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半左右，天色慢慢地黑下來，王強模著頭上雞窩一樣的亂發走進菜市場。潘叔嘴里抽著香煙站在菜市場邊上給我招手。我們快速收拾好菜攤子。
「李爺和我們一起去驗收工程，您老的眼光犀利一點，去給我們挑毛病去。我和李杰一起叫李爺，李爺從凳子上站起來道︰「好，只要你們相信我就可以。」我們一起走出校門。我們分成兩撥人做了出租車，二十分鐘以後我們的車停在西門町店面的門口，我們的店面里面燈火輝煌。店面門外的招牌上的德盛高氏幾個字用橘紅色的熒光燈勾勒出來，城市菜籃子幾個大字用綠色的熒光燈勾勒出來一棵用燈光描繪出來的，晶瑩剔透的綠色的大白菜在燈光里主題鮮明地表露出來。我突然意識到我沒有用錯人。甄琴抱著我的手臂說「莫莫做的真不錯。」
「想不到趙刺蝟還能做出這樣有點水準的活來，不錯。」李杰看著門口的招牌不停地贊嘆。我看見李爺也在微笑。幾個小孩都不停地說真好看。
我們走進店面，看見刺蝟背對門坐在一只凳子上。一邊抽煙一邊給正在牆上的白菜著色的莫莫說話︰今天我們必須要把這活做完，明天你把老李這些人叫來把這里收拾干淨了。著距離元旦還有十天時間，他們還要上菜什麼的做點準備。高寒啊，我的事情就做完了，從現在開始就輪到你上場了，希望你能給我們上演一場好戲給我們看。
「那你就等著吧。我站在刺蝟背後笑著說。
刺蝟轉過身說︰「你們啥時候進來的。」幾個小孩呵呵笑著說「我們就是來看你是不是在背後說高寒大哥的壞話。再給你的裝修挑挑毛病。看你裝修的怎麼樣。我們看很好看，現在就等李杰哥哥和王晨哥哥，李爺爺說了，他們怎麼看？」
「很不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這就是我想要的裝修效果。我很滿意，高寒哥你說呢？」甄琴望著刺蝟和莫莫說。我點點頭。
「你們看不起我，什麼叫出乎意料之外。這不過是我們牛刀小試。哈哈。」刺蝟說著開心地笑了起來。
「趙總，準備準備我們下一個店的裝修，元旦過完，我們準備在尖沙區再開一家。」我說著轉身對甄琴道︰「甄琴把錢給趙總，讓趙總點點，」
「刺蝟，高寒哥說你們很辛苦地給我們趕工程，現在我們對你的作品很滿意，他讓我給你二萬五，我們不能讓你給我們墊錢，如果有多的就算是給你和莫莫的獎金了。」甄琴說完，我看見刺蝟接住甄琴手里的錢準備從里面拿幾張退給甄琴。我急忙笑著說︰「別他媽的找了，你覺得多余就等到我開業的時候給我多送幾個花籃不就得了。」刺蝟手里拿著錢，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把錢收起來了。
「莫莫師傅，你還要多長時間能做完，我請您吃個飯不知道有沒有時間。」我笑著說。
「如果高老板請客吃飯，我很快就能結束，吃完飯回來還可以繼續做。」莫莫轉身看著我道。
「那我們去尖沙區大酒店，就我們學校門口的那家，太遠了桂芬嫂子挺個大肚子不方便。高寒哥你給小馬哥打電話訂個包間。王強先你回學校把桂芬嫂子接出來在酒店大堂等我們，我們馬上就到。」甄琴把吃飯的事宜在兩分鐘內安排的面面俱到。
甄琴說完，王強高興地出門回學校了。我和李爺、刺蝟站在店里抽煙，刺蝟指著綠色的菜架子給我說什麼地方應該搬放什麼菜，我們都默默地听刺蝟講，他大致講了以蔬菜的顏色和菜架子顏色怎麼搭配才能在視覺上刺激人們的食欲，「那是一種視覺藝術，比如說綠色的青菜搭配橘紅色的菜架子，人們看見他就有一種非吃青菜不可的**，那他不就買了嗎？」刺蝟說的頭頭是道。
