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明顯一愣,而後他怒目喝道,「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顧敏茫茫然輕聲念道,而後揚起一抹微笑,「沒有什麼理由,做了就是做了。」
她的坦然,近乎是正氣凜然的態度,讓沈澈愈發胸悶。
「顧敏!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你這麼不講道理!」沈澈怒吼了一聲,卻也是心郁氣結。
顧敏突然覺得自己累了,大概是這幾天一直覺得身體好冷,頭也好疼的緣故。
「不講道理就不講道理吧,小澈,人總是會變得不是嗎?」顧敏微笑著說。
沈澈愕然,半晌竟是無言。
從前的顧敏,懂事听話溫和乖巧,對著他的時候百依百順,讓她往東她不會往西,讓她坐下,她就會乖乖的坐上一整天。從來都是笑米米的,任何時候都不會生氣。可是現在,哪里還是從前的那個顧敏。
那個顧敏,再也找不到了!
沈澈額頭的青筋有些迸現,他眼眸一緊,注視著她道,「顧敏,你現在跟我去醫院,去向宛瑜道歉!」
「道歉?」顧敏輕聲呢喃。
「立刻就去向她道歉!」沈澈喝了一聲!
顧敏嘴角的笑容,變得更為肆無忌憚起來了,「辦不到。」
「你說什麼?」沈澈眼中又是簇起火焰來,是愕然是驚詫是憤怒,交織著燃燒。
「我說——我、辦、不、到。」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吐了出來。
她的倔強,她的高傲,在這個時候變得銳利起來,沈澈突然有種不認識她的感覺,更有一種好似離她很遠的感覺。他猛地伸出手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臂,「我要你去向宛瑜道歉——!」
顧敏的雙眼直視著沈澈。
「死也辦不到——!」她輕聲而堅決的聲音響起,卻是剛毅到無比。
這讓沈澈心中一驚!
兩人僵持著,有風聲呼嘯。
「你跟了唐仁修以後,就覺得自己有背景有靠山了?所以能夠這樣理直氣壯了?」沈澈下意識的聯想到了那個男人,他又想到那日在娛樂城里,她被唐仁修帶走的那一幕!忽然,心中有了些刺痛的感覺!
「隨便你怎麼說了。」她又是無所謂的一句,那可有可無的笑容,讓他更覺煩悶。
「你以為你和我解除婚約後,就能嫁給他了嗎?你以為你真的能嫁進唐家嗎?顧敏!你不要做夢了行不行!你變得這麼愚蠢!」沈澈心中凌亂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在意那件事情。
解除婚約,明明是他所希望的!
可是為什麼是顧敏,是她提出來的!
「你覺得我和你解除婚約,是想要嫁給他嗎?」沉默了一瞬後,顧敏輕聲開口。
「其實,沈澈,你也變了不是嗎?」她笑著說。
「我哪里有變!」沈澈不明所以。
顧敏凝眸道,「你還記得嗎,你曾經答應過我,我們假訂婚的事情,你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
也就在當年,當沈老太爺和外公都執意要撮合這門婚事的時候,兩人無奈之下答應了。沈澈來告訴她,這門婚事是假的,他們是假訂婚,還要她保守秘密,不告訴任何一個人。
可是後來,她卻听到了那句話——顧敏,你和小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把什麼都告訴我了。你和他的婚事,根本就不作數,那是假的!而你,顧敏,你連第三者都算不上!」
「沈澈,是你沒有信守承諾。」顧敏微笑著,淡淡說道。
是你沒有信守承諾……
那句話語,讓沈澈忽然感到心中如針扎一般,無比尖銳的刺痛襲來。對上了她的眸光,他一下無法負荷,心頭更是一顫,抓住她的手一松,忽而垂了下來。
「宛瑜的事情,我不會道歉,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顧敏笑著撂下這麼一句話,毅然地轉過身而去。成我理發。
眼前是一片樹林,樹杈直直地朝天際橫生而去,顧敏踏著安靜的步伐離開。
顧敏,當年你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
那只不過,只不過是你可笑的自尊。
想要在當時,還保留那一點點卑微如低到塵土里的自尊。
而她的身後那座橋上,沈澈還佇立在原地。
沈澈恍然失神,突然也記起了當年的種種一切。
也就在當時,當他說了提出了那個約定後,顧敏點頭只說了一句話。
——那你也不要告訴宛瑜好不好。
……
「小澈,你來了。」醫院的病房里,林宛瑜一個人悶的有些發慌。瞧見他道來,她這才有了笑容。
沈澈點了個頭,在床畔的椅子里坐了下來。
「怎麼了?」林宛瑜見他神色有些異樣,不禁輕聲詢問。
沈澈沉默了下,這才開口,「剛剛我去見過顧敏了。」
林宛瑜頓時一怔,沒了聲音。
沈澈又是道,「你去顧敏的公司,找她做什麼?」
這一聲听似平淡無波的話語,卻在此刻猶如質問一般,讓林宛瑜心頭一刺,她眼眸一凝,切齒喝道,「被她潑了水的人是我!被保安押出來的人也是我!住進醫院的人還是我!」
「你現在是要來找我興師問罪嗎!」林宛瑜情緒激動無比。
「宛瑜,你別動氣!」沈澈怕她犯病,急忙安撫,「我只是想問問你,你去找她做什麼!」
林宛瑜笑了,那樣痛心,「沈澈,你既然選擇相信她,那你就去她的身邊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澈疾喝。
「那你是什麼意思!」林宛瑜則是怒吼了一聲。
兩人的爭執聲盤旋在病房里,瞧見林宛瑜不斷起伏的急促呼吸,那雙通紅的眼楮,讓他心頭一刺,沈澈軟了聲,「好了,我們不要再為了這個吵了好嗎?都已經過去了,宛瑜,你不要生氣,對孩子不好。」
林宛瑜抿著唇一語不發,半晌都沒有說話。
沈澈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我和顧敏已經解除婚約了,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答應我,以後,你不要再為了這件事情去找顧敏了。」
林宛瑜緊抿了唇,不曾應聲,只是她的手,無力地反握住他。
這一刻,她卻感到悵然若失。
※※※
這日是周一,林宛瑜正要出院,卻接到了一封陌生快件。
而這封快件讓她震驚不已。
因為那是一封律師函!
