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能寐。
齊天諾不記得自己撥打了多少次周小蝶的手機，可他听到的，依舊是已關機的話語，他擔心她，可在一大早闖進麗水佳園，猶豫著敲開四層的門時，見到的卻是一個手執了畫筆的年輕男人。
屋子里彌漫著厚厚油彩的味道。
「你找小蝶還是左青青？小蝶上班去了，左青青出差還沒回，」許賀看到來人眼底微微的驚愕，穿堂而過的晨風依舊帶著冷清的寒。
齊天諾不記得自己是如何下的樓，他在鐵門沉悶著關上的瞬間醒悟了過來，他與她，同處一室？更何況，他是那個送她畫的人，他是那個讓她曾經展露笑顏的人！
齊天諾狠狠地關上了車門。
莓果在時針指向十點的時候再一次推開了齊天諾的辦公室的玻璃門，她調好了舒適的空調溫度，她泡好了他愛喝的龍井，她甚至再一次收拾了他的辦公桌，擺好了那一小盆縴細的文竹，可他依舊沒有出現。
莓果低嘆著輕放下一小段卷簾，陽光肆意地穿透玻璃窗，在桌前落下倦倦的幾抹光影，有著七彩的色澤，伸手探向他的茶杯，桌上的電話卻兀地響起。
是李副總，在听到是莓果的聲音後有著一抹的威嚴，「齊總監呢，十點的會議，他忘了？你這秘書是怎麼當的，也不提醒一下他！」
話筒里傳出一聲清脆的話筒落地的聲音，莓果的手在瞬間打翻了那一盞茶，青綠色的茶湯順著桌子滴落在地板上，龍井清新的味道在鼻間蔓延。
「別擦了，叫保潔阿姨拖一下就行了，」齊天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莓果受了一驚，站起來，她看到了他臉上的倦色，「李副總通知您開會。」
「好，就去，」齊天諾的臉上第一次面對莓果沒有了笑容。
指間有著一抹的微涼，莓果看著齊天諾舌忝了一下唇，她有著後悔，此時的那杯茶即使已過了細品的最佳溫度，但至少，還有著一味的回甘，可現在，他的唇有著干涸。
齊天諾伸手抽出了一個黑色的文件夾，轉身離去，莓果目送著他漸行漸遠，她感覺他的步伐有著沉重，他的背影有著孤單，終，他的身影消失在層層的格子間的盡頭，再也不見。
依舊執著地擦拭著地上的水跡，莓果看到了他扔在沙發上的大衣，淡淡的鉛灰的顏色，莓果想起那一日他指縫間縈繞著的煙霧，一樣淡淡的灰的顏色。
齊天諾在眾人的注目中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感覺到了李李副總譴責的眼光終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他听不到她在說些什麼，周一的例會，他從不曾遲到缺席過。
可眼下，他只看到他們的唇在動，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他想著她屋子里的那個男人，他嫉妒他，他嫉妒他能如此近的靠近她，能如此親密地共同呼吸著同一片的空氣。
莓果在午間的時候才知道李李副總和齊天諾大吵了一架，餐廳里的人竊竊私語著李李副總盛怒之下摔了齊總監的手機。
莓果丟下碗筷飛奔回了辦公室，他的門虛掩著，莓果不顧一切地推了開來，空無一人，只有空氣里殘留著淡淡煙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