎吶喊,「我沒有懷孕,我沒有失貞,我沒有,我沒有,我怎的沒有!寒哥哥,你告訴他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黑衣男子轉身離開。
——
最後畫面定格在那一幕,八名整齊著裝的男子抬著所謂的豬籠,少女四肢被縛裝在里面,不斷地掙扎著,牙齒咬著白布發出「嗚嗚」的聲音,周圍萬人圍觀卻無一人上前替她說話,皆指指點點,「秦城主一生正直怎麼會生出這樣不要臉的女兒!」
「時辰到,沉江!」,青衣老者臉色暗沉,看著八人給竹籠綁上石塊,在眾人見證下丟入怒江。
沐九兒死死地捂著胸口,整理著腦海中突然多出來的紛繁畫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心中悲痛,秦雅,蘇繡衣……
恨意難填,原以為只是因為長相相似所以空難之後她穿越到這所謂的秦憶身上,卻不想原來沐九兒是她,秦憶也是她。
只是沉入怒江,不知受了什麼沖擊,竟讓她憶起了前世卻獨獨忘了今生。哈哈,時光種種,所有的人欠我的,我都會一一的找回來。
沐九兒不知道,此刻在鳳山周圍突然狂風大作,金光閃爍。七彩祥雲自四面八方朝著鳳山聚集,而後又瞬間朝著外面迸射開去。
經過靈力的沖刷,她現在體內的筋脈強度可不是之前能比的。第三重是驚天訣入門的分水嶺,也就是其實現在她才算是驚天訣的修煉入門了。之後一直到第六重之前都只需要不斷地吸收、淬煉、凝實靈力填滿靈海而已,雖然說起來簡單,但也是相當大的工程。
「姐姐,恭喜突破了!」,當沐九兒出現在鳳山腳下時,靈兒一下子撲入沐九兒的懷中。
「嗯」,或許是因為那些突然找回來的記憶,突破也並沒有讓沐九兒覺得很開心。
其實突破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可能在這個時候突破,她還是很開心的。若是那個墨衣老者知道自己竟然成為了沐九兒的墊腳石……
經歷過靈力沖刷又開闢了靈海的沐九兒,遠非之前的她可比,現在她的臉分明還是那般的絕美,可是卻好像多了一層什麼,乍眼看去卻沒有什麼特別。
這就是所謂的返璞歸真,歸于自然了。
「靈兒,姐姐突破用了多少時間?」,沐九兒想著若是雲岫回來肯定會著急的,有些事情要慢慢來。
「不多,也就十天而已!」,靈兒掰著手指盤算著,比起上一次可是快上不少呢。
「嗯,那姐姐先出去了,有空再來陪你!」,沐九兒說著,直接閃身出了空間。
不多時,雲岫端著一個托盤推門而入。
沐九兒撫著砰砰直跳的胸口,還好自己出來的及時。
「九兒,你醒了?」,雲岫有些驚喜。
隨後進來的胡老,驚喜之情也溢于言表。
「爺爺,你」,沐九兒嘆了口氣,看著胡老,知道他應該是擔心自己,所以才沒有回去吧。
「哈哈,沒事」,胡老偏過頭,有些心虛。
雲岫也沒有告訴沐九兒,卿玉閣已經被毀得不成樣子了,因為這兩個高手過招的緣故。
「九兒,你覺得怎麼樣了?」,雲岫有些擔心,畢竟現在她是兩個人,身子有這般單薄。她的修為多深他看不清楚,但對于自家師父他還是非常了解的,他自認在全盛狀態下都沒有辦法與那人對掌一招。
「我沒事了!」,沐九兒搖搖頭,胡老替她把了脈,雖然有些好奇,但也知道沐九兒身上的奇藥一向很多,人家不說他也不問;「倒是爺爺好像受了內傷,怎麼回事?」
「那個,哈哈」,胡老打著哈哈,可看著沐九兒越來越沉的臉色,才小聲道,「不就是跟那個老不死的打了一場嘛,真的沒事!」,敢欺負他的寶貝孫女,不把他打得屁滾尿流,他就不叫胡青雲。
「啊?」,沐九兒驚叫出聲,「你跟他打了一架?」
胡老點點頭,雲岫嘴角勾起一抹苦澀。沐九兒從懷中其實是讓靈兒從丹室取了一瓶清元丹,很好的療傷聖藥遞給胡老,「爺爺,你還是回去好好調息才是,這傷得狠了!」
