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已成殤 第六章

作者 ︰ 唐沐薇薇

「叫鐘離生來吃個飯吧。」饅頭在吃早飯的時候突然對離殤說道。

「什麼!」饅頭的話把離殤嚇了一大跳,在她的印象中,饅頭一直都不喜歡鐘離生,因為她覺得鐘離生這個人城府太深,讓人看不透他。

「不然你會一直處于被動的局面中,我們要反客為主。」饅頭邊說邊拿起一塊面包塞進Jim的嘴里。

韓鶴聲看到後不禁暗自搖頭,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女人,幸好Jim老爹夠愛她,不然真心受不了這個女人。

「好吧……」雖然離殤很清楚,可是一想到要再一次和鐘離生一張桌子上吃飯,她怕自己真的會消化不良。

「干媽,你真是沒骨氣,不就是一個男人嘛,你要拿出你平時對我的霸氣。」韓鶴聲一本正經的說道。

「什麼叫對你的霸氣,你干媽我不知道對你多好,你這個白眼狼!」離殤毫不客氣的賞了韓鶴聲一個爆栗子。

一頓早飯在吵吵聲中結束,饅頭看著離殤和韓鶴聲的打鬧便回頭朝Jim嫣然一笑,Jim會心的拉住了饅頭的手。

離殤去了公司便一直在琢磨要怎麼同鐘離生開口講晚上去她家吃飯,想著離殤便拿出了手機,正打著字又覺得不妥,發短信的話會不會覺的自己沒有勇氣面對他,離殤討厭自己這樣躊躇的樣子,她馬上起身去了十三樓,十三樓是鐘離生辦公室的樓層。

艾達看到離殤時趕緊起身甜甜的叫道︰「蘇總監。」

「嗯?艾達啊。」離殤顯得心不在焉的,被艾達的叫聲嚇了一跳。

「找鐘總啊?」艾達好奇的問道,雖然說這兩個人應該是接觸最多的,可是自從鐘離生來了之後,離殤就沒有上過十三樓,再加上公司對兩個人的關系又是風言風語,她不好奇才怪。

「嗯,有點……有點工作上的事情。」離殤突然干笑了兩聲。

「鐘總在里面,那我就不去說了,您直接進吧。」

「不大好吧……我……」

「有什麼的,蘇總監您是誰啊!」說完艾達便「豪邁」的走開了。

離殤滿臉黑線,這可真是趙奕然的公司,一個個員工都是大大咧咧的。她有些不安地站在鐘離生辦公室門口,雖然不情願但最後還是輕輕地敲了敲。

里面傳來鐘離生略微疲憊的聲音︰「請進。」

離殤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的把門推開了。

鐘離生摘掉了眼鏡,臉上帶著一抹微笑,靜靜的看著離殤,像是早就料到她會來一樣︰「你來了。」

你來了……

離殤以前跑去蘇成義的公司找鐘離生時,他總是會在離殤推開門的一剎那說︰「你來了。」

這一刻,離殤很想說,我來了,經過了千難萬險,我再一次的推開了你面前的門,可是過了太久,久的我都快要忘記那些溫暖的時光。

鐘離生看離殤走神,就好笑的站起來咳嗽了兩聲,離殤猛地回過神來,有些窘迫的臉上發燙。

「有什麼事嗎?」鐘離生問道。

「恩……」離殤不自然的模模鼻子︰「想請你晚上去我家吃飯。」

終于說出來了,離殤暗自松了一口氣。

可是很久鐘離生都沒有說話,離殤的心又緊張了起來,趕緊開口說道︰「你要是有事就算了。」

「沒有什麼事……」鐘離生慢慢的朝離殤走去。

「沒有事你不說話。」離殤不滿的皺皺眉。

「只是很驚訝你會親自來說。」鐘離生說著已經和離殤只隔半米的距離了,他說話的氣息剛剛好輕輕從離殤耳邊飄過。

「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離殤突然就慌亂了,她手忙腳亂的想要解釋說是饅頭想要請他,可卻突然被一股大力拉進了一個炙熱的胸膛。

