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一下車,就被路邊水果店的柿子粘住了腳,她一口氣吃了三個。感覺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她很快找了旅店住了下來,給家里打了電話。
「爸媽,我回來了,下午過去看你們!」
媽媽高興的說︰「今天我听到燕子的叫聲了,每次有好事情,她都可以听到燕子的叫聲。」家里屋檐下有個燕子窩,趕也趕不走,一直就在那里,燕子父母照顧著小燕子,直到它們的翅膀硬了,飛走了,一年年,年復一年的繁衍著。
現在不太忙,思遠在工地和工人聊著天,有一句沒一句的。慢慢也就熟悉了。
「也是哦!這樣的天氣,大家都戴著安全帽,但是擋不住白天毒辣的太陽。西興今找。
思遠踏上了這個簡易房,走在上面有搖晃的感覺,似乎巨人到來了,腳下不是風,是鏗鏘有力的聲音,他用鑰匙開了門,里面還算干淨,架子床,像學校的宿舍一樣,里面只有一個床鋪上有人,想必,就是那個指揮的吧!他匆忙放好被褥,就下去跑工地了。
「你們這里缺指揮塔吊的嗎?」
指揮哥在鋼筋棚哪里,轉運鋼筋,鋼筋棚內熱火朝天的在加工著要求尺寸的鋼筋,然後運送到工地下面,底下工人等著用。思遠跟著指揮哥跑來跑去,用心的記著指揮口里的專業術語,指揮是拿著對講機來和塔吊司機聯系的,看著塔吊大臂的擺動,小車的伸縮,辨別著方向,思遠覺得這個不算什麼技術活,但是一定要細心,要和工人和司機溝通好,指揮就是個餃接上面和下面的活,也是在發揮自己的人格魅力。剛開始,他有些膽怯,慢慢的,指揮給了他對講機,讓他試著指揮下,他的聲音慢慢就有底氣了,大多時間,他都是把對講機調到一號頻道,他听著指揮哥怎麼指揮,一晚上的時間很快,很快就到十二點了,思遠覺得暗下來的天似乎更涼爽了,黑夜里燈火通明的工地,充滿了生機。黃色的燈光下,工人們更能吹著涼風注意力集中的干活。這段時間天氣比較熱,白天都打不起精神,從工人的口音中辨別,他們都來自于四川,他們個個精干,身輕如燕,跑著忙活著,女的也不甘落後,他們說這家鄉話,手上並沒有減速。
「大哥說笑了,曬兩天,大家一樣的黑。」
「是啊!三台塔吊,就我一個指揮,我都要忙死了,你指揮過嗎?」
思遠速度的擋個出租,快速的從一個床位一晚上五十的地下室,搬出了行李,又打的把自己的被褥運送到了工地宿舍,指揮給了他鑰匙,手指了宿舍的方向,告訴他在二樓四號,就忙他的事情去了,叮嚀他放好行李就趕緊過來。
工地上幾台塔吊忙碌的用大臂吊著鋼筋,思遠很好奇,這個大家伙怎麼如此的神奇,他站在那里看了好久,听到底下工人不停的喊著指揮,那個指揮忙碌的跑上跑下,頂著大太陽,一副無奈的樣子,工人和指揮吵了起來。
指揮看著這個誠懇的小伙子,明白在這座城市,求生的艱難。zVXC。
「指揮那麼少,我一個人根本就忙不過來,你們這里喊,哪里喊,我的腿都跑斷了!」指揮憤憤的對工人吼。工人也很無奈,上面的任務緊,他們也有壓力。只能催塔吊司機,只能和指揮聯系。一陣埋怨之後,大家還是各做各的事情了。
思遠去找了那個指揮,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小伙子,皮膚被太陽光曬的黝黑,一雙堅毅的眼神透露出倔強。
家里永遠那樣的安逸,家里的地已經被政aa府征收,要發展新農村了,這個地段歸為經濟開發區,長久不回來,家鄉已經大變樣了。爸爸依然是早晨起來去鍛煉,或者去听醫藥宣傳講座。听完講座就順便買些菜回家,現在兩個孩子也供出來了,父母都很節約,也教育糖糖不要那麼浪費。對于孩子們的教育,媽媽總是抱著不強求的態度,爸爸會嚴厲些。但是爸爸對弟弟是很偏愛的,也許是因為常年在外的原因,他和孩子們不經常溝通。弟弟和他很有距離,弟弟是農業大學畢業的,學了三年土地管理,畢業後沒人願意讓他管理土地,因為土地是國家的。弟弟和所有熱血青年一樣,他們二十幾個畢業生去了上海,在這座大都市里,希望可以有更大的發展。他們睡地下室,吃著泡面。在這個理想的國度里,希望用汗水可以澆灌出自己的一份天地。他除了他的專業,沒有任何特長,可是他的專業似乎現在沒多大用處,他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何方?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走在滾燙的柏油路面上,空氣的濕熱讓自己低下了頭,舌忝舌忝干裂的嘴巴,身上的錢是有限的,每天都在開銷著,有出無進,心里火急火燎的,剛給家里打了電話,知道一切都好,家里很安逸,姐姐也快生孩子了,父母似乎很擔心,抓起電話,媽媽就問這問哪。
