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王氏果然派人把天樞叫了過去。
王氏先不切入正題,繞著圈子道︰「這些日子宛城亂事不少,你鄉下的親人可安置好了?」
「還好,只能暫時寄居在叔父家了。」
「終歸是寄人籬下,不能作久的。你可有想過另建家宅?」
天樞撓撓頭,目帶無奈︰「小人當然想,可三餐溫飽都成問題,一時間哪有這麼多的錢銀。」
有些話王氏不方便說,只能由張代勞︰「若說我們夫人有意給你一條財路,你怎麼說?」
「的意思是……」
王氏看著天樞想遮掩卻遮掩不住的貪婪神色,心里在想唐知真真是找了只老鼠進米缸。
許雖然跟這個阿樞的父母有些交情,可對他卻不甚了解,下人來報這人在鄉間是地痞,大手大腳慣了,家里但凡有些錢也被他揮霍干淨。
據說家中老父阻止他賭錢,竟曾被這不孝子打破了頭。對至親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陌生如唐知真。
不過這人還是有點小聰明的,他表面功夫做的不錯,平日不時用家里偷來的錢銀先留一點,老往市集鑽買魚買肉的,說是給家里人補身子,余下的才偷偷拿去賭錢。每逢大節小節,也是好話連連,斟茶倒水,禮數周到。
鄉親都覺得他是有點本心的,就連家中老父對他也是愛恨糾纏,被這孽子打了還一聲不吭,說是不小心自己磕到的。
若不是王氏手下的人有些手段,旁敲側擊套出他父親的話,王氏還不敢確定他適不適合為她所用呢。
張誘道︰「我瞧你的樣子有幾分機靈,應該明白跟著哪位主子辦事才有前途吧?」
魚兒上鉤了,天樞心底冷笑,面上卻堆滿討好的笑,試探道︰「相府哪一個下人不想跟著夫人做事的,就是不知道小人這樣不起眼的有沒有這樣的福氣?」
王氏朝張嬤嬤打了個眼色,張嬤嬤便將一袋銀兩交到天樞手上,天樞笑得眼楮都瞧不見了,直模著那袋銀兩愛不釋手。
一切盡在掌握中,王氏冷笑道︰「那你以後就好好跟在大少爺身邊,順道多留意二小姐的事兒,若是那邊有什麼舉動記得上報張。什麼時候我用的上你了,自然會再與你聯系,屆時少不了你的好處。」
張補充道︰「夫人給的好處,二小姐怕是一輩子也給不了那麼多。」
天樞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道︰「夫人放心,小的知道該怎麼做的。若有用得著小的的地方,盡管吩咐,小的定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氏滿意的遣退天樞,又對張道︰「去把他的父母兄弟好生看好,若是有什麼苗頭不對,手里也有拿捏。」
王氏自然信得過幫她到宛城查探的人,畢竟他們是國公府訓出來的,可是唐知真陷害她一事,若是當初她手里握有夕影的把柄,就不會被那賤蹄子反咬一口。
同樣的,這次她得保證即便東窗事發,也不會牽連到她。
「夫人,這個阿樞連自己親爹也下得了手,我們抓了他的親人,只怕起不了什麼作用。」
王氏目光有些閃爍,自信的笑了,道︰「他貪歸貪,狠歸狠,嗜賭歸嗜賭,到底還是有本心的。難民洗劫他們村子時,差點一刀砍了他父親,還好他給擋了,手下的人來報說,那一刀是把人往死里砍的,攸關生死,若真是冷血無情的畜生又怎會為他挨了這一記呢?」
張出神喃喃︰「如此說來,這人性子還真是矛盾。不過也算不稀奇,想來老奴鄉下好像也有相似的例子。」
「待會兒讓人送去一瓶治刀傷的藥膏,瞧瞧那刀傷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
張覺得王氏的吩咐有些不妥,便勸道︰「夫人,這怕是不好吧,他剛來我們就這麼關心他,二小姐知道了定會起疑的。」
王氏愣了愣,想了一會兒,才點頭道︰「也對,我這會兒怎麼犯糊涂了?」
「夫人要是真想知道,老奴讓大少爺那邊的丫鬟婆子們多加留意就成了,橫豎他這傷不輕,大小姐跟大少爺大概不會不管不顧的。」
「還是你想得周到。」
是夜,一身墨綠勁裝的少年立于樹下,前方的少女無聲而笑,借著屋里透過來的淡淡燭光,讀著信上的字句。
凝竹光看唐知真的笑也知道信上說的什麼了,為了演這麼一出戲,小姐牽動整個羅閻門的人,綁了一村子的人,虛構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藍本,燕門主不氣得跳腳也不成了。
唐知真把信捏成一團,又取出一瓶藥膏遞給天樞,道︰「這兩天王青琳一定有所動作,你可要配合好了。」
「屬下明白。」也就是化道刀疤的妝,小意思。就是得犧牲他白璧無瑕、凝脂若雪的美背,這個比較吃虧。
瞧著天樞寫在臉上的心里話,唐知真選擇移開視線,免得污染自己的心靈。
唐知真眺望泛著緋光的天際,問道︰「對了,盛京有發生什麼大事嗎?」
天樞想了想,自打接到唐知真的命令跟素白他們來了盛京以後,他們一直留意著外間的消息︰「沒有。」
唐知真目光微黯,西楚丞還是沒有動地下場,是他想不到該怎麼曝光地下場,還是他壓根忘了這事?
