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既然已經到了這里,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三皇弟」,楚雲飛看著褚瑞突然哈哈一笑,臉上掛著陰柔的笑容,眼中劃過一道陰鷙。
褚瑞挑眉看著面前的楚雲飛,「大皇兄這話是說什麼意思?」
「哈哈,什麼意思」,楚雲飛低聲重復,聲音透著不屑和鄙夷,是正宮嫡出又如何,還不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竟然會為了一個孩子只身犯險,真是愚蠢,當然這話他也只是在心里月復誹,「字面意思而已。」
沐九兒眼中劃過一道精光,看來這人是想出爾反爾將他們軟禁在此了。
「三皇弟,請!」
三人一行很快來到正廳,楚雲飛身後的隨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正廳中已經備好了茶水、糕點。
「大皇兄客氣了」,褚瑞聲音不咸不淡,依舊清清冷冷。
「來人,還不把人帶出來」,楚雲飛看著褚瑞,「這孩子也當真是聰慧,皇兄也喜歡得緊,只是你也知道,回宮途中大雨連連,侍衛們不可避免的照顧不當,也是事急從權,當初本王無奈之舉還望三皇弟不要怪罪!」
沐九兒心中突然咯 一下,站在褚瑞身後,眼神灼灼地盯著大門處。
褚瑞淡淡地抿了口茶,「大皇兄言重了。」
「言重?」,楚雲飛看著褚瑞尾音上挑,「那倒是不言重,只是這孩子體弱多病,讓本王心疼得進,三皇弟既是精通醫術,我這竹園也備了足夠的藥材,三皇弟就安心在這里替那孩子醫治吧。」
褚瑞低首垂眸,掩去眉眼中的冷冽,「多謝大皇兄厚愛,皇弟雖久未回宮,但買藥材的錢還是出得起的,就不勞大皇兄費心了。」
「三皇弟這是打算跟本王杠上了」,楚雲飛陰柔桃花眼上挑,看著褚瑞語氣冷硬了幾分。
「皇弟不敢」,褚瑞聲音沒有絲毫的波動。
「哼」,楚雲飛盯著褚瑞,晾他也不敢,「既然不敢,三皇弟就在這里好好住下吧!」
「大皇兄這是什麼意思」,褚瑞有些氣惱。
「呵呵,三皇弟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楚雲飛突然笑出聲來,「既然本王答應了三皇弟的要求,那三皇弟自然也該做到答應本王的事,只是本王向來膽小,所以就委屈三皇弟在這竹園住上一段時間了。」
褚瑞強壓下心中的氣惱,「大皇兄這是想軟禁皇弟?」
「軟禁麼,呵呵」,楚雲飛笑得清冷,傾身看著褚瑞,壓低了嗓音,「本王只是不太信任三皇弟而已,在這里住下也沒什麼不好的,更何況只有三皇弟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本王才能知道三皇弟到底有沒有去給父皇診治,不是嗎?」
褚瑞難得的露出氣惱之色,喘著粗氣,「皇兄當真以為就憑這院子就能攔得住皇弟?」
「哈哈」,楚雲飛笑得張狂,「這院子周圍本王可是派人不上了乾坤大陣,皇弟就在這里好好呆著吧」,楚雲飛突然覺得心情大好,「青山,好好照顧我們三皇子,本王還有要事就先失陪了!」
一名身著青衣儒衫的男子從暗處閃出來,對著楚雲飛恭敬有禮,「是,王爺!」
「大皇兄這樣做未免有些過分了吧」,褚瑞起身,可楚雲飛卻足下運氣,人已經走出十米開外,褚瑞剛想追出去卻被那名被喚作青山的男子擋回來,「王爺吩咐,三皇子不可走出這院子一步。」
「你」,褚瑞正想發火,卻看見一名男子拎著寶兒的後襟進屋,「三皇子,王爺吩咐的人已經送到」,說著將寶兒往軟榻上一擱,整個人退了出去。
「好了,本宮知道了」,褚瑞面色一沉,「還不下去!」
