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銷夢斷緣初定?可憐不諳離世情
冷風淒雨,愈來愈及,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那一道道白光,還有那一聲聲的巨響,就這樣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透過那一閃而過的白光,依稀可見棲霞山里那血紅的楓林,本是很美的楓葉在這可憎的電閃雷鳴中竟變得有些恐怖。
棲霞寺的客舍內,冷依寒並還有睡去,而是伴著一盞微弱的燭光,佇立在窗前,凝望著夜空,漆黑落雨的夜空。
另一間客舍內,朱詩顏一樣也沒有睡去,她用燈簽無聊的挑弄著燈芯,然後把燈簽放下,向窗前走去,她走到窗前,將窗子打開,想要看看這夜雨。因為她與冷依寒的房間本是相對的,所以當朱詩顏打開窗子之後,二人便毫無準備地同時看到了對方。
對方的目光來的都比較突然,所以,一時間那二人都有點兒不知所措,只是怔在那里看著對面那張熟悉的面孔。四目相視中,兩人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對面那個同樣望著自己的好像是另一個。奇怪的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二人轉而同時向對方微微一笑。卻沒有說些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點也不美麗的夜空,吹著那冷風,听著那冷雨。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燕王朱棣帶兵攻打皇宮,破金川門,勢力直逼奉天殿。此時,奉天殿內,初登帝位的朱允炆手里拿著一口紫玄寶劍,端坐在龍椅上,黃子澄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進來,焦急懇切︰「皇上,叛軍已經攻入皇宮了,很快就要打到奉天殿了,您趕快換上衣服,設法逃出去吧。」
朱允炆听到黃子澄的稟告,卻絲毫沒有緊張的神色,只是慢慢地從龍椅上站起來,又慢慢地走下來,聲音沒有半點畏懼之色︰「逃,朕乃一國之君又豈能逃走呢?」
「皇上,只要您能夠安全離開,我們就還有希望,如若皇上今日命葬于此,那我們可就震蕩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啊。」
朱允炆走到黃子澄身邊,抬頭微閉雙目,道︰「我意已決,你就不要再說了,黃老師,現在你去謹身殿,設法把皇後讓皇後他們安全離宮吧。」
「可是,皇上您呢?」黃子澄上前問道。朱允炆看了看門外,冷風席卷著落葉翻滾,頓覺自己好似那枯葉一般,隨風飄零,身不由己,他冷笑,看著手中那柄帝王之劍︰「我自有打算,老師,你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黃子澄不肯死心,再次爭取道︰「皇上……」沒等黃子澄把話說完,朱允炆就打斷了他︰「不要再說了,快走吧。」
「皇上,你跟皇後他們一起走吧。」
朱允炆拔出手中的紫玄寶劍,卻是放在自己的脖頸上︰「老師,你若再不肯走,朕就即刻死在這里。」事已至此,黃子澄知道朱允炆心意已決,已無法改變︰「皇上,不要,臣這就走,臣這就走。」黃子澄最後一次給朱允炆行了天子之禮,而後,揮淚離開。
黃子澄走出奉天殿後,朱允炆冷笑了兩聲,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寶劍,想想今日之局面,是萬千悔恨涌上心來,自責道︰「依寒,悔當初不听你言啊,放走了燕王,才落到今天這般下場。」朱允炆丟掉劍鞘,然後又自嘲的笑著慢慢地向龍椅走去,坐在那里,看著自己手中那柄寫滿遺恨的寶劍,殿外,燕軍陣陣的喊殺聲傳來,朱允炆冷笑一聲,隨即拔劍自刎。
「孫兒,不要!」隨著一聲大喊,朱元璋從夢里驚醒了,原來,剛才那般殘酷的情景是朱元璋的夢境。身旁的李淑妃被這驚叫吵醒了,見朱元璋起身坐著,滿頭大汗,問道︰「皇上,你怎麼了。」
听到朱元璋的叫喊聲,門外的太監和宮女也紛紛跑了進來,朱元璋見太監和宮女進來了,還沒等太監和宮女說話就命令道︰「誰讓你們進來的,全都出去。」太監和宮女隨即下去了。李淑妃又問︰「皇上,你沒事兒吧。」朱元璋並未與她講自己的夢境,只是說了一句︰「沒什麼事兒,你睡吧。」
翌日清晨,雨停了,天也轉晴,雨後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棲霞山的紅色楓葉更是一道亮麗的風景,朝陽初起,明媚的陽光穿入楓林,將那一片火紅映照的更加美麗。
棲霞寺里,傳來了那清脆的鐘聲,出家人已經開始做早課了。寺內的客舍里,長孫妃、冷依寒和朱詩顏也都起床了。冷依寒和朱詩顏幾乎同時打開門想要出去,兩人的目光再次相遇,雖說,他們兩個在東宮時也經常在一塊兒這麼久了,可是獨處的時候也並不多,所以像這樣的四目相視,還是有些不太適應。他們微笑著同時走出來,然後把房門關上,然後向對方走了過去。