不,這兩個想法都不可能……
還是說,他另有打算?
火蓮靈機一閃,道︰「不對,有一件。」
唐知真眼底燃起一簇火苗,道︰「說。」
「小姐跟太子解除婚約了。」
「廢話,這事小姐也知道。」凝竹白了她一眼,再淡淡看向唐知真,「燕門主應該也接到這個消息了吧。」
按理說消息還有好一陣子才傳到鹿州,不過羅閻門的信息網可不是蓋的。
天樞想著羅閻門里的景象,模著下巴道︰「門主現在一定是氣壞了,忙著襲擊獄地門吧。」
門主一向不待見獄地門的少門主,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現在少主的婚約解了,牧瑯軒高興壞了,門主自然是臉臭極了,心里想著要怎麼阻止他把他的愛徒拐走。
唐知真想起燕不凡寫來的信最後幾句,嘴角不由微抽——如見歐明舒賤徒,務必誅之。切不可被其甜言蜜語蠱惑,羊入虎口。
羊?說的誰,她還是他?
「說起來牧瑯軒也消失好些日子了……」
天樞眼角微動,唐知真狐疑的看著他,天樞禁不住這眼神,和盤托出︰「門主知道他來找少門主以後,把他的分堂差點砸了。這會兒門主又天天派人上門去找麻煩,大概無暇抽身吧。」
但是他們羅閻門也好不到哪去,歐明舒被人欺上心頭又怎會不反擊,如果有外地人現在途徑鹿州,定會馬上逃走。
唐知真無奈的挑起眉,果然,又是這樣,歐明舒跟燕不凡一天不找對方的事兒,那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見天色不早,唐知真讓天樞先回去,自己也沐浴更衣,打算就寢。
這一夜,沒有婚約一身輕,唐知真睡得香甜;鳳璃整夜難眠,埋首書堆,心里歡喜的同時卻又有一絲淡淡的不安跟煩躁,西楚丞卻是凝著一張臉,不知在滿天星辰中看到了怎樣的未來;至于襄王府漆黑無光的西園,像是墳地般死氣沉沉,感覺不到半絲生的氣息。
又是兩個月的時間自指尖溜走,相府表面平靜,暗地里的洶涌卻不為人知。
王氏緊張的盯著底下十余名婦人,只見一位已然年過半甲的大夫正為她們把脈,這位大夫便是國公府為王氏準備的人。
「怎麼樣?」大夫的手剛離開婦人的手腕,王氏便迫不及待問道。
「按脈象看來,她們的身體都沒有異樣,有兩名婦人的確是喜脈。」
王氏大喜,道︰「真的,也就是說這兩道偏方沒有問題了?」
大夫搖頭,意味深長道︰「這些藥都有一定毒性,因人體質不同不良反應也是不同,她們沒問題不代表……」
大夫有意掃了王氏一眼,王氏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道︰「我知道我的身體比她們更不適合懷孩子,可這些日子經過調理,已經改善了不少。再說瞧著她們一點不適也沒有,我想我這兒也定是沒有問題的。」
大夫略感為難,若是王氏出了什麼差錯,國公府那邊定然饒不了他的。
大夫硬著頭皮道︰「不如夫人再等些日子看看再說,待這些婦人生下孩兒以後,觀察些時日再決定也不遲。」
王氏生了一絲不悅,力道不輕不重拍下案桌︰「怎麼不遲了!?生下來都一年了!我年紀還小嗎?」再說,趙氏已經幫唐守國操辦好了納妾事宜,那三個對象不是商賈之女就是貧戶之女,分明是想羞辱她,跟她們這種貨色沒差!