五髒六腑都有損傷,雖然不重但沒有三五個月想要恢復到從前非常困難。若非一直以來胡老都喝著沐九兒的靈酒,身體各方面的強度韌度都上升了一個檔次,他這次只怕真的會就這樣交代了。
胡老不客氣地接過白玉瓶,點點頭,「嗯,爺爺的身體爺爺自己知道,倒是雲岫,你師父那邊,你準備如何處理?」
一句話,雲岫身子僵直,雖然今日在卿玉閣他做出那樣的動作,但終究是養育了他十幾年的師父,又怎麼能說舍就能舍得下的。
自然沐九兒也非常懂得這個道理。修煉一道,對于人情最是看重的。
「雲哥哥,你還是跟他們回去吧!」,沐九兒遲疑著,還是開口道,「畢竟是你的師父,不管他如何,總不能讓我背負一個不孝的罵名不是!」
這事情要傳出去,人家或許會說雲岫有了媳婦忘了師父,但更多的只怕是罵她這個紅顏禍水的罷。
「九兒」,雲岫蹙眉,聲音有些不自然。她現在這個樣子,他如何能離開。
「雲哥哥,你听說我」,沐九兒看著胡老,再轉頭看著雲岫,「之前你不也是這般打算的嗎,始終他是你的師父,你就有這樣的責任,而我」,她低頭看著那已經微微凸出的小月復,「我和孩子會一直等你!等你把那些責任都了了,就只有我們了!」
胡老看著沐九兒,點點頭,「雲小子,雖然我對你那師父也非常的不滿,但九兒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不管怎樣他都是你的師父,你有責任!」
「九兒」,雲岫看著沐九兒,咬著牙。
沐九兒點點頭,「去吧,趁著他們還沒有走遠!」
雲岫看了看胡老,又看了看沐九兒,低首垂眸,眼中露出與他那清蕭冷傲的氣質不相符合的脆弱,可只是一瞬間,他又恢復成平常的樣子,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其實他原本打算私底下找自家師父把話說清楚的,既然沐九兒和胡老都已經發話了,那他也就從善如流了,「爺爺,九兒就麻煩你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嗯,去吧,有老頭子在,保證你回來的時候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媳婦」,胡老擺擺手,看著雲岫三兩下就不見的背影,嘆口氣,「你這丫頭啊,明明舍不得卻偏偏要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吶!」
說著,替沐九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滴。
第二節什麼顏色
「九兒,你當真不願意跟他們回去?」,胡老看著失神的沐九兒,不知道那日勸雲岫離開到底是對是錯。
十日,整整十日了,雲岫還是沒有回來。
沐九兒抬起頭,望著胡老,一臉迷茫。
胡老輕嘆口氣,「你父親和義兄要離開了,你當真不跟他們回去?」
沐九兒搖搖頭,裝作難過的樣子。
自恢復了記憶,她也非常地明白。
之前的自己或許調皮,偶爾搗蛋,但琴棋書畫卻無一不精,又怎麼會被傳承蘭州城一無是處的草包。她雖然喜歡美男,卻從小對薛遙情有獨鐘,又為何會被傳成花痴草包?
那兩人,現在對著自己疼愛有加,可之前呢。
一人冷眼旁觀,可憐直到沉江都在期望那個人能站出來,替她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句話也好。
沒有,都沒有!
耳邊胡老的嘮叨他沒有听清楚,只是在想著自己的事情。
回去,她當然要回去!
既然她是蘭州城唯一的嫡女,她為何要放棄這大好的位置,更何況世襲罔替,卻沒有規定女子不得承襲城主之位不是嗎,不然那秦雅為何費進心機毀她名聲,奪她性命!