他緊緊地摟著離殤,離殤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他的下巴輕放在她的頭頂,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小殤,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像是在對曾經那個跪在櫻桃樹下哭的撕心裂肺的離殤說,也像是在對現在這個充滿著戒備的離殤說。

離殤依舊沒有說話,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心跳,透過襯衣一下一下像是跳在離殤的心上。

「其實韓如卿在早上已經打電話同我講過了。」鐘離生帶著笑意開口道︰「她估計也是沒想到你會真的來和我講,所以,我很開心,小殤。」

離殤頓時覺得惱羞成怒,原來他是知道的,還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看她說出來。

「放手。」離殤的聲音很冷靜,這讓鐘離生的心狠狠的沉了下去。他緩緩地放手,懷中的溫暖漸漸冷卻。

「你是覺得看我這個樣子很好玩是嗎?」離殤不自覺的拔高了語氣︰「看我在你面前窘迫,你是覺得很有成就感嗎?」

「你現在是帶著有色眼鏡在看我……」鐘離生輕嘆了一口氣。

「那你是要我用平常人的眼光看你嗎?你覺得可能嗎!」離殤用力的推了鐘離生一下︰「我不想和你吵,晚上來不來是你的事。」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離殤逃似得離開了十三樓,走到電梯口時因為走得太急高跟鞋絆了一下,離殤眼看著就要趴到地上卻被人一把拉了起來。

他的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腕。

很熱,有微微的繭。

他無奈的嘆口氣把離殤又輕輕的攬進了懷里,他的胸緊貼著她的後背。

「不要逃走。」鐘離生的嘴唇在離殤的耳背上有意無意的摩擦著,他的氣息擾亂了離殤的思緒,她胡亂的掙扎卻被鐘離生摟的更緊︰「小殤……求求你……別這樣,別讓我追了,你走的那麼快,有一天我是真的會追不上,我不能沒有你。」

鐘離生的聲音變得沙啞,離殤的眼淚不自覺的落在了鐘離生昂貴的西裝上,慢慢的滲進了西裝。

離殤安靜的系好安全帶,鐘離生的車內依舊是淡淡的桂花香。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鐘離生開車開得很穩,卻異常的慢,要是平時的離殤一定會生氣,可現在,離殤心不在焉,都沒有發現車子正在以龜速前進。

把車子停在了停車庫,鐘離生同離殤一起進了屋子。

饅頭看見鐘離生後異常的熱情,這讓離殤很是鄙視,她知道饅頭一定是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不然以她的性格不會莫名其妙的對一個人這麼好,而且這個人還是鐘離生。

鐘離生的反應倒是很冷靜,他輕輕地沖饅頭點點頭,說道︰「好久不見,韓小姐。」鐘離生說著隨手把西裝外套月兌下來,又隨手遞給離殤,離殤也隨手接過西裝放到了衣架上。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後離殤和鐘離生都愣了一下,離殤的臉馬上又開始發燙。

她下意識的瞟向饅頭,只看到饅頭的臉上寫滿了「你最慫。」

「叫鐘叔叔。」饅頭把站在旁邊的韓鶴聲一把推到了鐘離生面前。

看到韓鶴聲時鐘離生有一瞬間的失神,可是他知道,不可能。

「不叫!」韓鶴聲別扭的把頭扭到一邊。

離殤在旁邊都要拍手叫好了,韓鶴聲這小子在關鍵時刻真比饅頭強。

鐘離生並沒有生氣,還好脾氣的蹲下來與韓鶴聲平視,他伸出手想要模模韓鶴聲的頭,卻被後者的小手一把打掉。

「叫什麼名字?」鐘離生自己都詫異自己居然有這樣的好脾氣,他的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容。

