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蓓蕾 那命運,摧殘著誰?

作者 ︰ aszx12312380

陳宇民在旅社休息了一晚後,第二天就坐車回到了家。

剛回到家不久,他就急忙把小川讓他帶給他父母的衣服送去給了小川的父母,並交代了小川讓他帶給他父母的話。

之後,他就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默默地看他從省城買回來的那些書,並邊看邊用一個本子做著筆記。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到處去走親戚,騎著車到處游逛,到處去找朋友玩了。現在他像一個學生一樣,孜孜不倦地看著那些管理學類的書籍,記著那些生澀難懂的筆記。

他的父母發現他回來後,哪里也不去,天天獨自一人坐在房間里看書,以為他要考什麼試,就沒去打擾他。

轉眼見,新年的腳步越來越近了,他的哥哥姐姐都陸陸續續地從外面打工回來了,他的家庭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一天晚上,他們一家人正在看電視的時候,同村的幾個和他歲數差不多的老鄉來他家找他玩。他們坐著閑聊了一會兒後,感覺挺無聊的,于是他們就打牌喝起了酒。

陳宇民的哥哥也在旁邊看著他們玩,看見陳宇民輸了幾次,被喝了幾次酒後,他就叫陳宇民讓開,讓他來頂替他玩。

陳宇民說自己沒事的,他的哥哥不同意,說他剛剛畢業不久,酒量肯定不行,讓他來陪他們玩。陳宇民只好起來,讓他的哥哥玩。

不一會兒功夫,他們就喝完了陳宇民爸爸自己釀的幾大瓶酒,他的哥哥就叫他去商店再買一打啤酒來接著玩。

陳宇民出來,外面下著毛毛細雨,路有點滑。他踉踉蹌蹌地去買回了酒。回來後,衣服都打濕了,他放下啤酒,就進自己的房間換衣服去了。

當他從房間出來後,看見一個老鄉已經趴在了桌子上,一動不動。他的哥哥和另外幾個老鄉還在繼續玩著,喝著。

他站在那里看了一會兒,發現他的哥哥和那幾個老鄉都喝得差不多了,說話都已經模糊不清了。借著酒意,他們說話的聲音也特別大,一個勸一個喝,好像酒是什麼好東西似的。

這時,那個剛才趴在桌子上的老鄉好像被他們吵醒了似的,嘴里模糊不清地罵道︰「吵什麼吵,煩死了。」邊說還邊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酒碗,向陳宇民的方向砸過來,陳宇民急忙閃開,才沒砸到自己,酒碗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砸完一個,他又拿起了另外一個酒碗,亂砸起來。陳宇民的哥哥急忙把他面前的酒碗都拿開了,那個老鄉才又罵罵咧咧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別管他,他喝醉了。」陳宇民的哥哥說道。

「知道他是這樣的酒品,我就不帶他來了,真掃興啊。」一個有點胖的老鄉說道。

「來,接著喝,別管他了。」陳宇民的哥哥說著,又舉起了酒杯。

他們又喝了起來,陳宇民看著挺沒勁的,只好自己去旁邊的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看了一會兒,他就听見了叫罵聲。他回過頭,看見有兩個老鄉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個指著另一個相互罵了起來。

他的哥哥急忙勸了起來,但反而越勸那兩個老鄉吵得越厲害。吵著吵著,那兩個老鄉就站了起來,一個向著另一個撲了過去,好像要打起來了。

他的哥哥和其他幾個老鄉急忙拉住了他們,陳宇民也急忙走了過去。

「你以為你家有錢你就了不起啊,老子就是看不起你這樣的垃圾,看不起你這樣的社會敗類。」被拉住的一個老鄉指著另一個罵道。

「你他媽的罵誰呢,你再罵一句試試。」那個被罵的也跟著罵了起來,雖被拉著,卻在那里比劃著,好像要把別人撕碎了似的。

「好了,你們別吵了,大家都是兄弟,有什麼好吵的啊。」陳宇民的哥哥大聲地吼道。

這時,被拉著的那個老鄉掙月兌開了,又向著另外一個撲了過來,陳宇民慌忙中,緊緊拉住了他的手。

「民,你放開我,我今天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他,看他還狂。」他邊努力掙扎邊看著陳宇民喊道。

「算了,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別鬧了,好嗎?」陳宇民看著他,緩緩地說道。

「听你的,老子憑什麼听你的啊?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是個大學生就了不起啊?你是個大學生你還不不是和我們一樣,一樣都沒有,浪費了那麼多錢,最後還不是被迫出門打工,你還不如我呢,你算個什麼東西啊,哈哈。」

陳宇民放開了他,指著他的臉,憤怒地說道︰「你說什麼?你是什麼老子?你在說一句試試。」

「老子就要說,怎麼樣,來,打我啊。」那老鄉搖晃著腦袋,滿口唾沫地說道。

陳宇民沒管他,一坐到了沙發上,低著頭。片刻,用手指著門外,大聲地吼道︰「你給我滾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這時,陳宇民的爸爸走了進來,看著這樣的場景,憤怒地罵道︰「你們這幫年輕人,有什麼好吵的,還要打起來了。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兄弟,虧你們做得出來。」

