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後,朱雀玉在一個涼秋的早晨出現在黃士堆的黃氏商號,黃士堆還沒有吃飯,他也有點驚喜,他以為朱雀玉是不可能來的,沒有想到她真的來了。
「小朱,吃早飯沒有?快來坐下。」
「黃老板,你才起床喲,那我給你做早飯嘛。」
「你才來就這麼勤快,我沒有看錯人,可是呢,你不用做這些,我這兒有人煮飯,你來呢,就是幫我看一下店子。」其實,黃士堆私下里的想法就是讓她來監督賬房先生。
「你到我這兒來做事,一個月給你三個銀元,我的賬房一個才五個銀元呢,對你來說,這是比較高的了,我呢,主要是看到你們家現在的處境,從內心里說是幫助一下你們家,等你找到了男人,你就可以選擇,在不在我這兒做都行。」他洗完畢,把朱雀玉叫到里屋,小聲地對她說。
朱雀玉想,那些打柴、挑煤買的人一個還掙不到三個銀元呢,她來這兒一個可以有這個收入也還要得。只是她要更加嚴實地保護好自己,不然又像那天晚上,不知為什麼就成了別人的溫柔。
甄知縣從早上出發到了中午才到達伏龍鎮,馬鎮長還是幾天前就得知甄知縣要來,早早地做好了準備,他把家里原銀碗銀筷拿來,比待他的親生父親都要好,美酒佳肴自然是不會少的。當然,他家還祖傳下來的唐朝時候的青瓷碗、盤,這些可是寶貝,縣大老爺來了更不好拿出來用,怕他吃了飯就要帶走兩個,他也不好說得。
「我今天下來,主要是看你們鎮秋糧播種得怎麼樣,再就是檢查你們保安隊的情況,這些都是常規動作了。」
酒桌擺在二樓的大廳里,對下面正操練的保安隊看得一清二楚。下面的保安隊正在一對一的進行搏斗,個個都使出了全身力氣,甄看到他們這樣買力地表演。
「你的手下個個虎背熊腰,生機勃勃,能保得了一方平安。來,我敬你馬鎮長一杯,你在伏龍鎮的工作是下了功夫的,從這點就能看出你是個有心人,不是做表面文章的人,不經三九酷暑,練不成這樣的功夫的。」
「謝謝知縣大人,感謝你的夸獎,我做得還不夠,以後還要努力喲。尖峰山上還有一股勢力強大的土匪,始終是我的心頭之患。」馬鎮長畢恭畢敬地站起來端著酒杯。
「不要說那些,那也是我的心頭之患。」
馬鎮長知道,雖然梁道他們沒有找他什麼麻煩,但說不準哪天不滿他們心中的意,就會神不天鬼不覺地出現在他的房內,以殺人不見血的刀抵著他的脊梁。知縣也知道,他與梁道他們較量了幾次,都得不到什麼好果子吃,還是敗下陣來。上一次到縣衙內從他那兒拿走三萬銀子就是趙範所為,只是他不知道是梁道這伙人的哪個而已。說著說著,下人端上來一盤紅燒熊掌,馬鎮長把酒干了。
「這是紅燒熊掌,請知縣大人享用。」馬鎮長說。
這甄知縣也是第一次吃熊掌,他還認不出來。熊掌乃上上品,一般是吃不到的。知縣大人揀了一小塊放在嘴邊,香氣撲鼻,紅紅火火的外表,像一個舞蹈的女子,放在嘴里,還沒有嚼,就開始往胃里滑去。
「我是三天前就叫廚子用紋火炖了,知縣大人今天來了,才端上來。」
「好菜好菜好菜。」甄知縣連說三遍。
馬鎮長想,今天是把知縣大人招待安逸了,以後不會再他出難題了。
「到鎮上走一走,看一看。」吃完了飯,甄知縣說。
上次到伏龍鎮是去年的春天,這次已過了一年半了。這伏龍鎮也不大,前後不足一千米,中間是石板的路面,兩邊是吊角的木樓,街面不寬,只有四米多。陳氏商號與黃氏商號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伏龍鎮的治所就在街北,位置比整個街道要高出四五米,可以看到整個街道。伏龍鎮只有這兩家商號生意最好,每逢趕場天,那是人山人海的。甄知縣在鎮上看,也主要看這兩家。剛出門,陳氏商號就在眼中了,雖然是冷場天,商號里還是有人在買東西,一個賬房,一個小二,在店內,商品琳瑯滿目。甄知縣走在前面,後面跟著馬鎮長以及保安隊的人馬,可謂是浩浩蕩蕩了,特別是那些小孩子當看板眼一樣,或者看皇帝穿新裝一樣的看著過去的隊伍。甄知縣走到黃氏商號,往內一看,一個看似熟悉的身影在整理商品,他停了下來,馬鎮長立即上前。
「黃老板,黃老板,你在店里嗎?」這一喊,朱雀玉轉過身來,她看見了甄知縣,知縣也看到了她。
「外面的客人要買什麼東西請進吧。」個鄉下女人不知道如何與知縣大人見面,就說道。
這下黃老板出來了,他一看是知縣大人到了,隨即叫朱雀玉去沏茶,把知縣、鎮長請到店內坐下。其實,甄知縣本想只是順便看一看,沒有想到看到朱雀玉還在這個店內做事,就進來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嘛,自從那天晚上過後,還沒有一百日呢。
朱寡婦進屋去沏茶,也沒有想到會在伏龍鎮見到甄知縣,雖然她那天晚上沒有失去什麼,倒是得到了幾十兩銀子。她想這個人還是有點情意的。她面不露笑而笑地端出茶來,黃老板叫她先給甄知縣端去,然後再給馬鎮長。自朱的男人死後,包括一些童子娃都想把她討過來,當自己的老婆。人人都說紅顏多薄命,可是她不薄,她那男人命薄呀,去煤廠做事,才幾個月就不知所死。可是,她一個都看不上,季氏也做她的工作,她說要為丈夫守身三年才嫁,于是這才到了黃氏商號里來做事。
「黃老板,你這兒有幾個打下手的。」甄知縣問。
「朱氏是今天剛來的,加上她店內就四個人,還有幾個在外面跑腿的。」
這時,朱用眼楮的余光看了一眼甄,恰好甄也在用余光看她,兩束光就這樣不期而遇,這目光里包含了昨日的故事,以及某些不確定的東西。甄想,我的女人,我用了的,不能隨便哪個都可以用的,即便閑置,別人也不能用。他知道黃老板定是起了心,想把朱氏吃了。他也不想為難黃,也不想讓黃吃了過後有難堪。
「剛才端茶的這那女子頗有幾分韻味,你黃老板還是有眼光的,僅是這樣一個美女往你店內一站,你的生意就比人家的要好許多,黃大老板還是很有生意經的嘛,你讓她給你裝點門面,可要好生對人家,不要佔人家的便宜哈。」
「凡是商號的人員,我都對他們很好,讓他們安安心心做事,高高興興生活,不讓他們在生活工作中有什麼難以揮去煩惱。」黃老板初听這話,似懂非懂,仔細在他大腦中閃過,又一下子明白了,似乎是甄大人想要,又或有其它的存在。
「做生意的就是做生意的,比河灘中的卵石還要圓滑,難怪你這兒生意這麼好。」甄說了過後,就起身向外。
「剛才甄知縣說的話,你听明白了嗎?我們還要去看秋種。」馬鎮長附耳對黃士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