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泡泡糖 安美琴的終點,安若萱的另一個起點

作者 ︰ 小小玄月

「媽媽!我給你買了紫色的絲帶,幫你扎起來看看好不好看?」

「好啊,我也想知道,效果怎麼樣?」

「媽媽,你的發質真好,拿在手里軟軟的,滑滑的。」

「小安的也很好啊!」

「都是媽媽的遺傳拉!」

「媽媽!」

「嗯!」

「這輩子能做你的女兒真是太好了!」

「有你這樣的女兒,媽媽也覺得很驕傲!」

……

所有的護士,醫生都默默逃離這倆人對話的空間,明明是些細小的瑣事,沒有一點悲傷的氣息。卻有著沉沉的壓抑感籠罩著眾人。一個星期已經過去了,安美琴還活著!小安依然每天給母親喂飯,擦身子,買來各種的小禮物,一一細致的討論著。直到母親沉沉睡去,才趴在床邊小憩一會。

安美琴的身體反反復復,卻一次次頑強的蘇醒了過來。身子也越來越弱,吐血的次數以及吐血量也不斷增加。小安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夜里,小安看著母親蒼白的臉蛋,拉著母親已經如同骷髏般的手指,輕聲說「媽媽,你知道不知道?我給這張網捅破了一個窟窿?」

「我原本打算帶你逃離這個傷心的國度的?」

「接到通知書的那一刻我還沾沾自喜自己做到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那麼拼命,那麼努力的和時間賽跑,只為早點讓你到這張網的氣息無法覆蓋的地方?」

手里的指頭動了動︰「我知道的,小安,媽媽都知道,可是媽媽去不了了。媽媽只是逃不開自己心里的那張網。媽媽的驕傲,尊嚴,美麗已經被傷的體無完膚,渾身鮮血淋淋。」

「媽媽,對不起,把你吵醒了。」小安給母親墊了一個枕頭,想要安美琴躺的更舒服。

「沒有的事,不管什麼時候,小安說的話媽媽都能听到哦,包括那天在救護車上,媽媽听到了小安不挺的說著不要丟下我,那時候的小安好著急呢。」安美琴有些氣若游絲。

「可是小安,你不要忘了媽媽的話,保留自己的驕傲,不要讓那些人看扁了去。有些東西他們永遠也帶不走,絕不!」

停留了一會,安美琴像是在蓄積力量。

「在我臥室的梳妝台下面左邊的抽屜里,有媽媽送給你的禮物。」安美琴說完眉頭鄒了起來,表情極其痛苦,一絲絲的血跡慢慢溢出嘴角,接著更多更多,染紅了整個下巴,接著脖子,衣服。

「媽媽!我去叫醫生!你堅持住!」小安慌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安美琴死死的抓住小安打算伸開的手掌,「不用了,小安,沒用了,能有你這樣的女兒實在太好了,太好了。」安美琴說完噴出大口的鮮血,灑在被子上,慢慢變暗,變暗。形成絳紅色的妖艷花朵。

「小…安!」

「我在,媽媽!」小安把母親伸過來想要撫模自己臉龐的手掌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身上。

「要…好好…活…下去,堅強…漂亮…驕傲的…活…下去,媽媽…會…一直…看著…你。」安美琴吃力的說著,臉上擠出溫和的笑,已經不再美麗的臉蛋上顯得有些淒涼。

貼在臉上的手掌無聲的滑落,自然垂在床沿。

「媽!媽!媽!」小安的聲音從小到大,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卻再也得不到回答。這一刻小安感覺自己的世界坍塌了,整個身體像被無數廢墟壓迫著,透不過氣來。有些要窒息。眼前人來人往,穿著各種款式的衣服忙碌著,男的,女的,戴眼鏡的,不帶眼鏡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小安如同進入了黑白的世界,一個跟自己沒有關聯的世界,自己說不出話,叫不出聲,抓不到人。

這種狀況維持了很久,直到,別人想要帶走安美琴的身體,小安才醒悟了過來。輕輕走到病床前,「我來!」聲音很細小,效果卻很好,輕輕拉開被子,抱起母親沒有多少重量的身體,向醫院外面走去。

許多年以後,這些人腦海里依然忘不了這個13歲的女孩抱著母親已經沒有心跳的身體沉穩的走出病房。臉色蒼白,眼神漆黑,沒有眼淚,沒有咆嘯,沒有歇斯底里的哭喊。是那麼的淒涼!