「那您說一下土豆搭配什麼顏色能刺激人的食欲呢？」我笑著問刺蝟。
刺蝟支吾了半天臉憋得紅紅的轉頭急忙對莫莫道︰「莫莫，你說，土豆恨什麼顏色搭配能刺激人的食欲？」
「我想在這樣的專賣店里土豆應該洗干淨了**較好一點，土豆和隻果紅搭配是最好的，我建議把土豆洗干淨後在里面隨意放幾個橘子或者隻果，這樣的話，色調搭配是最佳的。」莫莫不緊不慢地說。
刺蝟听莫莫說完，松了一口嘿嘿笑著說︰「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一時把思路理不順。」刺蝟說完，我笑了笑道︰「趙總為人可要謙虛啊。」大家听完我的話，都哈哈大笑起來。
「莫莫，我們開業之前，我請你來幫我們上菜怎麼樣？」甄琴對莫莫說。
「這事你要問趙總，看他答應不？」我笑著道。
「你們哪天上菜？我們這幾天又接了一個家庭裝修的活，我想我們能把時間擠出來，讓莫莫過來一天應該沒問題。」刺蝟說。
「二十八號進菜，晚上來都可以，反正我們準備二十九號開業。」甄琴說
「不是說元旦的嗎？」刺蝟緊張地問。
「元旦是他們，我們二十九號。」我說著指了指上面的家樂福超級市場。
「別啊，我就想你們放到一天看看你們誰家的場面大，這是比財運的好機會。媽的，我就是氣不過，樓上那個胖子說︰又多了一個蝦米。這句話，有時候也有大魚死的情況，我就想，這樣的事情如果能發生在這里，該有多經典。」
「趙刺蝟趙總，你要知道，我們這是在做生意，不是和人賭氣。他做他的，我們做我們的，進水不犯河水，他如果敢來黑的，那爺爺們也不是吃素的，我們還沒有怕過誰？」李杰激動地說。
「都不要激動，我覺得，二十九就是一個很吉祥的日子，我們中國人歷來很講究陽數是吉利數，二十九就是陽數，既然高寒決定了，就二十九吧。」李爺道。
「那元旦更是陽數了一月一日，雙陽豈不是更好？」刺蝟很不服氣地道。
我們從店里出來，莫莫落下卷閘門，我幫莫莫鎖門，刺蝟和李爺還在為陽數、陰數的吉利問題爭論。
直到我們走進尖沙區大酒店的大堂，刺蝟還不服氣地對李爺說︰「等什麼時候我的公司開業，我就專門找個陰數的日子，我看他照樣吉利，李爺你說的那些都是迷信，沒有什麼科學道理的。」李爺淡淡地望了刺蝟一眼笑了笑，就這樣已很無聊的爭論結束了。
我們走進包間，王強和桂芬坐在桌子旁，和小馬哥聊天，王強好像給小馬描述什麼，小馬不停地點頭。他們看見我們進去停止了交談。
大家坐定，小馬給我們發煙。
甄琴笑著道︰「小馬哥，今天你們能不能忍忍不要吸煙，因為桂芬嫂子懷孕，二手煙對嬰兒的發育不好。」
小馬哥听完甄琴的話，愣了愣，急忙道︰「那我們就听高太太的，不吸煙，保護我們的下一代。」他笑著說完轉頭對我道︰「高寒，我听王強說，你的店面裝修結束了，听說是刺蝟裝的，裝的還很不錯。」我點點頭。
「刺蝟你不這個了？」小馬看著刺蝟握著拳頭來回晃動了一下說。
「馬哥，在您面前，還有我們這些蝦米吃的飯嗎？我只是想換個做人的方式，想和高寒一樣，對，我是學他的。」刺蝟說。
好，你想學高寒的生活方式，高寒看來你的生活方式令人羨慕啊。」小馬把最後的啊字拉得很長。
小馬突然看著坐在我對面的李爺對我道︰「這位是？」
「是我們學校市場修鞋的李爺，剛才我們一起去驗收刺蝟的工程，我讓李爺幫我把把關。」我給小馬介紹李爺。
「一個孤老頭子，沒人理，只有高寒有心，他來的這幾個月我沒有買過菜，都是他送給我的。你們這些小兄弟都不錯，我看。」李爺說。