「是」,青山雖然聲音冷硬,但到底不敢跟褚瑞硬抗下來,「三皇子的住宿在左邊第一間,兩名侍衛在外間都已經被下了軟榻,午飯會晚些時候送來,其他的三皇子若是有任何要求隨時吩咐青山。」
褚瑞面色一沉,沐九兒的臉色已經非常的難看了,「知道了,退下吧!」
「是,青山告退」,青山不卑不亢。
等青山一走,沐九兒立刻撲了上去,「寶兒,寶兒」,帶著濃濃哭腔的聲音,讓雲岫只覺得胸口一滯,躺在軟榻上的寶兒面色蒼白,連嘴唇都已經干裂,整個人身上卻透著非常不正常的溫度。
「寶兒,寶兒」,看著燒得迷迷糊糊的寶兒,沐九兒非常的著急,從懷中掏出九華玉露丸喂給寶兒,然後一把將他抱起,「準備熱水、藥材、火爐和砂鍋。」
大災過後必有大疫,希望不要是她預感的那樣才好。
沐九兒一把踢開隔壁的大門,將沐九兒放在其中一張軟榻上,雲岫已經去找青山準備東西了,就只剩下褚瑞,「寶兒在發熱,這樣下去可不行」,就算只是風寒,這樣燒下去也是不行的。
「嗯」,沐九兒臉色非常的難看,這樣的情況下她沒有爆發出來已經是夠冷靜的了,「黃芩、連翹元參、知母、薄荷、赤芍、大貝母各三錢;夏枯草、生地、馬勃各七錢三碗水熬成一碗,麻煩你了!」
嘴上說著,手上動作卻不停下,飛快地解開寶兒的衣衫,看到眼前的場景動作一滯,眼淚吧唧吧唧的往下掉。
只見寶兒原本嬌女敕雪白的肌膚上,道道鞭痕,有些已經結痂可有些卻已經開始潰爛發濃,「寶兒,寶兒」,沐九兒咬牙切齒,「楚雲飛,我沐九兒跟你勢不兩立!」
褚瑞剛買出門就听見沐九兒撕心裂肺的吼聲,帶著無盡的氣勢和威壓,他只覺得胸口血氣翻涌,若非自己內力不差,只怕當場就要跪倒在地。
在竹園各處的暗子和留守侍奉的丫鬟小廝們,修為稍弱的都已經跌倒在地,嘴角流血,甚至有好幾個丫鬟小廝頂不住威壓直接暈了過去,而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卻絲毫不知,只是輕輕的將那黏著血跡跟皮膚黏在一起的衣衫小心翼翼的剝下。
雲岫飛快地準備好沐九兒要的東西之後,快步往回走,听到沐九兒的吼聲之後更是加快了腳步。
「快將熱水送進去,其他的放在門邊就行」,看見雲岫領著三人抱著東西往回走,他趕緊迎上去,「寶兒情況怎麼樣了」,雲岫有些著急。
「進去看看吧」,褚瑞死死地咬著牙,「九兒的狀態可能有些不好,你好好安慰些,現在先給寶兒醫治才是正事!」
雲岫點點頭,雙手環著一個大浴桶,將後面三人留在外面。
不得不說,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將褚瑞軟禁在這個院子里,楚雲飛是下了功夫的,不說其他光是這幾個伺候的丫鬟小廝都修為非凡,褚瑞嘴角微咧,在心里冷哼一聲,那楚雲飛當真是看得起他,「將東西擱下,下去吧!」
「是」,那三人本就是皇家暗衛出身,此刻被調來做這種事情本來就心里不爽,不過也不敢反駁褚瑞的話,只將東西放下之後,直接轉身離開。
褚瑞不知道的是,三人飛快地轉過屋角。
「噗!」,三人齊齊噴出一口污血,「你們在這里守著,我去通知王爺!」
「不行」,其中一名女子站出來,「王爺說了,竹園的事情只要那位沒有逃走,其他的隨他們鬧去。」
「可是」,男子眼底劃過一道黯然。
「沒什麼可是的」,女子抹了唇上的鮮血,「我們要做的是,服從命令,若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懷疑,壞了王爺的大事,你們誰負責?」
兩名男子說話,只是對剛才那一聲厲吼從心底覺得恐懼,至高強者,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