兩人這般相對,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朱詩顏看了看遠處的天空,兩眼微閉,深吸了一口氣︰「大雨過後,現在的空氣真的好清新啊。」冷依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輕聲道︰「是啊,雨後的清晨真的很美。」此時,紫萱從旁邊的隔牆走了過來,見二人也都起來了,便道︰「郡主,你們也都起來了,那正好,長孫妃讓我來叫郡主和依寒公子去吃早飯。」詩顏回道︰「哦,知道了,我們走吧。」說著就和依寒一起走了過去。朱詩顏他們住的庭院和長孫妃住的庭院僅一牆之隔,牆上有一扇梅花形的門洞可以穿梭。
皇宮
西暖閣朱元璋正在用早膳,旁邊沒有其他妃嬪,只有他的太監總管,也是他非常信任的一個人李惠成李公公在其身旁。小太監前來通報︰皇上,司徒指揮使來了。朱元璋剛喝了一口湯,把湯匙放下說︰「讓他進來吧。」小太監︰「是,皇上。」小太監出去告知司徒凌風讓其進去。
司徒凌風來到西暖閣,先向朱元璋行禮,再講那句俗不可耐的對白︰司徒凌風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朱元璋讓司徒凌風平身,那張厲害的臉難得的笑了一下︰「凌風啊,你出任錦衣衛指揮使多久了。「司徒凌風卻是一如平常的嚴肅︰「回皇上,凌風出任指揮使已經三年了。」朱元璋端起盛著甜湯的小碗,手里拿著小湯匙輕輕揚著,但並沒有喝,然後又問︰「那你知道,為什麼朕今年讓你來掌管禁軍,並且擔任保護皇太孫的重任嗎?」
司徒凌風想都沒想便道︰「屬下不知。朱元璋放下手里的湯︰「因為你是一個非常忠心又正義的人,朕知道朕的時日不多了。」說著朱元璋咳嗽了兩聲,李公公急忙向前問道︰「皇上,您沒事兒吧,要保重龍體啊。」司徒凌風也有些擔心,本想上前問候有些,但終于還是呆在了原地。
朱元璋又咳了兩聲,揮揮手道︰「朕沒事兒。」說著,他慢慢的站了起來,李公公攙扶著他向司徒凌風走去︰「朕知道自己大限將朕至……」
那李惠成很是緊張朱元璋的身體,他不但是自己的主子,也是自己的朋友︰「皇上,您不要這麼說,皇上洪福齊天,萬歲雖然太假,但皇上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司徒凌風也上前道︰「是啊,皇上,您不要太過擔憂了。」
朱元璋搖了搖手︰「唉,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凌風啊,皇太孫年紀尚輕,而且有很多心懷不軌的人都覬覦這個皇位,所以朕擔心有人會對皇太孫不利。」司徒凌風道︰「皇上,請放心,凌風一定會保護好皇太孫的安全的。」朱元璋當然相信司徒凌風會盡心保護朱允炆,然而,這皇宮禁苑,歷來都是腥風血雨,他又真的可以嗎,不免還是有些擔心︰「宮廷險惡,宮里禁軍雖多,但又有幾個是像你這樣忠心正義的呢,這個皇宮里遍布了各路王爺大臣的眼線,這倒沒什麼可怕,朕是擔心有人在東宮里安插眼線,伺機對皇太孫不利,所以從今以後,你一定要盯緊了與東宮有關的那些太監、宮女還有侍衛們,一旦發現他們有什麼不軌的行為,殺無赦。」
司徒凌風听到朱元璋這番言論,先是微微有些驚訝,但很快這種感覺就過去了,然後鎮靜地回答道︰「是,皇上放心,只要凌風在,就一定確保皇太孫的安全。」朱元璋略似安心的點了點頭,然後說︰「嗯,好了,你先回去吧。」司徒凌風︰「是,凌風告退。」然後就回東宮了。
司徒凌風走後,李公公扶著朱元璋回椅子上坐下,朱元璋問道︰「惠成啊,你在朕身邊多久了。」
「回皇上,老奴伺候在皇上身邊如今已有三十年了。」
朱元璋嘆了口氣說︰「是啊,時間過得是真快啊,這一晃三十年都過去了。」李公公給朱元璋倒了杯茶,遞給他,道︰「皇上,皇太孫為人善良,吉人自有天相,您就別想那麼多了,一定沒事兒的先喝口茶吧。」朱元璋接過茶來,看著手中的茶杯也不言語,李公公看到眼前朱元璋靜靜地看著手中的茶杯,這些年來,他還從未見過朱元璋像今天這般心事重重的呢,雖不知道是為什麼,但也沒有多問,只是靜靜的看著。
燕王府,朱棣和燕王妃剛吃過飯,朱棣問燕王妃︰「夫人,不知父皇的壽禮你準備的怎麼樣了。」燕王妃听到這個問題,徐徐的站起來,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然後從桌子上取出一個盒子,遞給燕王說︰「王爺,你看,這份禮物怎麼樣啊。」朱棣看著燕王妃胸有成竹的表情,接過盒子來打開,發現里面是一支稻穗,朱棣拿出稻穗帶著不解的表情問燕王妃︰「夫人,這是……」
燕王妃見朱棣滿臉疑惑,便告訴他︰「王爺,這稻穗是昨天從鳳陽采摘來的。」朱棣一听是從鳳陽摘來的便也明白了,因為鳳陽是朱元璋的老家,這株稻穗很有家鄉的感覺,所以不失為一件很好的壽禮。朱棣拿著自己手里的稻穗看了看說︰「哦,看了,夫人肯定是費了很大心的心思吧。」然後把稻穗放回了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