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魄笑吟吟的睨著場中央,神色絲毫不為眼前的血腥有一絲起伏。唐知真看著他那雙快要跟嘴角連起來的眼,怎麼看都有種奸邪奸邪的味道,還好這樣的心里話鳳魄沒有听見。
「請相信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誤會?去他的美麗誤會!這麼血腥還叫美麗!?
鳳魄的視線在唐知真跟紅纓之間游移,為什麼柔弱的那個看起來鎮定如故,膽兒大著的紅纓卻吐得一塌糊涂。
「莫非唐二小姐已經習慣了看這種血腥的畫面?」
習慣這種畫面,多麼可怕的一個想法,鳳魄雖然提出了這個說法,可是連他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
唐知真不置可否,鳳魄端詳著她的反應良久,卻什麼也發現不了。
紅纓自認她們蠻族的民風已經夠殘酷的了,卻不料中蜀還有這種見不得光的黑暗場所。這會兒她反應太厲害,人已經暈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
「四殿下好生照料著公主,知真先告退了。」唐知真越過鳳魄,往外走去。「機會不常有,四殿下可要把握好了。」
鳳魄想要說什麼,奈何紅纓一下撲到他身上,掐著他的脖子,狠狠道︰「唐知真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你引我們來這兒的?該死的中蜀人!你讓我看這血腥畫面,是不是就為了看我出丑!?我跟你沒完!你叫什麼名字,我會記著你的!」
鳳魄動了動眉,搞了半天,這個女人竟然還沒記著他的名字!
「怎麼你吐完了倒像個喝醉酒的瘋漢子,好好記著,你眼前的男人叫鳳魄,這是很有可能刻進你生命的名字!」
「呸!」
「女孩子不能這麼粗魯,好好說話……」
青草蔥郁,火蓮的臉色卻被襯得愈發蒼白,垂墜的劉海將她的雙眼遮住。一路上靜默得有些詭異,唐知真驀地停下挑起火蓮的下巴,毫不意外在她的眼眶里看見晶瑩閃爍,但貝齒緊咬下唇卻又印下了倔強的色彩。
唐知真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一定又想起以前的事兒了。」
凝竹拍了拍火蓮的肩,安慰道︰「已經是過去的事兒,現在你是小姐的人,誰也欺不了你去的。」
火蓮鼻頭一酸,想起這些年來跟在唐知真身邊,已經漸漸磨去過去那些屈辱,如果不是今日見到地下場里似曾相識的畫面,她已經快要忘記自己曾經有過那麼不堪的過去。
唐知真微冷的指尖離開,移到火蓮右邊衣領處,輕輕拉開衣領的一角,一個火紅的蓮花標記映入眼簾。
火蓮模著脖子上的刺青,臉上終于添了一絲喜色,腦中的混沌也一下子散開︰「欲火重生的紅蓮,火蓮記得小姐的話,我已經不是那朵長在暗處的黑蓮,而是燃燒的紅蓮。」
唐知真揉著火蓮的腦袋,放寬心道︰「你記得便好。」
火蓮仰首任眼眶里的淚風干,重新對上唐知真雙目時,臉上已經堆滿了羞澀的笑意︰「讓小姐看笑話了。」
當年唐知真把她從那群混蛋中救出來,又為她磨去黑蓮的印記重新刻上紅色的蓮花,對火蓮而言,唐知真是給予她第二次生命的人,把她從黑暗拉回光明的人,說句真心的,就算是為唐知真去死她也願意。
唐知真輕拍火蓮的臉頰,淺淺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可是小姐,你把紅櫻公主留在那個地方,我們要怎麼進襄王府的演武場?」凝竹問道。
小姐之所以找上紅纓去演武場是因為依她們的身份根本進不去那地方,紅纓是他國公主,又是西楚丞帶來中蜀的,隨便找個名目去襄王府的演武場也未嘗不可。
唐知真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枚玉佩,竟是綠中帶紅,晶瑩剔透,一看就是極品。
「這……」
「我想過了,紅纓剛剛見了地下場那場面,怕是已經走不動了。」她這般尊貴的人,南蠻王必定是將其捧在手心疼著的,何曾見過這種血淋淋的畫面。火蓮雖然也反應大了點,卻是因為別的原因。「剛好讓她在這兒拖住鳳魄,別讓他壞我大事。既然他妨礙了我,這玉佩自然是壓下來的一點利息。有四殿下的貼身物件在手,想必比紅纓的隨同更容易進入演武場。」
——果不其然,唐知真順著另一個牌子的放向指向前進,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真正的演武場。
唐知真將鳳魄的玉佩遞給守門的將士,說是四殿下有事邀襄王相談,那人只看了一眼,便將玉佩還給她,放她進去了。
西楚丞在盛京待的時間最多的地方不是襄王府而是演武場,這點兒小事以唐知真的本事自然是知道的。
西楚丞在這兒除了日常習武外,還養了極珍稀的雪峰白虎,有事沒事斗一斗虎,這事全天下知道的人倒是不多。
唐知真在所羅門的下屬雖然把這事查了出來,可當她親眼看見這極具震撼力的畫面,又是另一番感受。
只見寬闊的場地中間,三頭雪白的龐大野獸正圍著中間黑衣的男子慢悠悠轉著圈子,漆金似的眼瞳凌厲凶狠,虎視眈眈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旁邊的地方竟然已經倒了一頭雪白野獸,起伏的吐息聲證明牠已經受傷了。
黑衣男子無疑是西楚丞,與唐知真上次所見不同的是,這次的他除了渾身散發出冷戾氣息之外,嘴角竟然扯出嗜血的笑意,指尖染著點點血腥,他一瞬不瞬盯著非人的對手,胭色舌尖舌忝掉手中的血,薄唇因而沾上一樣的顏色,那模樣真真是邪肆至極,絲毫不遜于雪峰白虎的氣勢。
唐知真終于明白過來,西楚丞為何有邪王這一稱呼,想必在疆場之上殺敵之時,他也是這般瘋狂而又享受的姿態吧。
個頭比一般虎類還要大上三成的雪峰白虎,是以凶殘而聞名的珍稀物種,可西楚丞到了牠們跟前氣勢卻完全不輸牠們,實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