「行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狠戾,「回頭讓十三好好盯著那屋,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能耍出點兒什麼花樣來。」
「……」
整整半個時辰,沐九兒才將寶兒身上的衣衫除盡。
「他媽的,居然敢這麼對寶兒,我去殺了那個狗娘養的」,本來雲岫的心情還算好,至少找到了寶兒,可一看到寶兒前胸後背那橫七豎八的鞭痕,還有已經開始潰爛的傷口,怒從心起,居然忍不住爆了粗口。
沐九兒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試了試浴桶中的水溫,清玉泉水順著手指不斷的注入浴桶,直到浴桶中霧氣繚繞著靈氣,她才小心翼翼地將寶兒放進浴桶中。
「九兒,寶兒身上有傷,不適合浸浴」,雲岫趕緊阻攔,沐九兒卻沒有說話,只是固執地抱著寶兒,將他浸入浴桶中,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條柔軟的天蠶絲錦帕,小心翼翼地替寶兒擦拭著。
「痛……痛」,雖然已經昏迷,可傷口接觸溫水的刺痛還是讓寶兒不斷的痛呼著,沐九兒只覺得心口攪成了一團,好似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的撕扯著,眼淚掉進浴桶,發出叮咚的脆響,「寶兒乖,娘親在這兒,不痛了,不痛了」,每說一句,那淚宛若決堤的江河。
七十二道鞭痕……
楚雲飛,你欠的,總有一日我要讓你十倍百倍千倍的償還!
不過,在寶兒大好起來之前她是不會動手的,沐九兒一邊替寶兒擦拭著身上,一邊卻替他檢查著身體,淋巴腫大,高燒不退,順著寶兒的痛呼將手指放進去,只是輕輕瞄一眼她就知道口腔潰爛甚至有血絲,鼠疫兩個字印刻在她心上。
想要金鑾殿上的龍椅寶座是嗎,她就讓他得逞,這洪災過後的鼠疫,就是她送給楚雲飛登基後的第一份大禮!
「九兒,九兒」,看著沐九兒發著呆,手上動作卻並不停息,雲岫有些著急,一把抓過沐九兒的手,不費吹灰之力地從她手中取過絲帕,將沐九兒帶到旁邊,「九兒,你先歇會兒,我替寶兒洗就行了。」
沐九兒也不強求,聲音清冷淡漠,「取三壇清酒出來,要最烈的。」
雲岫點點頭,大手一揮,三壇清酒穩穩地擺在軟榻上的小幾上。
沐九兒從旁邊的臉盆架上去了木盆,將其中一壇清酒倒在臉盆中,然後將軟榻上的小幾移走,所有的毛毯被褥全都換上空間中經過處理的,柔軟異常,對于沐九兒手中突然出現的東西,雲岫已經不覺得奇怪了。
「把寶兒放上去吧」,沐九兒聲音飄忽,雲岫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沐九兒用新的絲帕浸了酒,小心翼翼地替寶兒擦拭傷口,「痛……痛……」
「不痛啊,乖」,沐九兒一邊輕輕的擦拭,一邊替寶兒的傷口呼氣。現在寶兒身上的種種癥狀都已經表明他已經不是單純的風寒那麼簡單了,雖然還不能確定是不是鼠疫,但她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用酒精消毒雖然痛,但卻是這個時代消毒的最好辦法。
第二節豬狗不如的東西
「娘親」,寶兒縴長的睫毛微抖,眼楮突然睜開,看到沐九兒的時候,糯糯的聲音卻帶著一股生怯的味道,好似不敢相信一般,「娘,娘親……」
他伸出手,輕輕撫模著沐九兒的臉,「真的是娘親嗎,哇,娘親你不要不要寶兒,寶兒會听話,寶兒會乖……」
沐九兒剛止住的眼淚驟然決堤,吻輕輕落在寶兒帶著擦痕的臉上,「寶兒,娘的寶兒,娘怎麼會不要寶兒。」
「真的嗎」,寶兒睜大眼楮盯著沐九兒,好似要從她臉上看出個真假來。