大家听見陳宇民的父親這樣說,沒再說什麼,都靜下來看著他。

陳宇民的父親見他們都不說話,又接著說道︰「好了,你們今天也喝得差不多了,各自回去休息吧,有時間再來玩。」

那幾個老鄉相互攙扶著,離開了陳宇民的家。他們剛離開,陳宇民的哥哥就站起來,對著陳宇民說道︰「民,還真能忍,如果換成是我,剛才早就揍他了,他有什麼了不起,不是他爸爸有幾個錢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到處瞧不起人,遲早得收拾收拾他,看他還狂。」

「算了,哥,在我們家,出手打他的話不好吧?」陳宇民抬起頭,挑了挑眉,看著他的哥哥說道。

「民說得對,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能動手,忍忍就過去了。」陳宇民的父親在旁邊插嘴道。

「嗯,可是我就是看不慣他那種德行的人。」陳宇民的哥哥低著頭,打抱不平地說道。

「好了,你們都喝醉了,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民,你把這里打掃一下吧,我要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休息。」陳宇民的爸爸說完,走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陳宇民打掃完後,發現他的哥哥已經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著了。

陳宇民走過去,拍了一下他哥哥的肩膀,小聲地說道︰「哥,起來去洗腳吧,洗腳了到床上睡,在這里睡很容易就感冒的。」

「民,你別管我,你自己去休息,我在這里趴一會兒,我現在頭有點……。」話還沒說完,他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陳宇民急忙出去拿來了馬桶,讓他的哥哥趴在馬桶上吐。

他的哥哥吐了好多,五髒六腑仿佛都快要吐出來了。吐完後,轉頭趴在了桌子上。

這時,陳宇民的爸爸走了出來,走到廚房里倒了一碗酸湯,讓陳宇民的哥哥慢慢地喝了一點,他說這樣可以醒醒酒。

陳宇民的哥哥喝了一點後,就又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起來。

陳宇民的爸爸安排陳宇民道︰「你去幫你哥拿一件衣服,然後到廚房弄些火來,別讓你的哥哥凍感冒了。」說完,就走進房間里了。

陳宇民到他哥哥的房間拿出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又到廚房里升了一盆炭火,端到了他哥哥的身旁,自己也蹲著那里,烤了起來。

一會兒,他的哥哥抬起頭,忍不住又吐了起來。可干吐了好久,也沒吐出什麼來,大概肚子里已沒什麼再吐了的吧。

突然,他的哥哥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大口血。陳宇民看了,被嚇了一跳,急忙站了起來,拿了幾張餐巾紙,幫他擦干淨嘴邊的一些血,他的哥哥又趴了下去。

之後,他的哥哥又吐了幾次血,陳宇民看著,心痛不已,但一時也無能為力。

陳宇民一直蹲在那里,守著他的哥哥,夜漸漸地加深了。陳宇民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了,他的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民,你還在嗎?」陳宇民的哥哥突然說起話來。

「嗯,在的,哥。」

「今晚麻煩你了。」

「沒有,別這樣說。」

「我知道,我沒用,出去打工這麼多年了,現在仍然是什麼也沒有,我心里難過啊。」

「哥,別說了。」

「民,你這些年一個人在外面讀書,我也沒給你什麼,哥真沒用。」他的哥哥趴在那里,似乎在哭泣著說道。

「我這些年在外面只知道玩,沒掙到什麼錢,我白白浪費了好多時間,我對不起你們啊。」

「民,我一定要讓你們過得更好的,如果我四十歲之前還還有發財的話,我就不活了。」說完,用手使勁地拍打著桌子。

陳宇民急忙拉住他哥哥的手,哀求道︰「哥,你別這樣,我們一起努力掙錢,以後會好的,別在敲了,你手都出血了。」

他的哥哥這才停了下來,慢慢地睡著了。

陳宇民看著他哥哥,心里難受極了。這些年,他哥哥一個人在外面闖蕩,受盡了各種委屈,可他從來不向他們說。有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擔下來,裝在自己的心里。陳宇民想著想著,鼻子酸酸的,心里隱隱地痛起來。

農民家的孩子,都一樣,在這個現實的,殘酷的社會里,要想出人頭地,那得付出多大的努力,付出多大的代價啊。

他們受盡了各種委屈,各種磨難,各種各樣不公平的待遇,各種各樣殘酷的現實。他們那好強的自尊心不斷被沖擊著,可他們有什麼辦法,只能默默地接受著,默默地改變自己來適應這個殘酷的社會,他們那原本純樸善良的本性早已被改變得面目全非。

只有在深夜來臨的時候,他們才默默地獨自抽泣,把心里的一切委屈向那看不到邊的黑夜傾訴,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安慰。因為他們相信,只有黑夜才明白他們的內心,他們那顆被現實社會壓得喘不過氣來接近崩潰的心。

再堅強的人,在黑夜來臨或喝醉以後,都會真實地面對自己的心,然後模著那已經布滿傷痕,滿是漏洞的心,默默地哭泣。

陳宇民的哥哥一樣,千千萬萬的窮人家的孩子也一樣。他們的心本來脆弱得一踫即碎,但為了更好地生存,他們把自己的心貼了一層又一層,只希望脆弱的它不要那麼快就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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