若她再不抓緊時間,李姨娘那賤人又懷上了,有的是面色給她看。
張趕緊幫王氏順氣,也是勸道︰「夫人別氣,其實大夫說的話不無道理。夫人也等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年半載的。老奴也是擔心,不良作用會不會在後期才反映出來,還是看些時日再說吧。」
怎料王氏這次是鐵了心了,道︰「一年又一年,以往我的時光就是這樣蹉跎的。若是這次不行,又要重新再找別的方子,橫豎又要花上好些個年頭才找到一條像樣的,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成事。既然現在眼前有起效的方子,我何必要浪費多幾個月,只看不做。你們說的壞情況,最壞也不過是流產罷了,若是真的這樣,到時候最多好好養身子就成了。」
大夫滿額都是汗,看著滿堂氣色很好的婦人,他就是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可是這藥方里有一道藥是欠糖,小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至少要把這個東西搞清楚吧。」
「藥方是皇後姐姐給的,她還會害我不成?」王氏擺擺手,已經有了決定,「好了,我意已決,就這麼辦吧。張,今日起,吩咐下去每日給我煎藥。」
模著現在還是空空如也的肚皮,王氏一雙厲目盡是勢在必得。
雕花銅鏡里的容顏,如橘子花瓣,娟靜美好,火蓮為唐知真小心翼翼梳著一頭濃密的黑發,珠玉華勝鋪在額前,又添了幾分女性美感。
唐知真模了模額前的華勝,心地冷笑。這兩個月里,唐知儀以各種名目與她套近乎。昨日剛好紅纓央人邀請她今日到靖王府一聚,唐知儀听到了便滿懷期待的凝望著她,她也不好推拒,便讓傳話的人告訴紅纓,她想多帶一個人。
「真姐姐。」
門外傳來嬌媚的女子聲音,唐知真回身看了過去,只見唐知儀一身深蘭色織錦長裙,秀發用絲帶綰成兩束,一束垂于背後長至腰下三四寸之下,一束松松置于胸前,紅粉染頰,嬌媚動人。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大概形容的便是這樣的人。
看來唐知儀真是下了功夫打扮的,這身行頭不過于張揚,卻也不失雅致,既不會奪了紅纓的風頭,也不至于在她跟前黯然失色。
「妹妹來得真早,我才剛梳洗完畢呢。」唐知真隨意取一把梳篦插在發間,往唐知儀走去。
唐知儀目光微閃,有意無意間掃過唐知真發間的梳篦,這是世間聞名的常州梳篦,因為太過盛名,很早之前便被御點為專為皇室定制的商品,不許私自制給別人,自此常州梳篦常被稱為宮梳名篦。
唐知真頭上這把是舅舅日前特意送給她的,連娘也沒有,她為了討好唐知真這次是下了重本了。
「真姐姐今日真好看,太子殿下失了這門親事,真真是大損失。」唐知儀輕執唐知真的手,嬌聲道。
這馬屁拍的……恐怕連唐知儀自己也不甚舒服吧。
「哪及得上妹妹,這艷若桃李的面容。」唐知真兩指捻起唐知儀的下顎,淡淡的語氣,淡薄的眼神,讓唐知儀氣息為之一窒。
這世上美人多了去了,有含羞帶怯的,有華美艷麗的,有小家碧玉的,有傾國傾城的。卻很少有人懷有不凡的氣質。
剛剛這一瞬,唐知真身上散發出的詭秘,以及眼中似是看破一切的清澈波光,讓唐知儀感受到了從沒有過的無力感。
就是像她這樣同時女兒身的人,腦子也有剎那混沌,迷失在唐知真無底的氣場中。
「走吧。」唐知真繞過唐知儀,徑自走了出去。
靖王府
通報過後,靖王府里的小廝帶著唐知真等人進府。
唐知儀也算是有膽識的主了,唐知真玩味的看了她一眼,竟打起紅纓的主意,跟她們差不多身份的少女,沒見得有哪個願意接近紅纓的。
除了因為紅纓性子直率,常把人頂撞得說不出話來,更是因為幾位皇子明里暗里的爭奪,少女們心底攀想的對象竟同時圍著紅纓轉,誰願意拉下臉去討好她?