小馬听著不停地點頭。「在西北黑道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以蘇子航第二自詡，我今天才真真搞清楚，我們學到的僅僅只是三哥為人的表狀。只有高寒做到了三哥人格中最核心的內容︰以暴制暴、以善養善。江湖是無數個善善惡惡組成，我們都有足夠的能力分辨善惡，但是我們心里都有一個魔，這個魔讓我們橫行霸道。其實高寒心里也存在這個魔，但是他能夠熟練自如地控制心中的魔，就像刺蝟說的那樣，你有一個令哥哥羨慕的生活方式。」小馬很嚴肅地說。
「刺蝟，我最近幾天抽空過去看看你的作品，如果真的不錯，過完元旦我的幾個酒店要重新裝修，我就給你做，怎麼樣？」小馬說完，刺蝟高興地準備感謝小馬，小馬做了一個老大的姿態轉身對我說︰「高寒，哪天開業？準備請誰去剪彩？有我幫忙的地方直接給我說，只要你一個電話，哥哥給你辦。」
「我今天來就是請你去給我剪彩的，我再也沒有任何可以請得動的人去給我剪彩」我說著把去請我們學校校長的事給他說了一遍。我把踫見屈市長的事情沒有告訴任何人。
小馬听完笑著說︰「就你們學校的校長他還不來，好，我把尖沙區區長、書記都給你叫去給你剪彩。這是小事，只要我一個電話，他們準到。放心，高寒。」
我們的菜很快上了滿滿的一桌子，「今天陪兄弟吃頓飯怎麼樣？」小馬望著一桌子的佳肴對我說。那頓飯，我們吃的很復雜並充滿了人情味，先是小馬給李爺敬酒以盡地主之誼。我認識小馬多年沒有見過他主動給誰敬酒。蘇子航始終是小馬心里的神。小馬曾給說過︰我從小浪跡江湖，是三哥救了我的命，後來我一直跟在三哥左右，三哥的處世態度和做人的方式就像滴水石穿一樣深深地烙在我的身體里面。下來刺蝟給小馬敬酒，要先感謝小馬對他的信任把酒店的裝修工程給他做。
「我要先看你做的活我能不能滿意，才能決定是不是讓你做，你這酒早了。」小馬很不客氣但是很商人地說。我看見李杰和王晨看著杯中酒靜靜地坐著。我端著酒和他們踫了一杯，和王強踫了一杯。
「你們隨意吧，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招呼自己多喝多吃。李爺您老人家多喝點，天冷，暖身子。」我笑著對李爺說。
我剛說完，小馬怕拍我的肩膀說︰「兄弟開業的時候給吳寶坤打給電話讓他過來，你救過他的事，他一直記在心上，他上次還問我你是不是還記恨當年他打你的事情。我告訴他，如果他記恨你的話，那年你跑到泉城就不會給你錢讓你跑路了。小馬說完，我突然想起瓊玉。
「我開業的時候瓊玉可能要來，」我說。「我早就希望她來了，這次來了我就把三哥當年留下的財產給她，這些東西在那里放著，你看著是在地上其實他們是放在我心里的。
那天，我和甄琴第一次單獨踫杯，我看見甄琴強忍住眼楮里的淚花。我把手悄悄放到桌子下面輕輕地握了握甄琴的手。甄琴猛地握住我的手不放開，我不知道我說什麼，對著坐在李爺旁邊的圖吧道︰「圖吧給李爺爺敬酒，你們五人都要敬。還要給王強叔叔敬酒，謝謝他給你們做飯吃，還要給李杰哥哥、王晨哥哥敬酒謝謝他們教你們識字、怎麼賣菜？
李爺笑著道喝酒，王強卻怎麼也不肯喝酒，桂芬笑著夸獎王強進步了，李杰和王晨都笑著，烏木默默地不做聲，突然他對大家說︰「如果今天他喝醉了，我可不和一起睡。」烏木說完大家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