打來郵件來瞧,白紙黑字寫的格外清楚。
jill律師事務所,代表律師游子敬經委托人申訴,控告林宛瑜惡意傷害!
而委托人則是——唐仁修!
這三個字觸目驚心,林宛瑜忽然想到了那日在四海公司里,唐仁修所說的那句話——你很有膽識,竟然敢到我的地盤來動我的人!
林宛瑜握著律師函的手一顫,突然感到恐懼起來。
而來接她出院的沈澈,瞧見她驚懼的表情,他狐疑地走近,拿過了她手中的文書,定楮一瞧眉頭一皺。
惡意傷害?
沈澈狐疑扭頭,將文書上的內容閱覽一遍,他低聲詢問,「宛瑜,這是怎麼回事?」
林宛瑜還躺在床上,她抿著唇,突然有些難以啟齒。
沈澈站在床的那一頭,舉著律師函扭頭瞧向了林宛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聲呵斥劈頭而下,林宛瑜只能揪緊了被角,那麼死死的攥緊不放!
「宛瑜,你動手打了顧敏?」沈澈注視著她,見她不說話,他艱澀開口。
那目光里是驚愕,更是無法想象,宛瑜,那麼柔弱的女孩子,她怎麼會動手打人?
林宛瑜的耳邊嗡嗡作響,回憶起那日,她的手在這個時候還在顫抖。
「回答我!」沈澈冰冷的男聲靜靜響起,卻好似充斥了整個病房!
林宛瑜心中一驚,猛地抬起頭來,對上了他探究質問的目光,她讀懂了其中的愕然,而就連她自己也不明所以,她怎麼就會動了手。可在這個時候,那些愧疚全都壓下,升騰而起的是另一種情緒,那是不甘!
「是她先用水潑了我!」林宛瑜攥緊被角懊惱喝道。
兩人一陣對峙,久久無聲。
沈澈的錯愕漸漸散去,彌漫而起的是一陣死般的沉寂,他低聲說,「宛瑜,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這一瞬,沈澈才意識到這些年來,改變的人不單單是顧敏……
更甚至是宛瑜,宛瑜也變了。
他的聲音如此低沉,卻猶如千軍萬馬奔騰呼嘯而來,讓林宛瑜根本無法阻擋。
若這份律師函是一場戰爭的到來,此刻分明還未開戰,林宛瑜卻已經覺得結果已然分曉。
那就是,她已經輸了。
她已經戰敗了。
……
「仁總,齊亞的沈總來電,他想晚上約您一起晚餐。」岳華在辦公室里匯報完工作後,提起了方才的致電邀約。
唐仁修眼中滿是冷漠,微笑揚起了唇角。
立刻的,這次邀約的回執就傳到了信誼公司。
秘書來報,「沈總,四海的仁總秘書來電,她說仁總今天晚上沒有空,感謝您的邀請。」
沈澈坐在辦公室里邊,听到這句話,他眉頭一皺。
唐仁修,他果然不肯罷休!
「還有……」說完上一句話後,秘書不禁顫了下聲。
「還有什麼?」沈澈追問。
秘書支吾了下道,「仁總的秘書還說,仁總轉告您,他說……」
對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沈澈皺眉喝了一聲,「說下去!」
「沈總您要是這麼有空的話,不如選個時間,直接律師事務所見。到時候他一定有空,因為這場官司……」
「——他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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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還有一更,妞們,請耐心等候!傲嬌是明顯的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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