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已成殤 第八章

作者 ︰ 唐沐薇薇

離殤小時候曾經在游泳時溺過水。

那時候,蘇成義因為做生意掙了錢,就買了一棟別墅,里面帶著一個小型的游泳池,在離殤出生前也很少有人去游,吳敏是個喜靜的人,加上後來生離殤的時候落下了病根,所以之後也都沒有在那里游過泳。離殤小時候偷偷跑過去游泳,結果腳抽筋,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在水里掙扎著叫爸爸,叫媽媽。

雖然最後被蘇成義救了上來,可離殤一直忘不掉慢慢往最底下沉的感覺,帶著消毒水味道的水一下子涌到鼻腔內,無法呼吸,明明透過水面可以看到亮光,可卻是抓不住的光芒。

現在的感覺真是像極了當年的感覺。

突然一只溫熱的大手抓住了離殤冰冷刺骨地小手。

「真是幸會啊,鐘夫人。」此刻本應該在美國的人卻拉著離殤的手幫她解圍,而此時應該在身旁的人卻在另一處和別人微笑著。

「趙總回來了。」陳暮的聲音有些吃驚,像是沒有料到今天趙奕然會出席,但馬上又恢復了正常︰「一路上辛苦了。」

「若不是你,我也不用這般辛苦啊。」趙奕然一只手還是靜靜的抓著離殤的手,有些諷刺的對陳暮說道。

陳暮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不好意思的干笑兩聲,卻沒了下文。

「今天終于見到蘇小姐了。」一直沉默的姜以若緩緩開口。

「我們才是久仰您的大名,像我和離殤這種小角色,太太您還是不要記得了。」趙奕然插科打諢一直就有一套,若是旁人听了定會不高興,可姜以若卻笑了。

「趙總說的是什麼話,離生這不還在您手下工作。」

「這是什麼話,我可請不起姜氏的女婿,他只是基于我父親的情面來黎城幫我的幫,不多日,他就會走的,我們銘一可不能找來比我還能干的人啊。」

姜以若听趙奕然這麼說,也只是笑笑,目光一直停留在離殤身上。

趙奕然牽著呆若木雞的離殤坐到了陽台上,陽台上的晚風吹來,讓離殤終于清醒了點,她呆呆的看了趙奕然好久。

趙奕然被她看得有些難為情︰「小殤,你沒事吧?「

「奕然……」剛兩個字叫出來,離殤的眼楮里已經滿是霧氣。

趙奕然無奈的嘆口氣,輕輕的把離殤拉進自己懷里。

他知道離殤因為何事傷心,可此時他的心不比離殤的傷心少,心愛的女人在自己懷里為別的男人流淚,容是多大度的男子也不能忍受的。

「小殤,我應該在早些回來的。」趙奕然自責的說道。

離殤只是在他懷里不住的搖頭。

「真是難為情啊,要打斷你們的久別重逢了。」一個粗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離殤和趙奕然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看著眼前的老者,他是黎城商界元老般的人物,一直很欣賞趙奕然。

「張叔,您說笑了。」趙奕然笑笑︰「老是挪揄我們二人。」

「哈哈哈……」張叔听到趙奕然這麼說也笑了︰「小趙啊,帶上小蘇和我去見幾個人。」

「行。」趙奕然笑著答應下,心底卻有些擔心離殤︰「張叔您先過去,一會兒我和離殤就過去找您。」

「瞧你這小樣,還要和佳人單獨呆會兒。」听到張叔這麼說,趙奕然只能干笑。

張叔走遠後,離殤才平復了心情。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趙奕然看著離殤蒼白的面孔,不禁心下一緊。