沒想到小廝竟把唐知真等人帶到廚房,唐知真看著滿室狼藉,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只見灶前立著兩道身影。
「呸呸呸,啊,——又失敗了!」
「公主,你何必這麼折騰自己呢?在蠻族你是十指不沾洋蔥水,萬千寵愛在一身的貴主兒,今兒個是犯什麼糊涂,老往廚房鑽。蠻王要是知曉了,不知得多心疼。」
「我就不信一道粉蒸竹筒魚能難倒本公主!藤兒,再給我弄一條魚來!」
唐知真緩步而進,唐知儀見狀靜靜的緊跟上去,唐知真淡淡道︰「十指不沾陽春水,今來為君做羹湯。不知這位君是哪位皇孫子弟如此有幸,竟能讓我們紅櫻公主甘願洗手做羹?」
「你終于來了!」紅纓剛听到唐知真的聲音,笑意盎然的回過身來。卻見唐知真身邊多了個陌生的美女,紅纓輕蹙眉心,道︰「她就是你說要帶來的妹妹,唐知儀?」
對紅纓的話仿若未聞,唐知真盯著她白茫茫一片的小臉蛋,嘴角不自覺泛起了詭異的弧度。火蓮捂著嘴堅決不讓自己笑出來,這個公主有時還真是可愛得緊,做道菜竟把自己弄得像粉面戲子,甚是滑稽。
唐知儀也是愣了愣,卻是很快緩過勁來,忍著笑施了一禮,咬牙不讓說出的話變調︰「小女子唐知儀,見過紅纓公主。」
唐知真抽出一方帕子交到紅纓手上,指了指她的臉,對她身後同樣滿臉面粉的婢女道︰「藤兒,還不帶你家公主去理好妝容?」
藤兒這才關注到紅纓的臉,當下就嚇了一跳又模了模自己的臉,滿手都是粉。藤兒一臉尷尬的朝唐知真點點頭,拉著紅纓奔了出去。
好一會兒,待主僕二人清理干淨,唐知真等人在大廳重新見到紅纓時,只見她依然是那襲偏愛的紅裝麗裳,三清青絲自然垂墜,除了在頂下兩三寸的地方帶了一條固定頭發的珠鏈子,再沒有多余的裝飾,紅纓將紅鞭系在腰間,瀟灑落座。
「你別誤會啊,我剛剛那菜,不是為別的男人做的。」紅纓眼神閃爍的拿起茶壺,倒了一杯大口喝著。
真要命,口干得很。
唐知真目光略帶揶揄的看著她,撒謊功夫還真是不怎麼樣,而且甚有此地無銀的感覺。
紅纓被唐知真的異樣眼光看得頭頂冒煙,接著解釋︰「就是那天你把我丟下,我差點暈了,那混蛋把我帶回來,自個兒做了一桌子好菜,我嘗著覺得好吃,他便諷刺說像你們這種自認高高在上的女人,只怕連燒個水也能把府邸燒了吧,別說是做菜了。我一時氣不過,發誓一定要打他的嘴巴!」
越說到最後,紅纓越沒有底氣。
唐知儀听得雲里霧里,只明白了紅纓似乎跟某個男人有淵源……會是三位皇子之一嗎,還是……野男人。
唐知真自然是清楚個中乾坤的,笑道︰「公主,自個兒琢磨,鮮少有無師自通的,你應該請內行的人教導。」
紅纓白了藤兒一眼,撇撇嘴,道︰「我是想指教這個飯桶的,怎知她比我更蠢,什麼也不會。」
藤兒不依了,跺腳道︰「公主,奴婢又不是管膳食的丫頭,怎麼知道這麼多嘛!」
「那他呢,那個讓你氣不打一處來的人。」唐知真意有所指道。
一提起鳳魄,紅纓就氣得咬牙,道︰「別提他,他——」
瞥了眼唐知儀,紅纓適時住了嘴,有外人在這兒,她也不想多說,便轉了話題,道︰「對了,你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什麼嗎?」
紅纓為唐知真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眼前,卻眼尾稍也不瞄唐知儀一眼,唐知儀心里有一絲不悅紅纓把她晾著當空氣,卻也沒敢表露出來。
「我的公主大人,這種斟茶遞水的事兒讓藤兒來做就好了,你這是作甚?」藤兒汗顏,她家公主完全沒有公主的樣,跟她關系好的,私下里可以完全沒了規矩。
藤兒見唐知儀被晾在一邊,為了自家公主完美的形象著想,便也為她倒了一杯。唐知儀朝她善意一笑,轉而對紅纓說︰「謝公主款待。」
怎料紅纓還是不管不顧,唐知儀有些吃不住,收回了滿臉的笑意。
唐知真見狀,淡淡答道︰「三殿下日前已從太夷回中蜀,皇子們都到齊了。應該是要邀約公主踏青或游湖吧?」
「一下就猜中了,一點也不好玩,你應該裝著猜錯幾次,讓我過把癮的。」紅纓趴在在桌上,無趣的道。
唐知真無聲淺笑,眸光略黯。
這次的邀約,如若唐知真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曾是質子的鳳諸在不在呢。
紅纓跟他,唐知真雖然不清楚他們關系如何,可他在蠻族受的屈辱卻是不假,紅纓是那邊的公主,只會提醒著他那些不堪回首的時光。蠻族的力量不可小覷,卻也是鳳諸的夢靨,他究竟會作何選擇?
唐知儀听到這兒,瞳中有驚喜一閃而逝,沒想到頭一回與紅纓踫面就有這等機會。還以為今日來靖王府,只是撫琴起舞,順道恭維一下這位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公主,看來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只是紅纓的下一句,卻讓唐知儀高興不起來。
「時辰也差不多了,中蜀幾位皇子約了到狩獵場,較量騎射技藝,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