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和白露哪見過這等情形,心里頓時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還好白露驚慌了一陣子,終于暫時鎮靜下來,喝住手忙腳亂的離兒︰「快去找醫生,不,快去找大娘,不……」好不容易的鎮靜又被不知道找誰來處理而立刻慌了起來。
離兒又茫然又害怕,忘記了只有兩個人時才能叫白露姐的約定,愣愣地問︰「白露姐,到底要找誰?」
秦安安痛苦的申吟聲猶在耳邊,尖銳而痛苦的聲音刺激耳膜和神經,讓人從心底里騰升出化不開的驚心動魄。秦安安像是失心瘋般打滾,腳上亂蹬,一只高跟鞋飛到離兒腳邊,一只光腳撞上飯桌上,飯桌上的小菜被撞翻, 里啪啦全都摔碎在地上,一地狼籍。
她雙手捉撓著從胸口到肚子,再從肚子到喉嚨,皮膚被捉破,露出觸目驚心的血口子。她痙.攣著抽搐,鼓起眼珠,面容扭曲的嚎叫,讓人害怕。
三更半夜,能找誰?秦安安這種情況真的能堅持到等醫生來嗎?去叫人,真的不會打擾到別人嗎?
白露又著急起來,慌亂中听到有個沉穩而冷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
回頭望向門外傳來聲音的對象,白露眉頭皺了又皺——怎麼會是他?
離兒一見是顧弈,也不理會白露了,急忙奔上前,帶著哭腔跟顧弈說︰「弈少爺,七太太她突然就這樣了,要怎麼辦啊?」
經過星月軒的顧弈听到星月軒有奇怪的叫聲傳出來,打算去看看怎麼回事。一進門就看到秦安安在地上痛苦的翻騰打滾,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白露和離兒兩個人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顧弈冷靜得不像是個人,冷冷的拋出兩個字,讓白露和離兒都驚慌失色。
「你說什麼?砒霜,這怎麼可能?」白露已經忘了對丈夫兄長的尊重,征征出口。事實上他的話把她打擊得連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沒有。
離兒哭了起來︰「不會啊,這菜明明的炒的,怎麼會有砒霜。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放這東西。」
顧弈意味深長地看了離兒一眼,就見到秦安安忽然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了。離兒狀著膽子上前探視,發現秦安安嘴角淌出血,臉色蒼白,紋風不動,像死了一樣。
「死了。」顧弈淡漠的聲音在這樣的深夜響起,既不突兀也不激亢。但听在白露和離兒耳里卻打心底里發出寒意。
這麼淡然的話,就像是在隨口說天氣,听不出一點感情。
「啊!」離兒驚叫一聲,亂了方寸︰「白露姐,怎麼辦?七太太她,她,她死了!」
白露也第一次面臨這種事故——好好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就在自己眼前死了,任誰都會慌了手腳,心里發毛。
她一時腳軟,踉蹌著腳差點跌坐到地上去。顧弈長手一撈,把她扶住,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輕輕拍了拍白露的背上,算作安慰。
他漠然道︰「把人叫來。」
「叫人?弈少爺,這,這……」離兒進退維谷,不知道叫誰,也不知道該不該去叫?
白露推開顧弈,不想再因為這樣曖昧的姿勢被人看見而有所誤會,關鍵她也不想去依賴這個不知是敵是友的男人。
听听他說的話,明明是自己的七娘,又活生生在自己眼前死了,他居然毫不動容,鎮定冷漠得好像在他眼前死的只是一只螞蟻一樣。
這樣想的白露又不禁懷疑到,三更半夜,仙林院離星月軒又遠,這顧弈又怎麼會那麼恰時的在這里出現?
難道這一切也是他精心安排的?
白露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她忙搖搖頭,無力的吩咐離兒︰「叫人過來,誰都好。」秦安安對她即使再不好,可仍是她的婆婆,自己婆婆在自己面前死了,白露覺得身心疲憊和難過。
可是難過歸難過,她怎麼也流不出眼淚來。大概對秦安安,她也沒抱過一絲絲相親友愛的感情。
離兒得到白露的首肯,也不敢耽擱一秒,立即一路小跑出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