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民走在前面,像一個僵尸似的,面無表情,低垂著眼眸,任憑寒風吹打在他那俊秀的臉上,看上去沒有半點生氣。
石瑩瑩走在陳宇民的背後,看著陳宇民那有些頹廢的背影,在昏黃的霓虹燈的照耀下,她那潔白無瑕的臉上也微微泛上了一絲絲的緊張與不安。
街道上似乎也變得極其的冷清,他們走在那一盞盞昏黃的路燈下,偶爾有幾個行人從他們身旁經過,但一個個都像有十萬火急的軍情要去匯報似的,表情僵硬,步伐極快,轉眼間便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白天繁華的街道,晚上由于有些許的寒冷,現在變得十分的冷清,只有那些晝夜不停業的商鋪里還亮著明亮的白熾燈。
偶爾,也會有一對或者幾對小情侶,相互手挽著手,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的表情,從人行道上緩緩地走過。
街道兩旁,永遠駐守在那里的只有那吸滿了城市灰塵的,默默忍受著的木麻黃。它永遠站在原地,是城市的防護林。有風時,它抵擋著風;有雨時,它抵擋著雨,不讓花兒墜落地。
他們來到了一家叫‘心連心’的雜貨店門口,陳宇民抬頭看了看雜貨店的招牌,不屑的眨了眨眼,低著頭走進了店里。石瑩瑩急忙跟著走了進去。
陳宇民在店里找到了賣啤酒的櫃台,從櫃台上取下了兩箱啤酒,來到了櫃台。
結完賬後,陳宇民抱著兩箱啤酒,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石瑩瑩匆匆地跟在後面,看著陳宇民抱著兩大箱啤酒,仿佛有點吃力似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啤酒瓶也踫得乒乒乓乓的亂響不停。
「民,要不要我幫忙啊?我幫你拿一點吧。」石瑩瑩在後面,輕聲的仿佛試探性的詢問道。
「不用了,很重,你拿不動的,馬上就到了,放心吧,我能堅持的。」陳宇民嘴角在寒風中微微動了動,聲音冷冰冰的,有些沙啞。
石瑩瑩知道自己也抱不動那一箱看起來沉甸甸的啤酒,陳宇民真要拿給她,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真的不要啊?」
石瑩瑩又小聲地問道,仿佛擔心聲音大了會讓陳宇民生氣似的。
「嗯。」
陳宇民的聲音始終冰冷冷的,軟軟的,沒有半點力氣似的,帶著一絲絲的憂傷。邊說邊大步地向前走去。
石瑩瑩急忙跟上陳宇民的步伐,累得有些喘息。
「那你注意點,累了就放下來休息一會兒。」石瑩瑩喘著氣,看了一眼陳宇民的背影,關心地說道。
「沒事,馬上到了。」
陳宇民說話時,手臂已經有些酸痛了,走路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終于,他們來到了陳宇民住的地方,走到了他住的門口。
陳宇民手上抱著兩箱啤酒,騰不出手去拿鑰匙開門,門口的過道也十分狹窄,放下啤酒也不方便,于是只好對石瑩瑩說道︰「瑩瑩,幫我開一下門,我的手不方便。」說著身子往旁邊移了移,好讓石瑩瑩走向前去。
「好的。」石瑩瑩邊說邊走了上去,走到了門口。
「鎖著的,鑰匙呢?」石瑩瑩看著門上掛著一把鎖,回頭看著陳宇民說道。
「哦,在我左邊的褲兜里,你拿一下吧,我夠不著。」陳宇民說著,身子向右動了動,讓左邊的褲兜對著石瑩瑩。
石瑩瑩臉上微微紅潤了起來,有些羞赧起來。
「啊,在那里啊,我怎麼拿啊?」
「伸手拿啊,你擔心什麼?快點,我的手好酸,快堅持不住了。」陳宇民說著,瞪了瞪石瑩瑩。
石瑩瑩那紅撲撲的臉龐此時變得通紅起來,一張清瘦俊俏的臉漲得像塊紅綢子。
她心里想的,陳宇民並沒有注意到。
「快點啊。」陳宇民催促道。
石瑩瑩無奈,只好羞赧地低著頭,手緩緩地向陳宇民的褲兜伸去。
手剛剛踫到陳宇民那隔著一層褲子的肉,她的身上就開始有點顫抖起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起來,臉像一個紅透了的隻果似的。
取出鑰匙,石瑩瑩重重的舒了口氣,仿佛完成了什麼重大的任務似的,臉上那通紅的紅暈也在慢慢的一點一點地消散。
打開了房門,陳宇民急忙走了進去,把兩箱啤酒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打開了房間里那有些暗淡的電燈。
「坐吧,那里有凳子。」陳宇民看了看石瑩瑩,指了指桌子旁的凳子。
說完,他自己先一坐了下去。
石瑩瑩目光有些迷離地看著陳宇民,緩緩地坐了下去。
「你真的失戀了啊?」剛坐下,石瑩瑩就盯著陳宇民問道。
陳宇民站起來,撕開了啤酒瓶的封口,取出了兩瓶啤酒,把一瓶放在了桌子上,另一瓶向石瑩瑩遞了過去,冷笑著說道︰「是啊,來,陪我喝個痛快吧。」
「你們為什麼要分手啊?」石瑩瑩接過啤酒,看陳宇民坐下後,又緩緩地問道。
