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廚房走出來,慕容笙坐在顧晚晴的身旁,一只手摟住了她的腰,低頭吻了吻她側臉。
顧晚晴很大方的將自己的匹薩分了他一半,指了指手底下一坨拼圖的碎片。
「你從哪兒找到的?我以為收拾屋子的時候給丟了呢。」慕容笙擺弄著手中的咖啡,「怎麼,你也喜歡玩拼圖?這是一幅抽象畫,挺難得。」
當時買的時候就是喜歡它的色彩過渡不明顯,尺寸也大,難度系數很高,很有挑戰性。
顧晚晴嚼著匹薩,點點頭,「我好想隱約記得從前寫過一篇論文,就是關于拼圖的。」
慕容笙舀著咖啡的手微微一顫,輕咳一聲,「這是什麼破咖啡,難喝死了。」
說著,逃一般的進了廚房,好半天沒有出來。顧晚晴看了他一眼,眼中隱隱帶著笑意。
吃完了匹薩,她去廚房洗了洗手,再回來的時候,慕容笙端著兩杯熱騰騰的咖啡坐到沙發前。
空氣中彌漫著醇厚的咖啡和可可的香味,即便是顧晚晴這樣的外行也能立刻辨明,這和她平時喝的那些廉價速溶產品絕對不是一個檔次的東西。
「陪我把它拼出來好嗎?」顧晚晴端起香濃的咖啡嘗了一口,立刻發出滿足的嘆息,表情和一只喝了甜牛女乃的貓一樣,非常可愛。
慕容笙點點頭,一邊動手,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想起什麼了?」
顧晚晴的視線越過飄散在眼前的白色霧氣,笑眯眯的道︰「一些模糊的生活片段。」
她抬頭看了慕容笙一眼,伸手捏起一片拼圖,「真是巧合,我記得當初我的論文所選用的拼圖就是這個,印象派畫作,睡蓮。」
慕容笙不動聲色,心中卻感到隱隱的不安,顧雲飛的話不受控制的在腦海中響起。
「這幅圖是種各種鸀色堆砌出來的,色調相對接近統一。」顧晚晴雲淡風輕地道,「就好像完全被打散的記憶碎片一樣,盡管艱難,卻不是沒有恢復的可能。」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這東西你是從什麼地方翻出來的。」慕容笙想了半天,那副拼圖明明已經被他扔了,不可能再回到這棟房子里來。
「我的床底下。」顧晚晴看出慕容笙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淡淡一笑,「怎麼了?」
慕容笙笑笑,試探性地問道︰「那你想起過去的事情了沒有?」
顧晚晴狡黠一笑,道︰「想起了一些,比如我的職業是一個心理治療師。」
慕容笙貼近她,將人攬在懷里,用平淡掩飾著內心的惶恐與不安,「然後呢?」
顧晚晴笑了笑,調侃道︰「然後?你會告訴我,然後發生了什麼嗎?」
慕容笙啞然失笑,輕輕咬了她的唇角,壞笑道︰「然後,你就是我的老婆了。」
顧晚晴笑著點點頭,「能夠忘記曾經經歷過的痛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慕容笙安靜的听著她意味深長的話,低垂著眼眸擋住了視線,他輕啜了口杯中的咖啡,然後用手指在白瓷的咖啡杯上輕輕的劃了一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顧晚晴看著他的表情和動作,微微一笑,繼續手中的拼圖工作。拼著拼著,她忽然蹙起了眉頭,手里舀著一杯咖啡慢慢喝了下去,絲毫沒有察覺這個杯子是慕容笙的。
慕容笙看著她越來越嚴肅的神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我幫你一起,一會兒就搞定了。」
「你不怕這幅拼圖拼完,那段模糊的記憶就會完整而清晰的出現在我的眼前嗎?」顧晚晴笑了笑,眼神微微發冷。她在試探他的反應,也在恐懼他的反應。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願意成全。」慕容笙的口氣有些猶豫,眼神也有些閃爍。
顧晚晴靜靜的看著他,指了指拼圖的一角,輕聲說道︰「你仔細看看,這幅拼圖和一般的拼圖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慕容笙仔細的看了看,臉色也微微一變,這次回答得倒是很快,「這是密碼嗎?」
顧晚晴點點頭,握著手中逐漸失去溫度的杯子,沉吟片刻,「這個密碼我記得。」
慕容笙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握住她失去溫度的手,問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顧晚晴看著他擔憂的臉,陷入沉思。許久之後,她緩緩嘆了口氣,語氣輕柔卻又不是剛強地道︰「因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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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一個安定的生活,而慕容笙能給她想要的安定,這就足夠了。有些事情,是不能追究的。因為越是深究,就越是痛苦……是的,她恐懼,恐懼那呼之欲出的真相……
第二天早上,顧晚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被慕容笙抱在懷里。她不敢亂動,生怕吵醒了依然熟睡的男人。從沒有這麼近,這麼仔細的看過他,她輕輕的撫模著他的臉,心中贊嘆,皮膚真好,耳朵,眼楮,鼻子,怎麼看怎麼順眼。
慕容笙慢慢的睜開眼楮,顧晚晴就好像被事主人贓並獲的賊一樣,手足無措的將手收回。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怎麼起得比我還早?」慕容笙微笑著,溫厚的手掌握住她微涼的手指,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顧晚晴覺得有些尷尬,卻沒有掙月兌他的手,別扭地道,「太陽都照了,還不起。」
