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了4個深秋,那個可愛的粉嘟嘟的小妮子已經長到1.52米,自己的入學從一開始的入學就會被群圍到漸漸習慣。這個城市或許早就習慣小安這麼一個高材生的存在。不過入學當天還是小小的讓人驚訝了一把,不為別的,就精致的毫無瑕疵的臉蛋,勻稱修長的身軀,透著莫名的清冷。那些對愛情懵懵懂懂的男孩子們的心肝砰砰跳個不停。
小安除了上下課,其它並未放在心上。最近一直在困擾著小安母女的還是那個叫陳林的男人,原本想著只要一直冷淡著就知難而退,甚至安美琴已經明確表示不會再選擇任何一個男人過日子,陳林卻四年來一如往昔般的默默關注著母女的生活。只是多了每天的一束鮮花以及每天的表白。
一個男人的耐性到底能有多久,小安不知道。可她是深知母親不願意再開始另一段感情的心思。雖然小安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想,是因為怕受自己委屈?還是怕再一次經歷那種頃刻般從天堂跌入地獄般的感覺?想起母親避開陳林那胖乎乎的手掌,渾身泛起雞皮疙瘩的胳膊,小安心里一陣陣泛酸。
四年的相處,小安對陳林有了一些更深的了解。從偶爾談及的生意以及處事,小安不難看出,這男人內心有一股很辣的決絕。最近常提的話題意味著隱隱的威脅?想到如若母親會因為那個男人受到傷害,一股寒意從腳底開始涌到頭頂,冷汗浸滿額頭,臉色蒼白如紙。
「安若萱!安若萱!你還好吧?」
拉回思緒,小安慢慢平靜下來,才發現大家都在看著自己,站在自己跟前的英語老師關切的眼神傳來一絲絲的暖意。找回自己的溫度。「我有點不太舒服,對不起讓老師擔心了。」
「那就去保健室看看,別太勉強。」
「要不我陪你去吧,一個人我也不太放心。」小安看著自己的同桌,微微的笑了一下,有點牽強。
「不用了,沒什麼問題。」小安拒絕同桌的好意。
走出學校,小安串聯起一早上的擔憂與莫名的恐慌。恐懼立馬涌出心髒。「難道是母親出事了?」
車剛停穩,小安連找錢都沒來得及就奔回美美花店,本該穿梭在花花草草中的身影沒有,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店門也是關著的。一口氣跑回家的途中小安一遍又一遍祈禱不會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一定不會。
虛掩的房門似乎在嘲笑小安的無知,沿著凌亂而破碎的衣物,小安來到母親的臥室,看到渾身在發抖的美麗嬌軀,小安的大腦一片空白。
「媽媽——」想輕聲呼喚母親的小安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恍若失聲了一般。
喊不出聲音,小安想伸手來抱抱這個那麼驕傲,那麼美麗的女人,卻發現伸出來的手斗的厲害,有些不受控制。
安美琴似乎發現了小安的存在,似乎又沒有發現,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望著窗外。
小安想走過去,擁抱著一身淤青的女人,卻被安美琴輕輕避開。
「該死!是不是陳林那個混蛋!我去找他!」小安轉身準備沖出臥室,卻被那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手拽住。「算了吧,找了又能怎麼樣呢?我們又能怎麼樣?既然他敢做到這個份上,相必是早就做好一切準備。如今的我們又拿什麼來跟人家斗呢?」安美琴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
這是母親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吼叫,是那麼的絕望而歇斯底里。看著母親蒼白的臉,凌亂的長發,小安心如刀絞,拳頭攥的緊緊的,指甲陷入肉里,帶出鮮紅的血液,小安卻全無感覺,緊緊的咬著嘴唇。雖然很不想承認母親的說法,但小安也有些無能為力。因為這是該死的事實!
如今的小安早已經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好人有好報,什麼人在做天在看。但也不能讓母親受這種委屈,自己6歲就在父親牌位面前發誓,要好好守護媽媽的不是麼?