可憐那時的她怎麼會那般的痴傻。
秦雅拿著她的繡品,在整個蘭州的上層圈子博得頭彩;
秦玥手持她的化作,一舉博得蘭州第一才女之稱;
秦羽一邊對她百般討好,一邊卻拿著她寄情薛遙的詩詞對其他女子百般殷勤。
……
哈哈,最可憐的便是她秦憶,心甘情願被所有的庶弟庶妹利用,還覺得他們是為她好;什麼狗屁她秦憶看不起上層圈子從不參加他們的聚會,什麼狗屁的秦憶是城主府的那顆老鼠屎,什麼狗屁的秦憶是個一無是處的花痴草包,哈哈,沐九兒在心中冷笑,這一切的一切,那所謂的父親會不知道?
還是她根本不想知道?
她那可憐的娘親,日日含淚盼夫歸,盼來的是什麼?
一房又一房的姨娘,一個接一個的庶子庶女……
「九兒,不管怎樣他始終是你的父親!」,胡老感受著沐九兒身上情緒的變化,嘆了口氣。
沐九兒低著頭,嘴角微微上揚,聲音哽咽,「可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不是嗎?」
胡老愣在當場,將要出口的話噎在喉頭,看著沐九兒,「罷了,不管你想做什麼,爺爺都支持你!」
沐九兒抬起頭,感激地看著胡老,比起記憶中的俊俏,他老了很多,可整個輪廓卻沒怎麼變,最疼愛娘親的族叔,他是否也是認出了自己,所以才對自己百般的疼愛?
只可惜,如果自己那短命的娘能再見到他應該會很開的罷!
「謝謝爺爺!」
「傻丫頭!」,胡老揉了揉沐九兒的頭,手上一個巴掌大小的墨色令牌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好久,沐九兒才看到那枚令牌,趴在桌子上,大哭起來。
天下傳言,紫衣侯手上有一股神秘勢力,殺伐果斷,進退有素,卻是只認令牌不認人;傳言那股力量便是整個流雲國最後的守護,代代相傳。
當年國君軒轅帝費勁心機,甚至逼得紫衣侯退出朝堂也沒能成功得到墨令。
可現在,沐九兒看著那木牌背後那個小小的墨字,大哭出聲,這可是爺爺最後保命的東西啊,若是雲都皇城中那人知曉這令牌不在胡老那里,只怕他也再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吧,可他居然,居然就這樣給了她!
他是猜到她最後一定會跟秦毅他們一起離開了罷。
沐九兒在心里盤算著,蘭州使隊要離開,只怕就外交的程序就需要好幾天,更何況,想著上午白青傳來的消息,她也是時候該行動了。
「春風,去準備些飯菜點心,我們去府衙看看故人!」,沐九兒吩咐門外的春風,將墨令收入空間中,這種東西,還是放在空間里比較安全。
春風本來還有些疑惑,故人,什麼故人,好不容易才在莫離的提醒下回過神來,對于沐九兒的吩咐她從來都是服從,但這次卻有些疑惑,自家少夫人去看那個可惡的老太婆作甚!
