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
五月初九,朱元璋的忌日前一天,朱高熾三兄弟代燕王朱棣來至京師。其實,頭天夜里,建文帝與黃子澄、齊泰二人商議過,想要趁此次祭典,將燕王朱棣扣下,奈何那朱棣卻稱病沒有前來。這一天,建文帝又召齊泰、方孝孺、黃子澄三人前往御書房議事。
兵部尚書齊泰向建文帝進言道︰「皇上,燕王此時稱病不來,想必是別有居心,臣請皇上將朱高熾兄弟三人扣下,以節制燕王。」
建文帝點頭,「嗯,朕也是這個意思,既然燕王不肯前來,我們也只好這樣了。」
「萬萬不可,」那黃子澄卻站了出來,表示不同意,「皇上,如果這個時候扣下朱高熾三人,豈不是告訴燕王朝廷要對其下手了嗎,朝廷的大敵是燕王,扣下他的三個兒子又有何用,臣以為不如放他們回去,以示朝廷對燕王的信任。」
我真懷疑這黃子澄平日里都讀了些什麼書,時至今日,還想著要故作安撫燕王,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腦殘嗎,實在可笑。
「這個,先生所言也不無道理,可是……」
「皇上,萬萬不可放三人回去啊。」齊泰上前勸諫。
「皇上,扣下此三人,不足以抑制燕王,陳建議放其回去。」
「這個……」朱允炆顯得有些為難,他是多麼希望冷依寒可以在自己身邊,那樣的話,他便可以給自己出個主意了,冷依寒雖然玩世不恭,而他的見解卻總是恰到好處。
建文帝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選擇,這個時候魏國公徐輝祖前來覲見,他也是為了朱高熾三人之事而來的,前面說過,那燕王妃就是徐輝祖的妹妹,也就是說這朱高熾三兄弟便是徐輝祖的外甥,他對此三人是非常了解的。
「皇上,絕不可放此三人回去,他們三兄弟是臣的外甥,臣對他三人的情況也很是了解,除朱高熾外,另外兩人人都向燕王一樣,野心勃勃,尤其是那朱高煦,他的勇猛凶狠一點兒都不遜于他的父親朱棣,倘若放他們回去,無疑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這徐輝祖對朱高熾、朱高煦、朱高燧三人的分析可謂是異常精準,如果不是歷史上卻有其人,我真懷疑他也是從未來穿越回去的呢。
「皇上,微臣還是認為應該放此三人回去,扣下此三人無關大局,反倒會授人以柄,所以,臣請皇上放此三子回去。」黃子澄已然固執地堅持自己那貌似很有道理的意見,他怎麼就看不清眼下的時局呢。
黃子澄不明時局,那朱允炆呢,這位最高決策權的帝王,他不是不明白徐輝祖之言的利害關系,只是他心有不忍。就是那朱高熾,朱高熾比朱允炆小一歲,他的性格跟朱允炆很是相像,沉靜端重,好讀書,不洗動武,小時候,他曾與朱允炆一起對詩作賦,也算是有些交情,也正是因此,那朱允炆決定放三人回去;正所謂,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朱允炆的這一錯誤,也是日後自己失敗的重要原因。
正月初十
建文帝攜文武百官和公孫王侯一起前往孝陵祭拜。祭拜之時,一切都很是平靜,終于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北平燕王府
朱高熾兄弟三人回府的消息傳來,那朱棣可是喜出望外,就連那老謀深算的道衍也很少意外,雖然之前他跟朱棣說的是那樣的自信,其實他知道,事情到了如今這一局勢,如果換做是他,也絕不會放三子回來的,然而,那建文帝偏偏就放他們回來了,這又豈能不讓人意外呢。
正午過後,朱靜仙去御書房找朱允炆,不料,卻剛好撞見一小太監在御書房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偷東西。
「你在干什麼?」
朱靜仙的聲音一出,那小太監顯得有些慌亂,手中的一方硯台掉在了地上,他回過頭去,見來人乃是靜仙公主,連忙上前跪拜求饒。
「奴才該死,公主饒命,奴才只是一時貪念,才會跑到這里來偷東西,求公主饒恕奴才吧。」
朱靜仙向前走了兩步,打量了一下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太監,好像以前在宮里從來沒有見過,便問︰「你是誰的人,本公主以前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奴才是尚服局的下人,奴才是新來的。」那小太監將頭壓得很低,不敢直視朱靜仙。
