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士堆想,今天知縣大人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呢?難道有其他什麼用意嗎?還是他看上了朱雀玉呢?朱氏一個寡婦你知縣大人會看得上?他不信。是不是他的話中還有其他的用意呢,他越想越不想不出頭緒來。干脆就懶得去想它。朱氏家離黃氏商號有五六里地遠吧,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黃老板走到商號時,朱氏已經到了商號,在清理商品,把商品上的灰塵拭去。他很高興看到朱氏這樣賣力和周到,之前的小二只管賣,商品上蠻厚的灰塵了也不管。這兩天朱氏來了過後,他的生意真是比以前好了些,有些在上街買東西的,專門跑到下街來。今天早上才開門,已經有人來了,還是一些年輕小伙子。女人不喜歡也不用拋頭露面,這是人們對女人的觀念,更是對女人的約束。朱氏為了生活,不得不如此。你看伏龍鎮上就只有這黃氏商號才有女人在商號里走來走去。她算不得半老娘青春尤在風姿撩人。她成了伏龍鎮上的一道風景。
陳祖德一行人越往前走,越看不到平路,雖說是官道,可是溝溝坎坎的,一上一下,挑得大家費了不少力,走得五六里地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才走。
「這一帶是個夾溝溝,以前這兒常有歹人出沒,大家把家伙亮出來。」這四十個人,陳家的有一半多,黃家的有一小半,各有十個人帶了短槍。陳祖德看見山腰有人影晃過,他才這樣布置。
「好,歇了氣,大家該出發了。」
知毅問名蹈,「老大為什麼要大家把家伙亮出來呢?不是什麼事也沒有嗎?」
「你沒有看過《三國演義》嗎?這種地方最是容易遭受伏擊的地方,肯定是老大發現了什麼情況。」
「大家走快點哈,我們要一口氣走出這兒。」陳祖德站在路邊大聲地喊。兩邊的山林紅的綠的青的,層次分明,時而有鳥兒的叫鳴。芭茅草的飛絮在空中飛舞,挑夫們的腳步在地上有節奏的響起,懸崖底下是激流在奔騰。這樣險峻的地方,在陳祖德的一聲令下,大家疾步如飛,飛快地向前行進著。
走出這個溝溝,山外的驛站盡收眼底。陳祖德才放下心來,他也放慢了腳步。看來今天晚上就要在這兒停歇了,知毅想。陰沉沉的天,霧藹在身後游蕩,扁擔閃悠悠的聲音吱吱地滑過耳朵。知毅全然不看這些。她想著今天晚上快點來臨,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她挑著擔子飛快地跑在前面,她第一個到達驛站。來接他們的人早站在店外等候了,這一家驛站是陳祖德們經常入住的地方。
「大哥,我幫你挑進去。」知毅把擔子給了店小二,她跟著進了店。她指揮著大家把擔子五擔一堆的放在一些,扁擔就放在旁邊。夜的腳步總是那麼遲,挑哥們停了下來,他們打出水,露出粗大的肩膀和肥實的腰,在店下的院壩里洗一天來的塵埃。知毅跟名蹈說,她先到房間去。挑夫的活計不是去旅行,不可能還要帶上換洗的衣服以及其他的日常用品。挑了四天了,知毅滿身的臭汗,自己也難聞。她也要洗才舒服。她叫店小二來,用大一點盆子打一盆水,她要洗澡。當然,店小二是看不出她是女的了。
店小二說,「你看他們都在外面洗,把下面抹一下就好了,用不著到房間里洗喲。」
「快點去,我想在房間里洗,我怕感冒,明白了麼?」知毅月兌了衣服,搖曳的樹影透過二樓格子窗戶映在她的**上,是一幅生動的靈性的燦爛的黑白畫。她兩只手撫著兩只小而堅持的白鴿,任自己的熱向空氣中散發。她洗過澡,用長長圍胸布緊緊地繞在自己的身上,再穿上那汗味十足的衣服。正好,名蹈來敲門了。名蹈把頭發也洗了,長長的頭發披在肩上,洗去污垢的臉更顯露出一股子俊俏氣來,看得知毅心咚咚直跳,畢竟她們之間還有那厚厚的一層窗戶紙隔著。
「你怎麼在屋里洗的,大家都在外面洗,你還怕羞嗎?」
「我怕什麼羞呢,我是怕感冒,感冒了明天就沒有力氣挑,你一個挑兩擔,你得行不?」
「前兩個晚上,我都喝得二醉二醉的,今天晚上你看我還喝得醉不?」名蹈也不想今天晚上醉,他說這話就是這個意思。
「醉不醉全在一念之間,看你自己想不想喝。有人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們都是快樂的,也不用醉了。」
「我們兩個以後一定能成為好朋友,今天晚上我們還是要喝的,至少要喝個高興。」
「在我心中,你已經是最好的朋友了,我估計一輩子也離不開的好朋友。」「知毅,你是性情中人,我就是你一輩子的朋友了。」說著說著就把知毅抱著,知毅也抱著他的腰,
「我們下去吃飯了。」其實,知毅真想親他。
晚上的酒的確是喝得少,名蹈喝了一碗過後,就不想喝了。劉新寧過來要跟名蹈喝,他說,「陳哥,你前兩天那是海量喲,今天怎麼不喝了呢,來,再來一碗如何?」
「我今天晚上不想喝了,你跟知毅再來一碗嘛。」
「來就來,說好了哈,我就只喝這一碗,沒有第二碗。」知毅吃飯時本就沒有喝酒,她也不想今天晚上喝得渾渾乎乎的,讓名蹈提前破解了她的密碼。劉新寧比名蹈大七歲,八年前就已經結了婚,有兩個小娃兒,一兒一女。他也沒有看出來知毅是個女的。他端起碗一飲而盡,知毅呢,分了兩次才把酒喝完。
「可以,王兄,好酒量。」劉新寧就回到自己那一桌去吃飯去了。知毅和名蹈吃了飯就到店外去,畢竟是第一次出來,很多事沒有見,很多物沒有識。他們對什麼都感到新鮮。知毅指著「曌軒樓」的那個「曌」字,問名蹈認不認得,名蹈說自己不認識。知毅說她也認不到。
名蹈叫住一位小二,問他,「上面那個字認什麼?」
「你們來時不是叫曌軒樓麼,就認曌喲。」
「這個字是什麼意思?」
「這個你就不問我了,我也不知道。」知毅說。
「這個字很有意思,日月在上上,空在下,那不是日月的光明照亮了天空喲,永遠光亮沒有黑暗。」
「我看有那麼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