「干媽說了,不能和你說話。」韓鶴聲說完後馬上轉身跑向客廳。

離殤在鐘離生身後站著馬上就尷尬了,自己是在昨天晚上和韓鶴聲說過,可這小子居然在這兒就說出來了,離殤干笑了兩聲也跟在韓鶴聲身後進了客廳。

鐘離生這才無奈的笑笑的站起來,同饅頭說道︰「這是你兒子。」

「嗯,調皮的很。」說起韓鶴聲饅頭才會露出這樣慈愛的眼神。

「是啊,不過很討人喜歡。」鐘離生的眼神一暗,想起了那個沒有機會降生到這世界上的孩子︰「不知道韓小姐今天請我來是有什麼事情。」

「鐘離生,我要你重新追求小殤。」饅頭靜靜的對鐘離生講道。

鐘離生俊眉一挑,問道︰「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我是不喜歡你,這點上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我可以告訴你,你必須和小殤重新在一起有三個原因,但今天我只能和你說一個,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個,若是沒有這個,那後面的兩個原因也不會成立。」

「洗耳恭听。」

「小殤對你還有感情,雖然她自己不承認,可是我知道她,她一直在等你,不然也不會回到黎城,雖然你們之間真的有很多阻礙,可我相信以你對小殤的感情這些都不會成為問題。」

「我懂,這一次,若是抓住小殤,我不會再讓她受傷了。」鐘離生堅定的對饅頭說道,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希望如此。」饅頭的語氣馬上變得嫌惡︰「你盡快把那件事解決好,我這段時間不會告訴小殤,可這不是幫你,而是不想讓小殤傷心。」

「嗯,我會盡快。」鐘離生眉頭輕皺,雖然不喜歡饅頭的語氣,可他知道這也是在幫自己。

Jim看到鐘離生後,兩人像多年的好友一般坐到沙發上談論最近的股市和經濟。

離殤則和饅頭忙碌在廚房,韓鶴聲嘴饞的站在一旁,時不時的蹭點好吃的,雖然饅頭這個人大大咧咧,不過卻難得的有一手好的廚藝。

離殤一時間有點晃神,從窗口偷偷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鐘離生,若是時間能在此刻停留就好了,自己和鐘離生之間沒有那麼的心結,平平淡淡。

「鐘離生和Jim很熟嗎?」離殤不解的問饅頭。

「有什麼熟不熟的,都是商場上的人,在美國打過不少照面。」饅頭隨口說道。

「那你們兩個見過面嗎?」

饅頭切菜的手一頓,但馬上又恢復了正常︰「我不喜歡和Jim參加那些宴會,所以幸好沒有見過面,不然我一定像個潑婦一樣在那些高貴場所把他揍個半死。」

離殤被饅頭逗得笑起來︰「幸好你遇到的是Jim。」

「是啊,幸好我遇到的是他。」饅頭扭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人,深邃的藍眼楮,高挺的鼻梁,俊美的側面,帶著淡淡的微笑,儒雅而高貴。

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時,饅頭抱著一歲不到的韓鶴聲被房東趕出了房子,加上那個時候饅頭的英語很差,看著滿地散落的行李,懷里流著口水的小嬰兒,當時連上街耍功夫的心都有了。

Jim開著一輛騷包的蘭博基尼停在了饅頭旁邊,窗戶慢慢搖下,像是沒有看到饅頭的窘迫開口問道︰「你還當個人保鏢嗎?」

饅頭馬上就笑了,自顧自的打開車門抱著小鶴聲就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也不去管那些行李了,對著Jim嫣然一笑︰「當然。」

「那個時候咱們都那麼難。」饅頭悠悠的說道。

離殤的鼻子馬上就酸了,饅頭在美國早年困難的生活多半是因為自己,可她從來都不以為然,這讓離殤更加的愧疚。

一頓晚飯吃的倒還開心,這讓離殤沒有想到,這八年,她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和鐘離生在一張桌子上這麼融洽的吃著飯。