「好吧!這里管吃住,但是你是學徒,別指望工資有多高,你干得好,自然工資就高了,你要覺得可以,就跟著我今晚加班試試。」思遠忙遞上一支煙,他雖然不抽煙,但是從跑業務以來,也學會了在包里預備盒煙,看來今天是派上用處了。指揮看這個小伙子還算機靈,也很高興的帶著他。看來這個指揮在工地上大小應該算個領導,指揮對他說,宿舍有空床,給他一下午的時間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晚上按時來工地跟他學,必須半晚上學會,明天就要獨立去指揮去了。情況特殊,必須趕著鴨子上架了。
「應該不會太難吧!我想試試。」
「那里熱不?要注意身體啊!不行就回來吧!」媽媽總是擔心他的身體,知道他天一熱就很容易拉肚子,可是真的能回去嗎?他沒有想過,再怎麼不可以就這樣回家啊?一個人無聊的在郊外溜達著,看著招聘版,在網上也投了簡歷,這樣等待的日子太煎熬了。學校的女友要坐飛機來看他,他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和她見面,找個理由拒絕了,女友家條件太好,自己只是個普通家庭出來的孩子,他不能確定自己能否長期擁有這份愛情,他也很羨慕姐姐的愛情,雖然很曲折,但是一直堅持著。能夠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是他一直以來的希望,可是愛情要面包,他的自尊心那麼強,女友過生日,她老爸給她送一輛跑車,雖然女友不問他要什麼,他還是覺得自己現在沒有辦法給她,她該過得生活。所以女友叫他回去,他只能一拖再拖。女友小他一屆,他在學校里比較活躍,除了學那些沒多大作用的專業外,他把大多時間用在了健身館和網球場上。不知不覺,就被追隨了目光,也許是他身上的那八塊肌肉吸引了學妹的目光。就這樣他認識了圓圓。可愛的女孩子,有個讓思遠感覺相當壓力的家世,圓圓只是單純的孩子,她認為她給他買了機票,他就可以回來了。她讓爸爸給他在廠子找個位子就可以了,可是思遠就是不干,他說給他一年的時間,他要出去看看。以男人的心理,如果這樣去投靠女友家,會被人家家人看扁的,他雖然來自于普通家庭,但是也不能為父母丟臉,他要走一條自己的路,哪怕披滿荊棘。
「小伙子剛來的嗎?看你那麼白,那比得上我們這些人的皮膚。」思遠也喜歡開玩笑,他戴個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寸頭,前段時間做安利,也算練了一下嘴皮子。
總算結束了,塔吊司機從架子上爬了下來,又是一個精干的小伙子,個頭不高,不太愛言語,他在隔壁房間住著,听指揮說他是陝西人,家里有個多病的妻子,兩個兒子,大兒子今年參加了高考,司機一年四季以工地為家。對工作兢兢業業,雖然話語不多,但是很有責任心,他們配合的很好。思遠友好的遞上煙,司機笑笑擺擺手,說是把煙戒了。
思遠對這個中年男人充滿了敬畏,單憑他一天爬上那個高塔吊,像雲梯一樣直入雲端,注意力集中的把一捆捆鋼筋,大板,水泥等吊上去,這是需要責任心和注意力的。司機看起來是個細心的人。只是很憂郁,也許是因為枯燥的勞作,他把情緒全部的埋葬,只留下一副平淡無奇的表情,讓人去猜測其中的心酸。
回到宿舍,拿了洗漱用品去下面水房沖了個冷水澡,感覺從頭爽到底了。和指揮哥趴床上聊聊天,肚子有點餓,起來泡了碗面吃,從來沒感覺這面這麼的好吃,也許是勞動的作用了。思遠一直在想,那個沖破晴空的塔吊,那麼威嚴的高高頂破雲端,他羨慕那個高層的空氣。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