「新來的,新來的就敢到這御書房來偷東西,莫非你是燕王派進宮來的奸細。」
听到奸細二字,那小太監更是心生恐懼,連忙磕頭解釋,「不,奴才不是奸細,奴才只是因為家中老母病重,急需銀子買藥,奴才一時心急,才,才會犯此大錯,可奴才真的不是什麼奸細啊。」
「母親病重,那你為什麼偏偏選擇來這御書房來偷東西呢?」顯然,朱靜仙對這個小太監的話有些懷疑,想也是,來這御書房偷東西可是高風險,低回報的,什麼人會這樣選呢,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御書房里有他需要的東西。
「奴才不敢欺騙公主,前幾日奴才收到一封家書,還請公主明鑒。」那小太監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雙手舉起,頭卻依然壓得很低。
朱靜仙接過信後,打開來看,上面確實是那樣寫的,說他的母親重病在床,急需錢財治病,而家中又無足夠銀兩,他在宮里當差,便讓他想想辦法籌集銀子。
朱靜仙將家書交還給那小太監,並問道︰「你認識字?」
小太監接過信後回答道︰「奴才識的幾個字,但是不多,常用的字勉強可以認識。」
「念在你也是個孝子,今日之事本公主便不再追究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小勇子。」
「好,本公主會支會下去,稍後,你去找你的主子領二十兩銀子,給老母治病吧。」
「謝公主救命之恩,謝公主救命之恩。」非但沒有被處罰,反而還可以得到二十兩號稱治病的銀子,那小太監是連連叩頭謝恩。
「好了,不必叩謝了,你走吧。」
「是,奴才告退。」
這朱靜仙也是個仁善之人,雖對那小太監有些懷疑,但還是放他走了。只是,她不至地,那小太監確實是朱棣安插在宮里的奸細,就連那封所謂家書也是事先準備好的,朱棣知道朱允炆和朱靜仙都是仁慈善良之人,即便自己的眼線不慎被發現,那封家書也可以起到煙霧的效果,果然,這朱靜仙便中計了。這件事告訴我們,有時候,太過善良會成為一個人致命的弱點。
北平燕王府
燕王府一直充斥著雞鴨鵝之類的家禽的叫聲,已尋月有余,這其實只是一種掩飾,朱棣正在偷偷打造兵器,以供謀反之用。
掩耳盜鈴終歸不是辦法,朱棣密謀造反的消息還是傳到了朱允炆的耳朵里,不過這消息是否屬實朱允炆也無從確定,于是,變跟齊泰、方孝孺、黃子澄這三個書生商議,建文帝商議如何對付朱棣的消息自然也就經過其安插在宮里的眼線傳回到了北平府,畢竟,朱棣也不想輕易起兵,他知道自己的兵力遠不足與朝廷的軍隊抗衡,于是決定裝瘋,希望可以暫避一時。
既然要裝瘋,那就要徹底一點兒,朱棣披頭散發的跑到街上,見人傻笑,還搶街市上的小商販的東西,高小風則要在身後跟著他,他拿了誰的東西,就趕緊上去賠錢,畢竟,還有維護燕王府愛民如子的假象嗎。不過這樣,總有去晚了的時候,那樣,朱棣可就免不了要受一頓毒打。這位燕王也真是能忍,挨了一頓打,也只是傻笑而後離開,找個牆根兒地下倒下就睡,且一睡就睡一整天啊。就這樣,朱棣發瘋了的消息傳遍了北平府,自然也會傳到建文帝留在北平之人的耳中。時任北平布政使的張昺和北平都指揮使的謝貴二人,乃是建文帝留在北平節制燕王的人,此二人對燕王發瘋的消息有些懷疑,便一起以探病的名義去王府見朱棣。正值暑天,那朱棣卻披著棉被圍在一個火爐旁,身體還在發抖,口中不停地嘟囔著︰凍,凍,凍死本王了張昺謝貴二人去了,那朱棣也不理會,只是自己在那里圍著火爐發抖。燕王妃告訴他二人說,王爺現在的樣子你們也看見了,實在是不方便見人,所以,二位大人有什麼話便告訴她,或是等王爺病好了再說。那張昺、謝貴二人本就是想確定一下朱棣是否裝瘋,見此情景,便也信了,假裝客套地說了句什麼王妃放寬心,王爺吉人自有天佑,一定會好起來的,而後便離開了燕王府。
張昺、謝貴的消息傳回了京師,朱允炆見朱棣真的瘋了,便也放心了許多,決定將燕王的事暫時放一放。這樣看來,這朱棣裝瘋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他完全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後來,又有消息說朱棣的瘋病好了,卻又患了一場大病,臥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