沐九兒只覺得胸口一滯,「寶兒乖,娘先替你清理傷口,乖乖听話,不要動!」
「嗯,寶兒听話」,寶兒點點頭。
沐九兒繼續替他清理傷口,有些已經開始潰爛的鞭痕中,一沾到酒水驟然浮起白白的泡沫,寶兒卻始終抿唇咬牙,不叫也不呼,兩只眼楮一直緊緊地盯著沐九兒。
「寶兒乖,等寶兒好了,娘親就帶寶兒回家」,沐九兒眼淚忍不住,寶兒抬起手替沐九兒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娘親不哭,寶兒不痛,真的,寶兒不痛,娘親不哭……」
沐九兒卻是再也忍不住,飛快地用酒將寶兒全身都擦了個遍然後這才用天蠶絲的浴巾將寶兒包裹著放到軟榻上,緊緊地摟著寶兒。
褚瑞端著藥盅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沐九兒坐在軟榻上,緊緊樓中懷中的寶兒淚流不止的場景。
「九兒,藥來了」,褚瑞輕聲說道。
沐九兒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從褚瑞手中接過藥碗放到軟榻旁邊的茶幾上,雲岫將浴桶抬出去倒掉水之後走進來,沐九兒正在將藥喂給寶兒,「苦嗎?」
「不苦」,寶兒搖搖頭,也不用沐九兒哄著,自己一大口一大口的喝著,眉頭緊皺。
「來,喝完藥吃顆糖果」,沐九兒從空間中掏出一顆話梅糖喂給寶兒,然後將寶兒放到軟榻上,取過一旁的錦被給他蓋上,正想轉身離開跟褚瑞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卻被寶兒伸出的右手緊緊抓著袖口。
看著可憐兮兮的寶兒,沐九兒心中一酸,「寶兒乖乖睡覺好不好?」
「娘親不走」,因為口中已經有傷口潰爛,寶兒說話其實非常的吃力。
沐九兒想了想,點點頭,看著褚瑞和雲岫,「你們先去找園子里的人,要足夠多的草藥,另外我要珍寶閣中的紫芝和血珊瑚」。
褚瑞張了張口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和雲岫一起出去,小聲地關上門。
沐九兒出去外衫,掀開被褥躺進去,將寶兒摟在懷中,「寶兒乖乖睡覺。」
「嗯」,寶兒在沐九兒懷中拱了拱,尋了個舒適的位置,然後將頭埋進去,很快就睡著了,可許是因為傷口的原因,他睡得並不安穩,其間幾次呼痛,沐九兒都只能輕輕地替他呼著傷口。
心中百味雜陳,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那人居然心狠手辣到對一個孩子出手。
要說,這個時代,對俘虜上刑鞭打什麼的不稀奇,可一般都是要從俘虜或者敵人口中知道情報或者什麼消息之類的,寶兒一個孩子能知道什麼,更何況那個人不是一直以為寶兒是褚瑞的孩子嗎,居然還敢下如此重的手,楚雲飛,豬狗不如的東西。
知道寶兒睡安穩之後,沐九兒這才躡手躡手地下床,來到隔壁,雲岫和褚瑞都已經等在那里。
「九兒,對不起,這件事情」,褚瑞也是剛才從雲岫的口中知道,楚雲飛居然對寶兒用刑的事情。
沐九兒搖搖頭,「楚雲飛已經打定主意謀朝篡位了,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褚瑞低頭垂眸,「父皇身重劇毒,連母後都已經沒轍了,大皇兄在朝中勢力不弱,他母妃身後的勢力更是牽扯甚廣,如今想要扳倒他,很難」,當初他就是不愛這些陰謀詭計的東西才會自我放逐,可誰曾想,躲來躲去,終究是躲不過這一場算計。
「那就送他上位」,沐九兒冷笑一聲。
褚瑞卻臉色一變,「九兒,你說什麼?」
「既然他想要那個位置,送給他不就行了」,沐九兒聲音冷冽,面無表情看著褚瑞,「不管你們朝歌皇室如何,楚雲飛欠我的,欠寶兒的,我都要讓他一點一點的還回來。」