可心里想著是一回事,沐九兒的吩咐是另一回事。
當天下午,沐九兒便帶著食盒,在春風和阿棋的陪伴下,來到府衙大門前。
「九兒姑娘,今日怎麼得空過來了?」,趙毅早就听守門的侍衛說,趕緊出來迎接沐九兒。別人不知道,他可算是把面前這女子的底細模了個一清二楚,倒是不知原來居然是蘭州城主的愛女。
「趙大哥竟是說笑,我一個深閨婦人,哪有什麼空不空的」,沐九兒擺擺手,「這不我過來看看那位老人家,你知道的,雖然他們最後那般,但好歹也曾經救過我,我,她那日做出那樣的事情,我也,嗚嗚……」
「九兒姑娘,哎,你也別太傷心了」,趙毅看著梨花帶雨的沐九兒,趕緊安撫道,「這人心隔肚皮,九兒姑娘是好心,念著恩情,可人家卻未必會這樣好心的對你!」
沐九兒抽出腰間的絲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滴,抬起頭,「是九兒失禮了,趙大哥您看我們去牢里,方便嗎?」
趙毅看著沐九兒的肚子,咬著牙,隨手招來一個人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這才對著沐九兒道,「如今九兒姑娘可不比之前了,凡事還是小心些,我讓人把那位帶出來,到偏廳與九兒相見,九兒覺得可好?」
想到白青的話,沐九兒心中一喜,可嘴上卻仍舊推月兌著,「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不會」,趙毅心中想著,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就是懂禮啊,「九兒姑娘,你看這府衙還有事我就先去忙了,我讓人帶你去偏廳等著!」
「那就勞煩趙大哥了!」,沐九兒微微福身,跟著一名侍衛模樣的人來到偏廳。
秦毅、慕寒就帶著人在不遠處的大廳中談論事情。
既然是出使雲州,就絕不會緊緊只是來找她這麼簡單,雖然這可能是他們最初的動因。
——
「老太太,听說您老人家不日便要被發配到九清山了,九兒實在于心不忍,所以特地帶了些您愛吃的酒菜前來探望」,沐九兒從食盒中一盤一盤地將飯菜端出來,情深意切。
老太太冷哼一聲,「裝模作樣!」
「老太太,雖然九兒沒有這個福分做您的孫女,但九兒一直都謹記您的恩情,您好歹吃一些吧」,沐九兒低首垂眸,嘴角微勾,楚楚可憐,讓人一看便心生憐惜。
就連在一旁守衛的獄卒都覺得有些不忍,這個死老太婆都到這份兒上了還拿喬,我呸!
老太太帶著手撩腳銬,行動頗為不便,再加上旁邊又有獄卒守著,自然不敢放肆,沐九兒索性取了一塊雲糕喂給老太太,老太太卻頭一偏,沐九兒落了空,卻並不惱,「老太太,九兒知道您在惱九兒,可是九兒,九兒有什麼辦法,這府尹大人說定的事情,九兒能怎麼辦?」
沐九兒抽噎著,老太太對著沐九兒狠狠地呸了一口,「你這個賤女人,死丫頭片子,狐狸精,我告訴你,就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少夫人,你沒事吧!」,春風趕緊上前給沐九兒擦拭臉上的污穢。
于此同時,原本緊閉的大門被推開,一個男子厲聲喝道,「你說誰賤女人,狐狸精?」
慕寒臉色非常的難看,死死地盯著那老太太,又看著在一旁受氣小媳婦般抽噎的沐九兒。
「我就說她,怎麼著了」,老太太看著慕寒,上下打量,「嘖嘖,還說不是狐狸精,這不又勾引了一個!」
「啪!」
「義父」,慕寒看著眼前明顯暴走的秦毅,畢恭畢敬。
秦毅死死地瞪著老太太,「我秦毅的女兒也是你能罵的?」
老太太瞠目結舌,看著秦毅,說不出話來。
「怎麼,說不出話了?」,秦毅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臂,大手一揮,在看到那老太太手腕兒處的玉鐲時,卻始終沒有揮下去,「你這手鐲哪兒來的?」
听了秦毅的話,老太太手腕一縮,「我,我,我家傳的!」
「家傳的?」,秦毅可沒有那般好性子,一把拉住老太太的手,將那手鐲狠狠地擼下來,老太太的手腕兒上瞬間變紅;秦毅卻是不依不撓,「嘖嘖,這玉鐲自我家女兒出生便帶著,倒是不是,這位老太太年方幾何,看不出來我年方十五的女兒居然有一個七老八十的後輩!」
老太太有些心虛,可還是死咬著不承認,「你,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玉鐲時你女兒的,我,我看你就是見財起意,嗯,就是見財起意!」
「我呸!」,秦毅看著老太太,「既然是你家傳的,那你知道這玉鐲是什麼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