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穿堂而過的廊道里，周小蝶看到了縮在牆角落里的許賀，周小蝶聞到了許賀身上濃濃的酒粗的味道，夾雜在冷清空氣里，有著淡淡的煙草氣息。
一霎燈亮起的瞬間，許賀抬手遮住了眼，「我無處可去，」帶著無奈的聲音，幾絲沙啞與頹敗，周小蝶的心兀地收緊，她記得自己剛剛在街頭，也是如此的無助，她甚至記得的士司機瞧向自己時眼光的異樣。
周小蝶開了門，桌角的一尾金鯉在燈亮起的時候興奮地在小小地魚缸里翻騰著，青青龍盡鳳舞的字條在魚缸下有著顯目，企業培訓講師的左青青，出差的日子多不勝數。
周小蝶有著為難，她看向朦朧著雙眼靠在門柱上的許賀，莫名的，周小蝶有著憐惜，此時的許賀就像是風雪夜里迷途的旅人，有著疲憊不堪與一身的蒼桑。
許賀在深夜醒來，周小蝶新更換的被褥有著一抹水帶荷香的清新，夜的深沉籠罩在窗外，冷空氣在窗推開的一瞬間涌進，薄涼，卻令人清醒。
青青的房間有著玫瑰花香燻的氣息，周小蝶深深地將頭埋進軟軟的枕頭里，她想著許賀的臉，從水邊酒吧沉醉時的失落，到縮在牆角里滿眼的憂郁，他的臉在漸漸地清晰起來，短短半日，她不清楚他發生了什麼，可她記得齊天舞冷笑著的話，「許賀此生，只會有一個姚若水！」
門鎖在輕輕地轉動，小蝶看到窗簾的一角，路燈投下的一抹淡漠的亮色，許賀依舊散發著酒氣的呼吸瞬間在房間內蔓延開來。
許賀依舊有著頭疼，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著什麼，他看著她睡著了，桌角一只夜光的小鐘在寂靜的夜里清脆地走著。
他曾經迷戀這樣一張臉龐，在沒有若水的日子里，這樣一張臉支撐著他整個的生命，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分不清楚他的畫筆下究竟是誰，可這樣一張臉龐，是他一生逃不開的劫。
可廣場上轉身離去的時候，他發現，他迷戀的，僅僅是這樣一張相似的臉龐。
一時心靈的寄托，一時情感的暫歇？
許賀有著狠狠扇自己耳光的願望。
伸在空中的手，生生地停了下來，許賀看著她均勻的呼吸下散落在臉龐的發，握緊了拳，無聲地跪在了床下。
「對不起，小蝶，對不起，」許賀呢喃著，頭重重地落在床邊上。
良久，周小蝶听到了許賀隱隱傳來的輕微的鼾聲和均勻的鼻息聲，他睡著了，趴在自己的床邊睡著了。
周小蝶坐了起來，她不習慣與一年輕的男子同處一室，哪怕之前的君沫磊，哪怕是眼前頗有好感的許賀。
許賀在陽光透過窗簾灑落在腳邊時清醒，有著肢體的酸麻與醉後的頭疼，有著水帶荷香的清新的被褥整個蓋在自己身上，甚至于拖到了地上，而柔軟的被褥間，已沒有了周小蝶。
許賀有著難堪，他想起了自己半夜而來的道歉，可是于已，仿佛依舊無法心安。
周小蝶趴在客廳的窗台上靜靜地看著那一小玻璃缸里的魚，在清晨的陽光下自由地呼吸著，她記得她挑的是一群魚里最弱小的一尾，她憐惜它擁擠在魚群里，張著小嘴卻半天搶不到一粒的魚食。
房門推開，回過頭，許賀轉動著脖子出現在門口，周小蝶淡淡地笑笑，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至少，她抗拒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