一句話,她說得咬牙切齒。
雲岫和褚瑞都覺得身體一滯,從未見過這般的沐九兒,好似有什麼一直以來所認為的被突然打破一般。
「你有辦法跟宮里的人聯系是不是」,沐九兒抬頭看著褚瑞,雖然是問句可語氣卻非常的肯定。
褚瑞點點頭,沉默了好一會兒,「九兒真的決定了?」
對于金鑾殿上的那個位置,他從來就沒有過任何想法,哪怕在他十五歲之前,所有的人都告訴他,他是正宮嫡出,他才是那個位置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可命運弄人,見識了後宮中的陰謀詭計,甚至親眼目睹他一向愛戴,認為溫柔賢惠的母後親手將一條鮮活的生命送上皇權之後,突然他覺得這個皇宮非常的惡心,真的非常非常的讓人難以接受,所以他逃走了。
可偏偏七年之後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皇朝更替他並不關心,只是若是楚雲飛登上大寶,朝歌百姓只怕要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嗯」,沐九兒面無表情,要一個人死再簡單不過,可她要的是讓那個人生不如死。
「好,我幫你聯系,九兒想怎麼做」,褚瑞咬著牙,雖然多年不呆在皇城,但到底是皇後嫡出的皇子,再加上皇帝多年盛寵,他所擁有的底蘊是其他皇子拍馬也及不上的。
沐九兒想了想,傾身在褚瑞耳邊說了些什麼,那楚雲飛既然敢光明正大地將他們留在竹園,周圍不可能沒有監視的暗子,那楚雲飛不是想要龍椅嗎,她就給他!
隨著對沐九兒計劃的述說,褚瑞的心越來越沉,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這樣可行」,沐九兒坐直了身子,看著褚瑞輕聲道。
「好」,褚瑞點點頭,「左右我閑雲野鶴慣了,不管是大皇兄還是二皇兄坐上那個位置都沒有關系,大皇兄既是皇長子,又是我朝歌第一個封王之人,榮登大寶也是理所應當的。」
沐九兒看著褚瑞,點點頭,當真是孺子可教。
「你想通了就好」,沐九兒點點頭,「記得紫芝和血珊瑚定要帶回來,不然寶兒他……」
「知道了」,褚瑞唇角微揚,可眼底卻不帶絲毫笑意。
褚瑞和沐九兒聊得開心,雲岫一如既往的充當小透明,不言不語。有些事情他不開口並不代表不知道,不明白,不了解。沐九兒雖然善良,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但人有反骨,龍有逆鱗,寶兒就是她心中底線。
別人不清楚,曾經同床共枕那麼久的他卻是知道的。
沐九兒又在雲岫耳邊說了些什麼,雲岫點點頭,褚瑞也附和著。
三人剛說完,青山便走進來,「三皇子,午膳已經準備好了,您是在這里用膳還是移步偏廳?」
「就在這里吧」,褚瑞微微動了動坐直的身子,軀體有些僵硬。
「是」,青山點點頭,不知為何卻心情頗好的模樣,只是看著雲岫和沐九兒有些不解,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既然這兩人能勸解三皇子效忠盛王,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兩位請移步偏廳。」
主子和下人是不能同桌用膳的,雖然褚瑞允了他們同坐卻並不代表會與他們一起用膳,所以準備的時候,他們是分兩起準備的。
「不用了,我們一起用」,褚瑞擺擺手;青山卻有些微愣,「三皇子,這,這不合規矩」。
褚瑞臉一沉,「怎麼,大皇兄就是這般吩咐你們的,連本宮的話都不听了是不是?」
青山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如果三皇子投靠了自家主子,那他……