「呵呵,原因多了去了,現在不想說,有時間再和你說,好嗎?」陳宇民邊說邊用開瓶器打開了啤酒,然後把開瓶器遞給了石瑩瑩。
「噢,好的。」石瑩瑩無奈地說道。
「來,喝,你隨意。」
陳宇民把啤酒瓶向石瑩瑩這邊揚了揚,然後把瓶口對著自己的嘴,像喝水似的,咕嚕咕嚕地喝起來。一口氣,一瓶啤酒已經喝去了大半瓶。
「呵呵,痛快。」他放下瓶子,自言自語地說道。
「你別喝那麼快,我陪你,我們慢慢喝,好嗎?」石瑩瑩擰開啤酒蓋,看著陳宇民,有些擔心地說道。
「好的,來,喝。」陳宇民說完,沒有看石瑩瑩一眼,把剩下的小半瓶啤酒全部喝了下去。
放下空酒瓶,他又打開了一瓶,像上次一樣,跟石瑩瑩示意了一下後,又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你別這樣,你這樣喝對身體不好,借酒澆愁愁更愁,你不知道嗎?」石瑩瑩無奈地看著陳宇民,俊秀的臉緊皺著,有些不安地勸道。
「沒事,來,喝一點。」
陳宇民放下啤酒瓶,斜著眼楮,瞥了一眼石瑩瑩。
「好的,喝就喝。」石瑩瑩說著,對著瓶子,猛喝了一大口,頓時嗆得咳嗽起來。
「哈哈,你慢慢喝,隨意,別喝那麼快。」陳宇民著石瑩瑩,冷笑著說道。
「他NND,原來這麼難喝啊,你還喝那麼大口。」石瑩瑩放下瓶子,有些氣憤地說道。
陳宇民沒管石瑩瑩的牢騷,又接著喝了起來。
石瑩瑩在旁邊看著陳宇民在拼命地灌著自己,心里也有些難受起來。對著瓶子,也跟著慢慢的小可小可地喝起來。
一瓶,一瓶,……。隨著時間的流逝,桌子上的瓶子越來越多。一箱啤酒很快就被陳宇民喝完了,陳宇民帶著有些朦朧的游離不定的雙眼,又打開了另一箱。
陳宇民感覺已經有些醉了,但他心里想的是趕快徹底的醉去,然後好好的睡上一覺,把心里的煩惱心里的痛統統的都忘掉。
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著酒,酒水從嘴角流了出來,流在了身上,打濕了衣裳。他伸手擦了擦,又對著瓶子猛喝起來。
石瑩瑩在旁邊看著,有些不舍,但也無可奈何。
陳宇民就這樣自顧自地玩命似的喝著。
一瓶接著一瓶,喝了好多,好多,直到手再也抬不起來了,眼皮也沉重地睜不開了,他才放下瓶子,趴在桌子上。感覺身上像棉花似的,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
身體被酒精麻醉了,可心里呢?
他的心里始終在陣陣的疼痛著,淚水隨著眼角,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滴接著一滴,流過了蒼白的臉龐,滴落在了桌子上。
石瑩瑩看見陳宇民趴在桌子上,已經徹底醉了,就伸手踫了踫陳宇民,喊道︰「民,走吧,去床上睡。」
「嗯。」陳宇民嗯了一聲,身子卻沒有動,因為他已經沒有感覺了。
「走吧。」石瑩瑩又推了推陳宇民。
陳宇民下意識地努力站起來,可剛抬起頭,又重重的趴了下去。
石瑩瑩無奈,只好拖著陳宇民,像拖著一頭死豬似的,把他搬到了床上。然後替他月兌了鞋子,把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希望你明天起來就沒事了。」石瑩瑩看著緊閉著雙眼的陳宇民,嘆了一口氣。
「好……的,謝謝你了,瑩瑩,你回去……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陳宇民像一個結巴似的,斷斷續續地說道。
「好,我走了。」石瑩瑩說完,關上了燈,向外面走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房間里,又只剩下喝得爛醉的陳宇民。
陳宇民感覺頭重重的,像有什麼壓著一般難受。他知道自己已經喝醉了,想要快快地睡去。
可他在床上躺了好久,好久也沒睡去。
因為他的心里還在想著玲,想著玲以前對自己的好,以及今天的絕情。
他的身體雖然已經被酒精徹底地麻醉了,不能動彈了,可他的心卻沒有被麻醉,還在痛著。
一個人躺在黑夜里,想著自己曾經心愛過的人,眼淚無聲無息地就這樣流著,流著。
如果,人生真的是一場戲,那現在,肯定會有極其悲傷的音樂響起。
其實,感情是好感情,所以才讓人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糾結;如果,一開始的時候,就是你來我往,不失客氣的隨便玩玩,那分手時,一定像看了場蹩腳的電影一樣,不會令人那麼的心傷。
而往往,愛得越深,分手後就會越不舍,越心痛。
那悲痛就像延綿不斷的流水般,時時不停地撞擊著陳宇民的心房。
讓他睡不能睡,眠不能眠,心里猶如插滿了鋒利的箭一般,隨便踫一下,就會讓人疼痛難安。
如果,此時有音樂,有悲傷的音樂,那肯定是悲劇的最強音節,彌漫在整個房間里的,肯定是一首巨大的悲鳴的合奏曲。
那錐心般的疼痛,怎能讓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