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見凌霄沉著一張臉不說話，也沒有問她去了什麼地方，她的心里微微亂著，面對著如此安靜的凌霄，忽然有點手足無措了起來。
「淇雲和風都回來了嗎?」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只好隨意找了個話題。
她把那兩個人丟在了大街上，雖然以他們兩人的武功修為定然不會遇上什麼意外，但是怕就怕他們兩個會在街上一直尋找她，至今未回。
「已經回來了。」凌霄隨意地答著，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琉璃只是點了點頭，經過了昨夜，兩人再如此親昵地走在一起，忽然竟對他生出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不知道該怎麼樣和他相處才合適，畢竟昨夜說出了那樣的話，雖然沒有徹底的拒絕，卻也沒給他多少希望。她本不該如此的，若是她能昧著良心跟他說一句「我愛你，我願意和你在一起」，那將來自己的路必定會更加好走……
沒由她想太多，凌霄已經擁著她進了大廳。
大廳里，許世江山和賓步淇雲坐在一旁的茶幾兩邊，賓步淇雲看到琉璃，只是冷冷一哼便再也不看她。
許世江山的目光掃過凌霄那一張略顯冷峻的臉，再落在了琉璃的臉上，他薄唇勾了勾，問道︰「皇妹今日都去什麼地方了？」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琉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心里猶豫著，該不該對他們說實話，想了想，還是選擇坦白從寬。她淺淺一笑道︰「妓院。」
就算她不說，他們早晚也會知道的，與其讓他們去調查，還不知道自己和盤托出。
明顯感覺到凌霄那副高大的身軀微微僵了僵，在她還沒來得及去驚慌時，他的大掌已經搭上她的肩頭，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沉聲道︰「你去妓院？」
琉璃點了點頭，在他發怒之前，趕緊解釋道︰「我只是想去打探一下這附近有什麼富商巨豪。」
可凌霄卻不听她的解釋，他只是用力盯著她，目光含了幾許冰冷和怒火︰「你一個姑娘家去妓院做什麼？那里龍蛇混雜，多的是三教九流的人，若是一不小心讓他們發現你……就算是有慕容雲飛陪伴著，也不一定能保你安全離開。」
以她這副絕色容顏，對她覬覦的人必定不在少數，這女人，那顆腦袋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別想歪了，我是打扮成男子的模樣才進去的，沒有人發現我是女兒身，再說人家慕容雲飛的武功看起來也不弱。」就算妓院里有不少江湖上的人士，有慕容雲飛在身邊，她也不怕。
她相信他不會讓自己出事，盡管對他的過去並不算了解，但她就能篤定。
凌霄收回大掌，放開了她，自己大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重重坐下。
琉璃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相識了近兩個月，她還沒有見過他如此暴怒的模樣。
可是，她都已經說了自己裝成男子混進去，根本沒有被人發現，再說他們又是大白天去的，白天的摘星樓人跡稀少，根本就沒幾個客人，他氣什麼？
可是終歸知道自己在他眼里犯了錯，她也沒準備為自己辯解些什麼，只是走到了他的身旁，安安靜靜地坐下，保持著沉默。
「那皇妹有在妓院里發現什麼特別的事，或是查到什麼有用的信息？」許世江山一邊喝著茶，一邊悠閑地問著。
琉璃看了凌霄的側臉一眼，見他臉色依然僵硬，她猶豫了半刻，才道︰「听兩位姑娘說，這個洛西城的知府和朝中的宰相大人似乎交情不錯，听說他做的很多生意背後都有那位大人支撐著，至于做的是什麼生意，那便不得而知。」
若是正常的生意又哪里需要有高官來為自己撐腰，再說他本來就是個官，在地方暗中操作點小生意也無可厚非。雖然朝廷不支持當官的經商，但若是經營的數目不大，上頭就算知道了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丟出去一點好處，什麼話都好說。
既然需要動用到朝中的關系，那只能說，那些「生意」本身就很有問題，大概也是不怎麼能見得人的。
琉璃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忘偷偷瞄向凌霄，希望可以從他的表情里偷窺到一絲半點贊賞的意味，就算他不贊揚她，那至少也期待他可以把臉上那些嚇人的寒氣和怒氣收斂下去。
再這樣對著他，一顆心好緊張。
可讓她失望的是，凌霄從頭到尾依然維持著一臉僵硬，甚至，眼底的怒火似乎更旺盛了。想要他稱贊一句，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難……難道你們早就知道？」可知道就知道，也不能抹煞她的苦勞啊！
琉璃也知道凌霄不會回答自己，所以，她的視線落在對面的許世江山臉上。
許世江山淺淺笑了笑，點頭︰「我們派出去的探子早就打探到一些眉目，只是苦于沒有證據而已。這兩日我和凌將軍在洛西城周邊一帶的鄉村小鎮上行走，四處明查暗訪，就是為了要收集知府苛捐雜稅的證據。」
琉璃對洛西的稅收這事也有耳聞。
這兩年洛西城進貢的貢品比往年都要少，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就連國稅也明顯少了一大半。地方知府上報說是因為洛西城發生過瘟疫，同時雨水失調，導致百姓收成大減，地方官為了要安撫百姓而減免了賦稅。
但，許世江山居然說要收集他們苛捐雜稅的證據，那便是說，所謂的減免賦稅肯定都是假的，相反的，很有可能加重了稅收。
不過，光是這樣一條罪狀，想要把高高在上的宰相拉下來也不容易。
「難道除了這些，他們就沒有其他罪狀了嗎？」琉璃問。
「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凌霄終于對她說話了，但是，這話明顯是想要把她遣開，不想讓她參與此事。
她看著凌霄，一臉認真︰「我來洛西不是想來玩的，如果你非要阻止我問下去，我一定還會想其他辦法，自己去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