像是想到了什麼,青山趕緊俯首躬身,「是,奴才立刻吩咐下去。」
「哼」,褚瑞冷哼一聲,青山趕緊退了出去。
不過短短半刻鐘時間,青山便帶著一行婢女端著托盤開始上菜,八冷八熱十六道菜再加上一盅炖雞,三道甜品,不得不說這青山眼力價還是不錯的。
「我們這里用膳就不用人伺候了,下去吧」,看著菜色已經擺好,褚瑞沒有動筷子卻只揮了揮手。
「是」,青山大手一揮,原本立在褚瑞三人身後,準備伺候他們用飯的婢女訓練有素地退了出去。
「如何」,褚瑞看著沐九兒。
沐九兒唇角微勾,心中冷笑,從空間中取出一枚藥丸捏碎,大手一揮,「這什麼院子,怎麼還有蒼蠅」,藥粉淅淅瀝瀝地撒下去,然後朝著褚瑞點點頭。
「你就是話多,哪有什麼蒼蠅,快吃吧」,褚瑞說著提起筷子。
「是,主子」,等褚瑞開始吃之後,沐九兒和雲岫兩人才提起筷子,對于兩人的互動雲岫看得分明,這菜品里面必然是有問題九兒才會那般,看來那楚雲飛對他們還是不放心啊。
隱在暗處的暗子見三人毫無防備地吃下了菜品之後,這才松了口氣,想著看來晚上要去給王爺匯報一下,這什麼勞什子的三皇子看來也只是徒有虛名而已,就連加了料的菜不也吃得上好,哼。
沐九兒自然感覺到了暗處氣息的變化,心里了然,一頓午飯,三人足足吃了有一個半時辰。
「呼,吃得好飽」,沐九兒故意攏著肚子大聲道。
「呵呵,你就知道吃,還不快去熬藥」,褚瑞故作慍色,「若是耽誤了寶兒的治療,哼!」
沐九兒低首垂眸,「是!」
雲岫隨即也退下,「我與九兒一道。」
「去吧去吧」,褚瑞揮了揮手,整個人優雅地斜靠在椅背上,抿了口酒,閉上眼,心里卻是在盤算著沐九兒跟他說的那個計劃,成功的幾率能有多少。
對于楚雲飛,他從來都知道那個人胸有韜略只可惜卻無容忍之量,不然倒是塊上好的帝王之材,罷了,想著他稍微動了下,「來人吶!」
第三節扶他上位
「三皇子有何吩咐」,青山很快便出現在正廳中。
「撤了吧」,褚瑞看著明顯沒有吃多少的菜肴,想了想接著道,「晚上記得準備涼拌千絲竹和秘制玉蜂糕。」
青山面色一變,可很快便回過神來,「是!」
回到旁邊的房間,沐九兒已經升起了藥爐,雲岫也蹲在一旁,幫著添火加水。
「知秋通知到了」,沐九兒用只有他們兩人能听見的聲音說道。
「嗯」,雲岫點點頭,「寶兒的病……」他欲言又止,看到今天沐九兒的神情他就知道寶兒的病絕非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不然她當時也不會出現那種神情,甚至于行尸走肉一般。
「沒什麼」,沐九兒搖搖頭,且不說暫時還沒有確診到底是鼠疫還是普通的感染,就算是鼠疫有她在,就算是閻王也不敢收了寶兒的命,現在她需要擔憂的是,到底褚瑞能不能說服皇後配合他們的計劃。
「別擔心,會好的」,看著沐九兒本來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臉皺成一團,雲岫伸出手輕輕地替她撫平額間的褶皺,「以後都不要皺眉,九兒!」
看著這樣的雲岫,不知為何沐九兒只覺得胸口一暖,坐在繡墩上看著火爐上的砂鍋突然有一種詭異的違和感,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能聯系到風大哥嗎?」
「風氏商行雖然起于流雲,不過三國互通有無,在朝歌應該能聯系上」,雲岫略微沉默會兒輕聲道。
「嗯」,沐九兒點點頭,取出懷中的藥方,「讓知秋將這張方子和這枚印章送出去,讓風氏商行之人全力收購上面的藥材,收購之後送到蘭州清風閣或者沐府都行。」
雲岫看著那藥方,雖然不解還是點點頭,「外面的陣法有些麻煩,可能要耽誤些許時間」,他雖然對陣法游戲了解,可終究是浮于皮毛,想乾坤大陣這樣的,沒有點兒實力,還是不敢硬闖的。
