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們仨還睡得很沉,也許是昨晚喝得太多。我看了看手機,才早上六點多,可是我的腦子卻異常的清醒,也許是因為徹底放下了這些天來一直壓抑在心中的痛。
沒了睡意,我爬起來洗漱了一下,抱起籃球去了球場。
雨已經停了,球場還有些地方積水,還有幾片零零星星的樹葉飄在上面。微風輕輕地滑過臉頰,帶來一股清新的氣息。偌大的球場一個人沒有,倒是偶爾有些晨跑的人迎面而過,相視一笑算是早間的問候。突然有點兒想大聲唱歌的沖動,我對自己的想法回敬了一個微笑,一個久違的真實的微笑。
多麼輕松的一個早晨啊!
我戴上耳機,繞著球場跑起來,那熟悉的旋律讓我的心思一下子飛到了球場上。熱身之後,我便一個人投著籃活動活動了。
……
當我投完最後一個三分,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種聲音,是你听過一遍就絕對不會忘記,是你听見腦海里就會浮現出主人的臉的聲音。
——「好小子,打球都不叫上我們,你想單干啊?」
對,就是韋杰那獨一無二的高八度的音調。
宿舍幾個哥們兒都出來了。我把球扔給韋杰,伸出手指挑釁了一下,說道︰「偉哥,來,讓你看看什麼叫單干。」
韋杰先是看了看文彬跟小越,想要得到一點支持,只是沒想到兩人無動于衷,主動地往後退了出去。
「哎……哎……你們!唉……好吧,看來你小子今兒是大清早喝豆漿進腦子了。看我怎麼教訓你。」
「好誒……看這個萬年替補是怎麼把人家主力給教訓的!」那兩人在旁邊起哄,招來了韋杰的白眼。
突然,韋杰就持球向我的左邊突破,想趁我不注意過掉我,可是還沒熱身的他動作明顯慢了一拍,我幾個小碎步卡住他的突破路線,他也許猜到了這招,緊接著一個後轉身,他的球暴露太大,就在他轉身動作完成一半時,我看準時機伸手打掉了他的球,出界了。
「好耶,萬年替補被防死了!」
「你們倆住嘴!」韋杰怒吼道。他撿起球,又投入戰斗。
這次他選擇背身單打了,明顯想欺負我身體比較單薄的弱點。不過這也真沒辦法,就這樣被他擠著到了罰球線里一步了,我伸手想要從身後掏他的球,不料他一個轉身,我的重心還沒收回來,就這樣被他過了。我情急之中大叫一聲想要嚇唬他一下,結果他吃我這麼一嚇球還真沒放進去。
「哎喲……這就是萬年替補的實力啊!」
韋杰也是很懊惱啊,撿過球扔給我說︰「小子,該你了!」
我接過球,微微一笑,退到三分線外,拔起來就投,球應聲入網。
「好耶……萬年替補被打爆了!」
「你們住嘴!」韋杰頭上青筋暴起。
我笑著跑過去撿起球說︰「好了,別鬧了你們,過來一塊打。」
四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韋杰還是大嗓門嚷著要在下一場比賽里發揮自己的實力,小越總是不失時機的要損他一下,文彬只是微微笑著,時不時的也加入調戲韋杰的隊伍里。我走在最後,看著眼前的兄弟們,心里五味翻騰。
韋杰——典型的東北漢子的粗獷形象,但是卻陰差陽錯的擁有一顆如南方人細膩的心,只是在他那狂放的外在下,那種細膩只能是他難以發覺的內在美了,而他也始終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小越——來自貴州小山村的他,總是說以後要回去改變他的家鄉,因為那是他父母沒有完成的心願。小越的父母當年下鄉,那種單純的愛情讓他們結合在一起,為了讓山里的孩子都能走出大山,他們就再也沒有離開那個小山村。
文彬——其實文彬是一個讓人很難把握的人,他的形象總能讓你想到一個詞——「睿智」。在他的心里仿佛總是有著很深沉的東西,他是我們之中能力最出眾的,做事沉著穩重,但又不失幽默,那種由內而外的氣場讓人很是喜歡。
能有他們,真好。
我停下腳步。
「那個……謝謝你們了!」
他們仨回過頭來,望著我,我能感受到他們眼里的那份由心而生的喜悅。
文彬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看到你今天這樣兒,我們就很高興了!」
我一時語塞,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們。
「哎呀,好啦!別整得跟小姑娘鬧情緒似的,哥幾個說這話可就客氣了啊……」韋杰那發紅的眼圈,暴露出他對這種場景的不適應,他已經習慣了那種大大咧咧的樣子,太煽情的畫面著實讓他難以掩飾內心的感受。
我看在眼里,沒忍住笑出聲來,他們仨也跟著笑起來。一時間,我忘記了昨晚還深深印在心里的痛,也許哪天傷口會被重新揭開,但是我知道我的兄弟們會一直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