沉默許久,小安輕聲說︰「至少我們可以告他,就算結局有可能很殘酷,但我不會放棄。」
「不可以,我不想把這些事情搞的路人皆知。那樣的話,以後你怎麼辦?我不想看到別人對你指指點點。」安美琴平靜的說。
「我不在乎,這些跟媽媽收到的苦根本不值一提。我不會在乎,也不會被這些流言影響的。」小安抱住母親的身體,眼淚無聲的流了出來,抱的那麼用力,小安想,這也許是自己最大的能量了吧,好想把所有的溫暖都傳遞過去,溫暖懷抱里如凋零的花朵般感受到枯萎氣息的身體。
「你不在乎,我在乎!這一生唯一讓我放不下的,在乎到骨頭里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那個男人用了四年的時間早知道自己的弱點就是小安以及自己的驕傲,兩重考慮後,早想到自己不會告他,甚至就算到了法庭相見的局面怕是已經做好了完全之策吧。深深的無力感再一次襲擊著殘破的身軀。
「媽媽!都怪我,都是我的錯,若不是為了我,或許你不會走到這一天,我……。」小安的思緒混亂著,告也告不了,但如若就這樣妥協,以後會怎麼樣?陳林會因為得到而厭倦麼?如若不是,那後果不堪設想。
「小安,幫媽媽洗個澡。」
浴缸放滿熱熱的水,把臥室收拾一遍又一遍,床單被罩全換上全新的,甚至地板都來回拖了好幾遍。才牽起母親的修長的手掌走向浴室,溫暖的熱水下,母親身上的淤青在白色的浴缸下刺痛了小安的雙眼,淚水無聲的滑落。
小心翼翼的擦拭母親的身體,咬住的嘴唇的牙深深陷入進去,一絲絲的鮮血留下嘴角。安美琴輕輕擦干淨那紅的有些妖艷的鮮紅色液體,微微嘆息,卻沒有發出任何的音節,任由顫抖的雙手游自己的身軀。
小安知道,母親是用自己這傷痕累累的身軀告訴自己,男人有時候是多麼可怕,多麼殘忍而又多麼讓人絕望的生物。
輕輕掖好被腳,小安默默的往廚房走去,取出食材開始熬著母親最愛吃的花生肉粥。鍋里發出噗噗的聲音,小安看著窗外的陽台眼神有些迷離。曾經的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守護那個懦夫丟下的母親,要讓兩個人過的很好很幸福,可如今呢?自己都能做些什麼?一個12歲的高中生能做些什麼呢?除了自己練就的過目不忘以及高達220的智商自己到底還有些什麼呢?
一口口的喂著母親,整個臥室除了勺子踫觸碗壁的清脆聲音異常的安靜。這對母親來說最可口的肉粥,小安知道此刻的母親如同嚼蠟。
看著窗外,「小安,媽媽如今就剩你自己了,你明白嗎?」
「我明白的,媽媽。我知道該怎麼做!媽媽就好好睡一覺吧。」關上門後,小安無力的癱坐在地板上。我知道的,都知道,媽媽不希望自己有什麼動作,不希望牽連到自己,把自己也拖入這個泥濘不堪的深淵。可是就因為知道,太知道更顯得壓抑而絕望。
翌日的陽光透過紗簾,細細的光束打在被子上。安美琴拖著酸痛的身體爬起來,整理了下思緒。走出臥室,餐桌上一張小小的字條︰「早飯在鍋里,涼了就用微波爐溫一下,我去上課了。花店的生意我讓曉彤姐姐幫忙搭理兩天,媽媽要好好休息。曉彤姐姐最近在休假,所以我沒有勉強她,媽媽就放心好了。永遠愛你的小安。」
薄薄的紙片,短短的話語似乎帶來大片大片的溫暖,氤氳了安美琴的雙眸。「我也永遠愛你!小安,我的寶貝女兒!」安美琴默默的對自己說。
再重回學校的小安如同被冰塊包裹,整個人更顯得清冷,只是勤奮勁卻更為激烈。似乎把自己陷入茫茫的識海中。重回花店的安美琴還是那麼撫媚,只是少了溫和的笑容,完美比例的身軀包裹的淡淡光暈也似乎換成一層朦朦朧朧的寒氣。在學校穿梭的身影越來越消瘦,雙眼卻越來越犀利,漆黑的眼眸如見不到底的深淵。
「你確定?」張校長輕輕的問著,眼神不知道看向什麼地方。
「是的,我確定。我想試試。不管取得什麼成績我都能承受,更何況我對自己有信心,不會給學校的高考成績拖後腿的。」小安堅定的說道。
一個12歲的高中生本已經夠震撼,如若再出現一個才進入高中一學年就高考並且取得較好成績的話,這種效果也許不錯。靜靜的等待著,小安並沒有著急。
「好吧,距離高考還有1個多月,我會給你準備些資料,放學後到我辦公室來拿。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謝謝校長!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小安坦然走出校長辦公室,又開始了自己的又一次跳級生涯。
涼風徐來,小安攏了攏領子,呼出幾口問問的氣息在雙掌中。這個冬天,比以往冷,從心底冷到頭頂,烈日也消散不了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