「這是進出陣法的路徑,別走岔道了」,沐九兒遞給雲岫一張圖紙,她想來有過目不忘之能,這乾坤大陣如果硬闖她未必能行,但那楚雲飛帶他們走過一次,進出還是不成問題大的。
雖然她心里清楚地知道,楚雲飛帶他們走的絕對不是最簡潔的一條,其間很多七拐八繞的地方都是為了迷惑視線而已,但她現在還沒有那個精力去研究這個問題只能作罷了。
「九兒,你真是聰明」,雲岫將東西接過來揣入懷中,「我晚上便將東西送出去,這院子里有太多的暗子,你自己要小心,盡量別吃他們送來的東西。」
沐九兒自然是清楚,明明他們都已經說了要幫楚雲飛登上大寶,那人居然還在他們的午飯中加料,可見那楚雲飛的心眼可不是一般兩般的小,這樣的人如果登上龍椅,只怕是百姓遭殃吧。
不過這樣也好……
朝歌這兩三個月大雨不斷,她也可以趁機做點什麼,那朝皇既然是個沒本事的,就別怪她扶植一個有本事的上去,本來看在褚瑞的面子上她也不會對朝歌怎麼樣,只是那楚雲飛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了寶兒還對他是施以刑罰,這筆賬總歸是要算清楚的。
褚瑞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著面前的桌子發呆。
如果按照九兒的計劃,若是成功,必然能保下朝歌楚氏江山,可若是失敗,不僅父皇母後會塵歸塵、土歸土就連他們自身只怕也是難保,以那楚雲飛的心性又豈會放過他們,到底這件事情還是有些難辦啊。
——相公,我家有田——
褚瑞、沐九兒和雲岫三人各自在商量著,盤算著。
盛王府的另一處院落中。
楚雲飛半躺在軟榻上,身後一位美人僅著粉色抹胸長裙,外面罩了一間半透明的輕紗,縴縴十指上捏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王爺,吃一顆嘛……」
在軟榻下的地毯上,兩名同樣僅著抹胸長裙披著輕紗的美人,一人坐在地坪上仰著頭承受著楚雲飛的激吻,另一名半跪在地坪上,替楚雲飛捏著腿,而楚雲飛狠狠地親了一口美人之後,順手揉弄著榻上的美人。
「王爺」,美人吳儂軟語,嬌嗔不斷,只听得人心都酥了。
「來放松,讓爺好好愛你」,楚雲飛依舊笑得陰柔,翻身將美人壓在身下,其他兩位美人也不閑著,伸手將楚雲飛的外衫出去,很快楚雲飛只著里衣,胸前大敞。
突然敲門聲有節奏地想起,「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告!」
楚雲飛推開三位美人,順便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冷冷地嗯了一聲,「你們先下去吧。」
「王爺」,其中一位美人嬌嗔著。
楚雲飛擺擺手,「好了翠兒,在茹閣等著本王。」
「那王爺可要說話算話」,被喚作翠兒的女子嬌嗔著,取了一旁的外衫床上,匆匆從後門離開,直到三人離開之後,青山這才推開門,面不改色心不跳,很顯然這樣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已經見怪不怪了。
楚雲飛看著青山,臉一沉語氣有些不好,「不是讓你在竹園好好守著嗎,有什麼事?」
青山身體一滯,知道自己擾了主子的好事,可有些事情卻是拖不得的,「王爺,屬下們今日在監視時發現三皇子有妥協的意思,不過失魂散已經給他們下了。」
楚雲飛點點頭,「哦,老三居然這樣就想妥協了」,有點兒意思,他半眯著眼,「他們可還說了什麼?」
「三皇子要求大量草藥,還,還有紫芝和血珊瑚」,青山想了想索性全盤托出,「另外,三皇子隨行的侍衛中有一人武功奇高,屬下們實在慚愧。」
