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淚——明宮遺夢 歸去來7

作者 ︰ 心逝•夢

「依寒,你終于回來了,我就知道你和紫蘭一定不會有事的,」說起朱詩顏,朱靜仙這才注意到情況不對,為什麼只有冷依寒一個人回來了呢,便又問道,「對了,紫蘭,紫蘭你呢,她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她不會……」她沒有見到朱詩顏,便又開始擔心了起來,之前欣喜的臉上又浮起了一絲陰郁。

「哦,不,你不要擔心,詩顏她沒事兒的,」見朱靜仙那般緊張,冷依寒便連忙解釋,他沒有將朱詩顏說不回來京師的事告訴她,「她還有些事兒所以沒能跟我一起回來,我想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了。」

「有些事兒,什麼事兒?為什麼你可以回來,紫蘭卻回不來呢?」朱靜仙雖然對冷依寒的話沒有任何懷疑,卻還是對朱詩顏沒有跟他一起回來感到不解。

「這三年來,發生了很多事,也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得清的,以後,我滿滿兒講給你听,好嗎?」冷依寒不知道該怎麼跟朱靜仙講,便只好找了這麼一個借口,他也知道不可能永遠瞞著朱詩顏,但至少現在,可以不讓她知道,他忘不了分開時朱詩顏眼神里的悲傷,所以,他不可以再讓朱靜仙哭泣。

「依寒公子,你知道嗎,這三年來,公主無時無刻不掛念著你和郡主,」一旁的千落也早已是滿臉淚痕,她擦了擦不是傷心,而是歡喜的淚眼,淺笑一下,「今日依寒公子你回來了,我們也終于可以安心了。」

「千落。」冷依寒望著千落,而後走過去,一把將其擁在懷里,畢竟,在他們那個年代,故友久別重逢,一定要挨個擁抱一下,不然,總會覺得少了點兒什麼。在他看來,擁抱一下再正常不過了,而對于千落來說,卻不是這樣,要知道,她可是生活在世俗禮教橫行的大明朝啊,冷依寒的擁抱在他眼里是那樣的珍貴,她同朱靜仙一樣,也深愛著冷依寒,被所愛之人擁入懷中,那是她只能在夢里才會有的感覺。那一刻,她整個人都被幸福融化,也緊緊地擁抱著冷依寒,盡可能讓這樣的擁抱持續的久一些。那種感覺像冷依寒、梁心潔那個時代的人不會懂得,也永遠體會不到。

「咦,對了,天明呢?怎麼沒見天明啊?」是啊,朱允炆、朱靜仙、千落、雪娟四人都在,唯獨不見天明,要知道,以前,那天明、雪娟二可是左右不離的在朱允炆身邊侍候的,而近日卻只見雪娟,不見天明,卻是有些奇怪。

提起天明來,朱允炆、朱靜仙等人的臉上不由得浮起一絲傷痛,冷依寒不知道,在他不在宮里的這三年里,發生了很多事兒,朱靜仙和司徒凌風成了親,千落知道了他和梁心潔二人不可思議的過往。最為悲痛的是,半年前,宮里出現了刺客,朱允炆遇刺,其實,在他還在東宮的時候,便遭遇過此等情況,也都是有驚無險。而這次,夜深的時候,朱允炆在西暖閣批閱奏折,身邊只有天明一人,三個蒙面刺客闖了進去,天明為救朱允炆,替他擋了刺客一劍。後來,刺客伏誅,那些刺客都是受人派遣的死士,根本問不出幕後主使是誰,而天明卻當即而死,連請御醫的機會都沒有。

知道了天明的死訊,冷依寒很是悲傷,卻沒有落淚,只是眼神里的那種傷痛,比痛哭失聲更為痛徹。

是夜,冷依寒就像以前那樣回了東宮,原來自己住的房間里。三年了,他失蹤了三年,而他的房間內卻一塵不染,當然也不太整齊,因為,之前他還在的時候,房間就是那樣的,千落、朱靜仙二人每天都去打掃,卻還是將房間保持和冷依寒在的時候一樣。

千落、朱靜仙、冷依寒三人伴著一盞有些昏暗的燭火,在那個熟悉的桌旁坐著,三年未見了,他們都有太多太多的心事,也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跟彼此講,然而,在一起坐下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那心中的千言萬語卻只是在心中回蕩,不能變成一個聲音傳到對方的耳中。或許,各自眼神里隱藏的心事,彼此都可以讀懂,原本就不用說出來的。