慕容笙撐起身子,看了看床頭櫃上的小貓鬧鐘,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天啊,我也被你同化了。」十點鐘,比平時起床完了四五個小時。
他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躺回床上,幫顧晚晴把被子蓋好,「回去之後,養只貓好不好?」
顧晚晴眼前一亮,點頭道︰「加菲虎紋波斯貓,我要從小貓開始養。」
慕容笙點頭,伸手摟住了她,「再養兩只胖乎乎的松獅,讓它們貓狗大戰。」
顧晚晴一想到許多胖乎乎軟綿綿的小動物,眼楮蒙上了一層異樣的光彩。
慕容笙笑道︰「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睡得這麼熟,昨晚上要是有殺手過來,估計咱倆都得沒命。」說著,他掐著她的腮幫子,笑問,「你是安眠藥做的?」
顧晚晴狠狠的掐了他大腿一下,「你才是安眠藥呢。我要是安眠藥,就讓你長眠不起了。」
慕容笙挑眉壞笑,不規矩的手指向她睡衣的紐扣滑去,「那,要不要試試?」
顧晚晴隨手抄起一個枕頭捂住了他的臉,耳朵和臉通紅,「亂說,流氓。」
慕容笙將捂在臉上的枕頭扔到了床下,咳嗽道︰「你要謀殺親夫啊,用枕頭悶死我?」
顧晚晴想要起身,被他拉著手往懷里一帶,壓在了身下。
「現在是早上!」她倉惶的握住他明顯下滑的手,「等晚上再說。」
「既然答應了,早上晚上有什麼關系,早上更有精神。」說著,他低頭親了過去。
「慕容……」她本能的阻止,作為一個傳統的女性,大白天的做這種事還是有些不適應。
「來,叫聲親愛的。」慕容笙伸出濕熱的舌頭故意在她的頸側舌忝了舌忝。
顧晚晴羞澀的扭過頭,緊閉雙唇,死活也不肯交出這麼肉麻的稱呼。
「不說?不說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他的臉上洋溢著壞笑,聲音也漸漸暗啞。
正在這時,電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顧晚晴捏了他一下,示意讓他辦正事。
慕容笙眼神一暗,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舀著電話走了出去。
過了差不多五分鐘,慕容笙走了進來,帶著抱歉的眼神看著她,「休假結束了。」
顧晚晴此刻也起來了,正準備去衛生間洗漱,回頭問道︰「是回國嗎?」
慕容笙搖搖頭,「不是,我有個生意要談,需要馬上去另外一個地方。你跟我一起去。」
顧晚晴不疑有他,轉回身舀了一套衣服走進了衛生間,「今天就走嗎?」
「今天就走。」慕容笙听著衛生間里的水聲,眼中的笑意消失,變得十分落寞。
這場游戲已經漸漸超出他的掌控,尤其是經過昨晚,他更不希望顧晚晴受到半點傷害。
然而,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他不知道如果顧晚晴知道了顧雲飛的存在,或者她想起了失憶前的一切,自己和她的感情會經歷怎樣的驚濤駭浪……
盡管他有信心重新贏回她的信任,但現在是緊要關頭,相當于走在懸崖的邊上,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正想著,手機突然發出微微的震動,舀過來一看,上面只有三組數字。
慕容笙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眼中的不忍與歉疚都不復存在。他不動聲色的在手機上快速按下幾個數字,回復了過去。
顧晚晴從衛生間出來,就被他揪上了車,在車上吃了早飯加晚飯後,直接上了飛機。
經過是三個小時的飛行,顧晚晴提著一個小包跟在慕容笙的身後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她低著頭往前走著,冷不防的听到身後有人叫她︰「顧晚晴,顧晚晴……」
顧晚晴停下了腳步,扭頭一看,眸子中的光芒沉了沉,記憶中似乎有一張面孔若隱若現,與叫她的男人面龐十分相似。
慕容笙也停住了腳步,走到她的身邊摟住她,輕聲問道︰「你認識他嗎?」
男人禮貌的對慕容笙點點頭,「顧晚晴,你怎麼跑到這邊來了?」
顧晚晴微微一愣,隨即禮貌卻疏離的笑了笑,道︰「抱歉,我失憶了,我們認識嗎?」
男人以為她在開玩笑,毫不顧忌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腦門,「顧醫生,誰失憶了你也不能失憶啊。咱們半年前不是還一起參加過香港的心理學術會議麼?」
顧晚晴不動聲色的看著男人,認真的問道︰「你是說我半年前還參加了一個學術會議?」
男人愣住了,他張大嘴問道︰「我的天啊,你不會是真的什麼都忘了吧?」
顧晚晴點點頭,「發生了一場意外,失憶了。」
男人呵呵笑了起來,問道︰「失憶了,真是好借口,這樣你就不用被逼著相親去了。」
「相親?」還沒等顧晚晴說話,慕容笙冰冷的插了一句,「這位先生認識我太太?」
「太太?」男人吃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你結婚了?」
「是,他是我先生,我們是合法夫妻。」顧晚晴溫和的笑著說,「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男人干咳了一聲,遞上了自己的名片,「那什麼,我今天還有事,咱們改日聯系啊。」
顧晚晴掃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和電話,轉手交給了慕容笙。
慕容笙伸手在她額頭上蹭了蹭,笑道︰「怎麼這麼自覺?」
顧晚晴回眸一笑,「你的動作告訴我你是一個佔有意識非常強烈的男人,我可不想招惹你又發瘋。」
慕容笙舀過名片看了一眼,笑道︰「我不會限制你的正常交往,除了對你有企圖的男人。」
說完,他將名片撕成了四片,扔到了街邊一個滿是垃圾的角落。
「隨地亂扔垃圾是不道德的行為。」顧晚晴笑了笑,摟著他的胳膊,「口頭批評一次。」
慕容笙情不自禁的親吻了她的嘴角一下,大笑著帶她走進了一座豪華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