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竟敢擅闖襄軍演武場?」
唐知真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名雙頰微凹,卻更顯鳳目炯炯,身穿灰黑色衣袍,腰系有孔白玉革帶的男子正盯著她。他神色緊繃,似乎對一切事物都存著很深的戒備。思前想後,唐知真覺得這便是那位傳說中的質子,鳳諸。
楊湛就站在鳳諸身邊,聞言才發現唐知真的存在,由于僅有一面之緣,楊湛雖覺唐知真看著眼熟,可還是想了老半會才記起她來︰「唐二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兒?」
楊湛這話一出口,唐知真鳳諸皆是心中一跳。
唐姓?莫非是……
「唐知禮是你什麼人?」鳳諸一步步逼近唐知真,那凌厲的目光似乎眼前的是有深仇大恨的仇人。
凝竹擋在唐知真跟前,面帶寒霜捏緊了袖里的竹笛。
唐知真心中冷笑,該來的終歸躲不過︰「正是家兄。」
踫的一聲巨響,所有人看過去,又一頭白虎撞在貼圍欄上,受傷倒地。西楚丞頎長的身影跨出演武場中央的巨型鐵籠,馬上有人上前將鐵籠重重鎖上,還好鎖得夠快,只見余下兩頭白虎張著血盤大口撞上西楚丞離去的方向,鐵籠上的每一根沉鐵都在顫抖。
西楚丞朝唐知真等人邁步而來,見到不該出現在演武場的人,他並沒有顯示出一絲訝異,那冷沉的眸子仿佛死潭般,激不起半點浪花。
「有法子混進來,你倒是不簡單。」下人捧著洗手盆過來,西楚丞邊淨手邊道,漆黑的瞳仁略有出神,不知看向何處。「讓本王猜猜……你是盜了某位皇子的信物,充當通行證的。」
唐知真眸中漾起一絲暗芒,這個男人,不僅行事狠辣,腦子也聰明著呢。
「王爺真會開玩笑,竊取幾位殿下的物品可是死罪,這信物是臣女向四殿下討來的。」唐知真舉著紅綠玉佩,淺淺笑道。
西楚丞冷冷看過去一眼,薄唇動了動︰「本王從不開玩笑,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的來因。」
唐知真倒沒想到西楚丞沒有直接讓人扔她出去,反而如此反常的跟她聊起天來。看著洗手盆里被虎血染紅的清水,唐知真覺得真是浪費極了。
「事出緊急,家兄如今病危,救命藥方還欠了一味藥引,便是這雪峰白虎血,而整個中蜀除了雪峰便只有王爺這兒有這珍稀物種。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請王爺慷慨解囊,賜一瓷瓶虎血于我,知真記下這份恩情,他日有機會必定相報。」說起謊來,唐知真也已經駕輕就熟。
「唐知禮早就該死!活到現在是便宜他了,救他?不,你應該對準他的心窩捅下一刀,讓他痛痛快快死去!」鳳諸嗤笑,緊握的雙拳咯咯作響。
「你先回去。」西楚丞接過楊湛遞過來毛巾擦干雙手。
唐知真目光微凝,沒有搭話也沒動腳離開,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徒勞,可讓她走是萬萬做不到的。她不是沒想過西楚丞會拒絕,也不是沒想過夜間模進來偷偷取血,可是這幾頭白虎是無人看守平日直接關在百斤重的鐵門後的,那樣的門沒有鑰匙根本開不了。可鑰匙在西楚丞身上,她根本要不來。就算明知他拒絕的機會是百分之九十九,唐知真也不能不來賭那百分之一的機會。
「听到了麼?還不快滾!」鳳諸推了唐知真一把,惡狠狠道,看到跟唐知禮有關的人焦急及失望的表情,鳳諸覺得有些解恨。
「說的是你,鳳諸。」西楚丞使勁拉了一把鳳諸,鳳諸沒料到這轉變,竟生生撞到楊湛身上。「皇上已經派人把你的宅邸處理妥帖,來人啊,帶二殿下回襄王府打點事宜,擇日離去。」
鳳諸想不明白西楚丞為何要趕他走,卻留下唐知真,莫非他是想救唐知禮?
不,不會,西楚丞是鐵石心腸,如非關己的事絕不理會。
鳳諸難以置信的看著唐知真,弱質芊芊,容貌姣好,楚楚動人,倒是個美人胚子。鳳逍腦中騰起一個古怪的念頭,卻馬上被他推翻。西楚丞不是好美色之人,當初南蠻王為了討好他曾送給他各式美女,里面不乏比唐知真美艷的,也沒見他看上過任何一人,全都打發回去了。
「你——西楚丞!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明明知道他們一家與我有深仇大恨!為何還要幫著她!」
「深仇大恨?」西楚丞冷笑,陰沉的目光死死盯著鳳諸的右手,硬是讓鳳諸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的深仇大恨與我何干?別忘了,你現在能站在我身邊,不是因為那什麼狗屁情誼,只是你于我還有用處,而我也能助你,各取所需罷了。楊湛,送走!」
「屬下遵命。二殿下,請。」
鳳諸聞言臉色鐵青,不甘的盯著唐知真,似乎想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啃她的骨,鳳諸幾乎是被楊湛拖著走的。
唐知真也有些意外西楚丞的舉動,她沒有被趕走,是不是說明這趟求血有望了?
西楚丞俯視著離自己兩步遠的少女,見她眼底浮現難以察覺的喜色,便冷笑著潑下冷水︰「先別開心這麼早。」
西楚丞這麼一說,唐知真馬上心中一沉。他的身上帶著野獸的氣息,這人可不是善類,又怎會這麼輕易如別人的願?
「知真要怎麼做,王爺才肯答應?」
「要血,可以。」西楚丞向前邁了兩步,兩人的距離近的曖昧。「自己去取,不許任何人幫你。本王這四位勁敵如今只剩下兩位,算便宜你了。不過,如果本王是你,一定掉頭離去,免得淪為野獸的盤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