「不用。」離殤搖搖頭︰「奕然,八年後,我還是會為他流淚,以後,都不會了,所以我不能逃避了。」離殤的語氣變得堅決。

趙奕然笑笑,這才是那個戰斗力強大的蘇離殤。

「好,不逃避,讓我陪你去會會這個前男友。」趙奕然說著就上前拉住了離殤冷的冒汗的小手。

離殤也想笑一下,奈何嘴角扯上去是在難看,趙奕然的嫌棄的說道︰「算了,你今天還是走冷艷路線吧,熱血是不行了。」

鐘離生正和幾個老板說笑,就看到了張叔身後的兩人,男的高挺俊逸,一雙桃花眼帶著盈盈的笑意,筆挺的高級定制西裝,袖口出處的銀扣是出自意大利頂級設計師pink之手,鐘離生記得這個pink是拒絕過給自己設計的衣服的,沒想到會幫人設計一顆小小的袖口,可讓鐘離生皺起眉頭的是,他的手緊緊拉著蘇離殤的手。

上次見到趙奕然時,鐘離生就知道他和離殤的關系不一般,正在商討簽約合同時,趙奕然的手機突然響起,本能的是想要掛掉,可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還是說了聲抱歉接了起來,雖然只是模糊的听到聲音,可鐘離生知道,電話那頭,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離殤的聲音很大,像是因為趙奕然忘記買她最愛吃的火龍果,而趙奕然介于鐘離生在,又不好意思大聲的說話,只是一直說一會給你買。

鐘離生的心狠狠地抽疼,曾經在他懷里依偎的小女人此刻已經在對別的男人撒嬌生氣了,那一刻,他當機立下的簽了合同,有些賭氣的想見她,想擁著她。

離殤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整個身子都靠在趙奕然身側,鐘離生不爽的想要去把離殤拉進自己懷里,卻突然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美目靜靜的看著鐘離生,鐘離生吃了一驚,眉頭緊鎖︰「你怎麼來了。」不是詢問,而是強壓怒氣的五個字。

「怕我嚇壞你心尖上的人嗎?」姜以若有意無意的瞟向離殤。

「姜以若,你不要亂來,我們事情馬上就會解決。」鐘離生擔心的看著離殤,他害怕離殤會誤會,兩人之間的誤會本來已經夠多了。

「我沒有亂來,不過……」姜以若側了一子,讓鐘離生與離殤的視線之間沒有了障礙︰「我已經和蘇小姐見過面了。」

鐘離生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離殤偏頭,看到了鐘離生正盯著自己,她輕輕地咬著下嘴唇,但馬上恢復了正常,沖鐘離生點頭微笑,也沖姜以若點頭微笑。

鐘離生的臉色馬上陰沉了下來,他知道,離殤一定是誤會了,姜以若的出現不在自己的預想內,本想借著這次晚會,向離殤解釋那件事,這下,還沒解釋就又新增麻煩。

姜以若收回盯著離殤的目光,然後微微一笑,走到鐘離生身邊在他耳邊用只能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說︰「看來,這位蘇小姐真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不然你也就不會那麼傾心了。鐘離生,就算我姜以若不去追究,可我爸爸呢,你是知道他的手段,所以,你的離婚協議我燒了,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還是夫妻。」鐘離生心底升起一絲嫌惡,剛想推開姜以若卻被又她抓緊︰「什麼時候離婚,我說了算。」

說完這句話後才放開鐘離生,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容。剛剛的對話,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兩人的親昵耳語。

離殤也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心連疼都不疼了,麻木的感覺爬滿了全身。

慈善晚會的主持人笑著對大家介紹今晚的特別來賓,姜以若,她將代表姜氏捐贈五百萬人民幣,另外會在眾多企業中選擇一家作為今年的合作者。

若是能成為姜氏的合作者,利益和名譽都將會是雙重豐收。

最後是ACE公司成功與姜氏合作。

姜以若有些詫異的看著趙奕然,她剛才的暗示,是希望趙奕然代表銘一爭取這次合作,那她會把這次機會給銘一,可趙奕然只是嬉笑的看著她,絲毫沒有要去爭取的意思。

「看她的樣子是想把機會給我們銘一,你怎麼都不爭取下?」離殤問趙奕然。

「不想你看著不喜歡的人工作。」趙奕然無所謂的說道。

離殤嘆口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台上的姜以若,自信而沉穩,這樣的美麗,站在鐘離生身邊才不會失去光芒。