「依寒,听說你跟紫蘭成親了,是真的嗎?」那個疑問在朱靜仙心底里雲遮霧繞了許久,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啊,」冷依寒先是一怔,而後點了點頭,他或許想到了朱靜仙和千落會問這個問題,但他還是沒有想過應該怎樣回答,「嗯,那段時間里我和詩顏都失憶了,所以……」

「我也成親了,」朱靜仙打斷了冷依寒的話,她看出了他臉上的矛盾,她也知道朱詩顏喜歡冷依寒,而朱詩顏又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妹,所以,即使自己同樣深愛著冷依寒,也只得選擇放棄,「沒想到,三年一別,我們都有了自己的另一半兒了。」

朱靜仙的這句話對冷依寒來說,似是在夢里跌倒,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身在谷底一樣,遠非用意外之類的詞語所能形容的。他不知道跟自己說這句話的人是朱靜仙還是梁心潔,一時間怔在了那里,一臉愕然,卻又變得平靜了下來,問道,「哦,是嗎,那,那,那個人是誰?」

「司徒凌風。」朱靜仙壓抑著心中的痛苦,擠出一絲微笑,「你和紫蘭走後不久,我們便成親了。」

「哦,是這樣啊。」冷依寒不知道該再問些什麼,只是心神不寧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千落見這兩人這般模樣,她很清楚朱靜仙為什麼要跟冷依寒說這些話,因為她和她又同樣的心情。她也深愛著冷依寒,卻也只是將那份情感壓抑在心里,因為,她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他與朱靜仙之間的感情。也就像是朱靜仙為了朱詩顏,會選擇放棄冷依寒一樣。其實,他們幾個真的很想,千落、朱靜仙這樣,朱詩顏、冷依寒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他們總是在為朋友著想,卻從來不考慮自己,

夜深了,千落、朱靜仙也都各自回了房間,卻都沒有睡下,這一夜,注定有人要無眠了。

房間內,朱靜仙一個人靠在臥榻上坐著,手里捧著那塊承載了太多回憶的玉牌,她輕輕撫模著玉牌上面的那個寒字,思想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雨夜,兩個天真的孩童為小樹遮雨的情景,想起過往的那些,她笑了,也落淚了,一滴憂傷的眼淚劃過臉頰,落在了手中的玉牌上。

冷依寒一個人望著房間里拿熟悉的一切,心里卻生出一絲莫明的孤獨,三年,卻似是一個漫長的冰河世紀,一切都變了,不再像當初那樣不羈歡笑,到處都彌漫著沉重的氣息。他跟朱詩顏說自己的生活應該有自己的決定,然而,真的可以嗎,回頭想想,他們幾個曾經相依的人又有誰不是為命運所擺布呢。

北平

蕭瑟的秋風依舊在吹,到處都彌漫著一片冷寂,月圓了,月下佇立之人卻依舊孤獨。寂寥的庭院里落了一地淒楚的樹葉,朱詩顏于這寂寥的庭院內靜默的佇立,望著那夜空里孤懸著的圓月,不知道此刻的它會否也像自己,像自己一樣靜默的孤獨。她無心舉杯與明月相邀,更沒有對對影三人與共的浪漫。她是孤獨的,卻不會孤影自憐,因為,她以為自己的孤獨,可以換來他與她的相依,她與他的浪漫。

「靜仙姐姐、允炆皇兄、千落、依寒,你們還好嗎?依寒,忘了我吧,忘掉我們失憶的那段時間,忘掉那段時間里的一切憂傷和甜蜜。你應該跟靜仙姐姐在一起,我也知道,靜仙姐姐才是你最愛的人,皇姐是最疼我的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傷心,也不要想以前那樣老是跟她斗氣。」朱詩顏又看了看落了一地的秋葉,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有,還有,父王又帶兵南下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搞成這樣,難道帝王之家就真的毫無感情可言嗎?如果是這樣,為何又偏偏讓我們生于這帝王之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想看到這場戰爭,卻又無力阻止,依寒,你會和父王在戰場上相遇,我真的好怕你會有什麼意外。而我也同樣不願見到父王出事,即便他為了權力可以不擇手段,但他終究是我的父親。」

風勢越來越大,朱詩顏那嬌柔的身軀幾乎為那狂風卷走,地上的樹葉也席卷而起,不知道要飄去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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