「干媽,你怎麼老是看他!」韓鶴聲不滿的沖離殤大叫道。

離殤臉上一片潮紅,在心底哀嚎怎麼會有這麼個混小子,饅頭則哈哈大笑的揉揉韓鶴聲的腦袋,鐘離生也是一臉玩味的表情看著滿臉通紅的離殤。

離殤在心底已經把韓鶴聲揍了一百遍了,這個臭小子真是和他媽一個樣子。

鐘離生離開的時候一把抓住了離殤的手腕︰「陪我出去走走吧。」

離殤點點頭,同鐘離生一起出去了。晚上的風很大,離殤輕輕地拍拍臉讓自己打起精神。

「我們在一起吧。」鐘離生突然開口道。

離殤只覺得耳朵好像听不到聲音了,只有風呼呼地刮過,小區里有一個輪滑場,此時正是孩子們玩輪滑的時間,很熱鬧,輪子與地面擦出的聲音像是離殤的心跳,快速而又紊亂。

「為什麼?」離殤抬頭和鐘離生對視著,在暗夜下,鐘離生透過眼鏡的眼眸清晰的印在了離殤的瞳孔中。

「小殤,這八年間,我不是沒有試著去接觸別人,我想,你一定恨我,那我就一輩子不出現在你面前好了,可我做不到,我發現,只要不是你,哪個女人都不行。從你五年前回到黎城我就知道,我好不容易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大成那個足以能保護你的男人,我回到黎城,本來只是想看看你,看你過得好我就回去,可見到你的一瞬間,我就知道,這輩子我都不想再放開你了。」鐘離生一口氣說完,伸手模住了離殤有些冰涼的臉頰。

「我就算對你有感情,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離殤輕輕將鐘離生的手拿開︰「哪一個男人都好,只要不是你,我就不會被那令人窒息的愛情害死。」

「蘇離殤,你變得這麼懦弱。」鐘離生有些著急的說道。

「對,這才是我,我的勇氣,早死在那些年了。」離殤的語氣變得冰冷。

「別這樣。」鐘離生最後還是放軟了語氣想要將離殤擁入懷里,卻被離殤狠狠地推開。

「外界都知道我是奕然的女朋友,雖然不是,不過我覺得還不錯,至少,他這個人很溫暖,也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助過我,反正結婚也就是那麼回事,我不在乎和誰……」

鐘離生一把撈過離殤的頭狠狠地壓了下去,打斷了她喋喋不休的話語,他在生氣,吻也帶著怒氣,像是在懲罰離殤,離殤緊閉著嘴巴,卻被他攻城略地似得撬開,離殤用力的想推開他,無奈這讓他摟的更緊,

他的吻很狂熱,離殤被吻得頭腦發熱,手已經不自覺地摟住了鐘離生,鐘離生被離殤的回應安撫了,他開始變得溫柔,粗暴的吻變得如同細雨一般,一點點灑落在離殤的心田。

鐘離生松開離殤時,兩人都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鐘離生一只手溫柔的輕拍著離殤的背幫她順氣。

離殤突然想起了兩人的初吻,鐘離生雖然比大九歲,可那時候也是一個小伙子,那天下著蒙蒙細雨,他們在鐘離生公寓下的那棵櫻桃樹下站著,兩人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濕,那個吻,很生澀,帶著潮濕的感覺,直戳離殤的心髒。

「你的身體比你誠實。」鐘離生的聲音還有些急促。

離殤臉上一陣潮紅,可還是倔強的抬頭沖鐘離生說道︰「對我來說誰也一樣,你以為我的身體只有過你一個人嗎?」

「還要再來一次嗎?」鐘離生有些惱火的看著懷里的人兒。

離殤知趣的閉上了嘴,沒有開口說話。

「我不會逼你,小殤,你想好了就告訴我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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