「奕然,我想回家。」離殤突然呆呆的說道。

趙奕然看著發愣的離殤,又是一陣心疼︰「嗯,我送你。」

剛到門口兩人就被鐘離生攔下了,他有些微微的喘氣,看樣子是跑過來的。

「小殤,我們得談談。」鐘離生的語氣有些急促。

「鐘總啊,我以為是誰呢。」趙奕然說著把離殤往自己身後一擋,離殤也別過去臉不看鐘離生。

看著趙奕然保護的姿勢,鐘離生眉頭緊鎖︰「小殤,我和姜以若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我們之間……」

「誒……」趙奕然出聲打斷了鐘離生的話︰「鐘總就別把家事拿出來和我們說啦,我們可都是沒有成家的人。」

鐘離生終于不能再無視趙奕然,他不滿的看著擋在自己和離殤中間的趙奕然︰「趙總能不能回避一下,我和小殤有些私事要談。」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一直沉默的離殤緩緩開口。

「你看,這可是小殤自己說的,所以,鐘總,您還是回去陪嬌妻吧,不用在這硬是要給我們講您和您愛妻的事情了。」趙奕然嬉皮笑臉的說道。

鐘離生還是緊盯著離殤︰「小殤,這解釋遲了八年,我不想繼續遲下去。」

「既然八年你都沒有來說,那就讓它永遠不要被說出來吧。」趙奕然的態度突然變得強硬。

鐘離生嘴唇緊緊地抿著,臉上更是陰沉至極,他靠近離殤想要伸手抓住離殤卻被趙奕然一把抓住了手腕。

「鐘離生,我們之間的合同有效期一年,可是之前我並不知道你是姜氏的女婿,我本來就不想和姜氏有什麼聯系,所以,明天去公司後,我想我們之間是要重新擬定一下合同了,看來我是委屈您了。」

鐘離生抬眸看著趙奕然,他的眼神竟讓趙奕然有一瞬間的膽顫,可畢竟是趙奕然,他馬上又恢復了一張笑臉。

這威脅鐘離生是第三次听到,第一次是蘇成義對他說的。

那天是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蘇成義冒雨來了鐘離生的小公寓里,他昂貴的西裝微微被打濕了,可他絲毫不介意,隨意的坐在鐘離生家老式的沙發上。鐘離生在一旁不安地站著,蘇成義身邊沒有帶人跟著,他點頭示意鐘離生坐下,鐘離生坐到了蘇成義對面。

蘇成義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熱水,慢慢的品了品,像是在喝茶一般。

「和小殤訂婚吧。」

蘇成義話音剛落是把鐘離生嚇了一跳,他和離殤在一起一年了,雖然心底有過將來結婚的打算,可現在離殤才剛十八歲。

「不好吧,小殤還在上學。」鐘離生有些躊躇的說道。

「訂婚又不是結婚,怎麼了,你不願意?」蘇成義的最後幾個字拖得很長,雖然很隨意,可威脅的感覺還是另鐘離生窒息。

「沒有……」

「嗯,明天去吃中飯的時候,你跟小殤說訂婚的事,別說是我讓你說的。」蘇成義說罷便起身離開。

蘇成義離開後,鐘離生看著他喝水的杯子上印著五哥明顯的指紋,水也只是喝了一小口,可外面應該是很冷吧。

趙奕然甩開鐘離生的手拉著離殤離開了。離殤一直安靜地跟在趙奕然身後,沒有說話。

鐘離生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被出來尋他的人叫進去。

趙奕然月兌下外套披在離殤的身上,趙奕然帶著離殤去了世紀公園,遠處的太空正在放煙花,離殤怔怔的看著一個個在天空中炸開的煙花,不自覺的已淚流滿面。

這場景讓趙奕然想到︰煙花易冷,心易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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