葬禮在劉成峰,吳雨桐一伙人的幫忙下,簡單而莊嚴。小安執意要把母親葬在那個漫山遍野是花香的山坡上。和眾人一起用鐵鍬一下又一下的挖著泥,泥土濺到小安的臉上,嵌入小安的指甲,鐵鍬磨破了手掌,絲絲血跡順著鐵鍬慢慢往下流。小安若無其事的挖著。

吳雨桐想勸安若萱,卻被劉成峰拉住,輕輕搖了頭,然後大家都繼續挖著。

一堆黃土,不管怎樣的輝煌,成功,失敗,痛苦,失落,幸福…終究只能埋在這一堆黃土下麼。也只留下著這小小的黃土堆。

規規整整的磕完三個頭,小安瘦弱的身軀在清風的帶動下飄起黑色的衣襟,緩緩的走動著,輕輕撫模著每一寸土,每一塊石頭。

劉成峰等人皆別過頭,眼里散發氤氳的氣息,不想看著這讓人悲痛欲絕的場面,有的甚至淚濕了臉。可這個最該流淚的人卻依然漠然的進行著一系列的動作。

小安結束撫模動作的時候,劉成峰的心總算落了下來,生怕這丫頭撐不下去。

一一給眾人鞠躬,陳懇的感謝,惜別後。小安,把一個信封放在劉成峰的手里。

「我可以叫您劉伯伯麼?」在劉成峰開口前打斷劉成峰的拒絕。

「當然可以,只要你願意!」劉成峰和藹答。

「謝謝您一直以來對我們母女的關心和照顧,這份情我安若萱永遠銘記于心,以後的路我會走的很好,很漂亮,所以不必擔心。」小安告別劉成峰獨自上樓,沒有給劉成峰安慰自己的機會,自己也不需要不是麼?

沒有開燈,小安很大的吸了一口氣,全是媽媽的味道,很濃的味道。一步一步走向臥室,味道越來越濃。把身軀埋入母親的床上,蓋上被子,感受到濃濃的熟悉的味道慢慢將自己包裹著,小安終于沉沉的睡去。

沒有母親滿臉是血的夢,也沒有母親甜甜微笑的夢,小安睡的很沉,很沉。

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洗簌完畢,包括訂完機票後,小安開始整理屋子。廚房,臥室,衛生間,窗戶,包括各個角落都去清理了個遍,陽台上晾滿了各種各樣的衣服,小安搬來藤椅,打開媽媽留下的禮品盒。一陣陣淡淡的清香飄了出來,那是一朵又一朵風干干了的白玫瑰花多。自己最愛的白玫瑰,陽光下,吹來一陣陣的涼風,把衣服吹的晃來晃去,晃動的空檔陽光打在小安的臉上,小安覺得心里暖暖的。

花朵上還有著存折,銀行卡,房產證,以及一個藍色的記事本。小安看了每個東西上面的字條才知道,母親已經把家里的所以錢都存在了自己的賬戶下面,包括房產證都在一個月前就轉在自己的名下。既然打算的如此之早麼?

最後小安打開上面的記事本,入眼的是母親縴秀的筆跡。

小安︰

我的好女兒

當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真是遺憾啊,不能陪你更長的時間,明明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要教給你的。不過我還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你也不錯………厚厚的紙張表達的內容雜而亂,包括怎麼搭配衣服首飾,詳細到所搭配的每一樣首飾的顏色材質。可以說一個母親能給予女兒的所有生活訣竅。

翻到最後一頁,小安輕輕的笑了,幸福感濃濃的籠罩全身,在躺椅上全身心的放松了下來,抱著本子眼皮慢慢沉重起來。

「有什麼事快說,我正在開會。」林海公式化的接著王成的電話。

「那個女人走了,你知道麼?昨天凌晨的事。」王成低低的說道。

「什麼?那麼快?」林海的聲音特別的大,整個會場都安靜了下來。所有視線都刷的投了過來。

林海放下電話,「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吧,明天再繼續。」

「可是林總,這個項目的投資方案還沒有…」

「我說明天再說,還要我說第二遍麼?」林海低低的咆哮,然後大步邁出會議室。眾人抽了口冷氣,這是林海前所未有的把情緒帶到工作上來。陸陸續續走出會議室,開始小心翼翼的開始手里的工作,生怕撞在槍口上。

辦公室里,林海點燃一根香煙,狠狠吸了一口,嗆著了自己,使勁了咳嗽。走了麼?真的走了。想到昨日的夢境,林海的心揪了起來。本以為夢里會出現那個女人,一定是在胯下承歡時候的一邊咒罵自己一邊忍著疼痛以及歡愛帶來的屈辱樣。然而該死的,出現的竟然是對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微笑,在微笑,笑的很美很美,美的刺痛了林海的雙眼,想用雙手去撕碎那張臉,卻怎麼也抓不到。該死的,活著的時候無視我的示愛,討好。就連死了也還要來嘲笑我麼?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林海的臉部表情扭曲起來,看上去猙獰得可怕。別以為我現在不敢動你女兒,等我再發展幾年,把四海集團發展成本市最頂尖的集團公司,那時候就算市長也得給我三分薄面。你還是在陰曹地府祈禱你那寶貝女兒一輩子待在外國吧,不然只要她敢回來,我就把你所受的屈辱加倍的施加到她的身上。也讓她嘗試一點點被拖入地獄,驕傲,自尊一點點泯滅在我手里,又一朵嬌艷的花朵枯萎在自己手里的感覺,那種滿足感一定很棒。

林海覺得此刻對事業充滿了狂熱的干勁,而正趕往機場的小安卻不知道,一個關于母親的夢境在未來幾年里成就了一個實力雄厚的大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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