听到這里,楚雲飛突然有了點兒興趣,在他看來褚瑞妥協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武功奇高?」,他低聲重復著,「老三手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人。」
青山想了想,「是,因為小公子的關系,那人下午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威壓盡顯,我們好多暗子都受了內傷。」
楚雲飛突然從軟榻上坐起,「你說他只是散開威壓就讓暗子受了內傷?」
「是,是」,青山模不準楚雲飛此刻的想法,只能戰戰兢兢的。
「那依你看那人的修為如何」,楚雲飛想了想,從小幾的托盤上取了一個葡萄把玩著。
「這,屬下無能」,青山低著頭,「實在感受不到那人的修為如何。」
「哦」,楚雲飛尾音上揚,如果這樣的人為他所用的話,呵呵,「行了,本王知道了,記住三皇子的一切要求都盡量滿足,還有失魂散的事情無比小心,切不可讓他們察覺了。」
「是」,青山大松了口氣,「若王爺沒有其他吩咐,那屬下就告退了。」
「嗯,去吧」,楚雲飛揮退了青山,心里卻是一直掛念著他口中說的那位高手。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錢權在握的人便越是怕死,若是有那樣一位高手貼身保護著,那他可就相當于多了很多條命,更何況以為高手的價值可不是僅僅在于此。老三真的妥協了嗎,他來王府居然還帶著這等高手,楚雲飛並不笨,青山的話很快便在他的腦子中轉了千百道彎,不過很快便放松下來。
反正他們都已經被下了失魂散,只需要七天,到時候,還不是任他想怎麼擺布就怎麼擺布。
身在竹園的沐九兒三人都沒有想到,自己早已經成為了某人的甕中之鱉。
褚瑞小心翼翼地裹著手帕將砂鍋中的藥汁逼出來,雲岫已經偷襲了好幾個暗子按照沐九兒給他的路線挑了個偏僻的角落躍了出去,沐九兒卻拿著明晃晃的銀針。
寶兒躺在軟榻上,呼吸沉穩,身上一百零八枚尾部明晃晃的銀針。
「情況怎麼樣了」,褚瑞將藥汁端進來,看到沐九兒正在下最後一枚銀針。
「呼」,沐九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接過褚瑞遞過來的錦帕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銀針刺穴並不是單純的針灸之術,所有的銀針在扎針之前必須經過相應的藥汁進行特殊浸泡之後,在扎針的同時以靈力將銀針上的藥力催發,讓藥力通過穴道快速發揮作用,每一枚銀針的力道和進入的尺寸都有講究。
正所謂差之毫厘,謬之千里。
床上那為又是她視作命根的兒子,下針時便更加的小心翼翼,一百零八根針下來,沐九兒早已經是滿頭大汗,連著脖子的衣襟處都已經汗濕。
「將藥先用滾水溫著吧」,沐九兒看著寶兒,「這銀針要兩個時辰後才能取下來。」
「也好」,褚瑞點點頭,看著沐九兒的衣衫,「我讓他們送兩套淨衣過來。」
沐九兒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又順著下巴和脖子小心地擦拭著,滿身是汗的感覺確實非常的難受,如果沒有其他人她倒是直接可以進空間去洗洗,里面倒也是有現成的淨衣,可現在這樣的情況,到處都是監視的人,雖然她可以用結界屏蔽那些暗衛的視線可卻未免太過欲蓋彌彰了,這樣反而不好。索性點點頭,「多送幾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