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烏斯奇北城不遠有間酒吧。店主50來歲,為人圓滑,善于交際,老于世故。原是外籍商人,三年前拖家帶口的來自治領做生意,不幸趕上波頓作亂,財物被洗劫一空,兒子也死了,老倆口僥幸逃月兌,便心灰意冷的落居在了烏斯奇。同年,波頓被奧格利斯鎖拿,劫去財物又討回大半,有了資本,就在當地買了塊地皮,開了這家酒吧,後邊是間簡易作坊,由女主人d l 支撐,專門經營紡織。
由于這里地處偏僻,方圓幾里就守著這麼一個賣酒水的店,所以常有戍衛軍來這兒喝酒。店主豪爽大方,少不了免費招待這些兵油子。這一來二去,生意倒也紅火。而今,戍衛軍犯了事,全城戒嚴。在這敏感地段,生意可想而知。店主索性絕世唐門
這天,風清雲淡,r 頭懶洋洋掛在天上。店主科魯靠在後院的躺椅上,蹋著眼,老神在在的曬太陽。旁邊是他的老伴卡西,裹著一件破圍裙,正忙著擺置一堆羊毛,時不時抹一把頭上的汗。一個學徒裝束的年輕小伙,扛著一大捆未經加工的羊毛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兒。
小伙身材高挑偏瘦,面容清秀,臉皮白淨,一雙眼楮清亮有神,笑起來很靦腆,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正經八百的人兒。他將羊毛墩在卡西一邊,笑道︰「卡西大嬸,還忙吶!怎麼不讓科魯老爹幫下忙呢!我給你送羊毛來了,這是從埃布里那扒來的上等貨,我親瞧著他剪的!制成成品,準能賣個好價錢!」
卡西大嬸一听,頓時仍了手頭工作,笑得嘴都合不攏。卡西大嬸並不大嬸,也是半百花齡了。可她人老心不老,就愛听得人叫她‘女敕’點兒。她是喜歡極了這孩子,半月前才來家入住,話不多,人篤厚老實,肯掏力氣干活。
「唉,別提了。除了忙著看他那寶貝破店,讓這死老頭干點活兒,比要他命還難!」卡西大嬸絮叨著,腳下掃出一片空地來,就迫不及待的拆新到的羊毛。
科魯挺起身子,連連擺手,將小伙往這邊讓︰「西達倫啊,你看你,前天送的這老婆子還沒忙活完,這會兒你又這麼勤快的送來一批,這活兒都讓我們做了,該有人嫉恨了不是?累了吧,快喝口水!」
科魯眼眯成了一條縫兒,三年前若不是西達倫發善心,暗從波頓手上放了他,也不會有他的今天了。
西達倫靦腆一笑,身子錯了半邊,讓出了身後的少女。老倆口霎時屏息凝神,直呆呆也讓到一旁,雖然每天都見,可面對少女時的那份驚艷,卻沒有減弱半分。少女生的極美,粗布麻裙穿在她身上,也變得無比尊貴。傾世的絕美容顏,已找不出任何詞匯來形容。她的出現總能帶給人詳和安寧,如置身聖光洗禮,靈魂也得到升華。是女神嗎……眾人毫無疑問。
少女見幾人痴痴盯著她,霞生雙暈,一如既往的嬌楚惹人憐。還是卡西大嬸最先反應過來,狠推了科魯一把,虔誠地道︰「噢!贊美諸神!女……小姐,您回來了!」
「卡西……大嬸……」少女語氣生澀,像是咿呀學語的孩童,有些跑調兒,卻很甜,听起來舒服,也很可愛。
西達倫蹭蹭鼻尖兒,生怕累著她似的,將少女往里讓。少女蹙眉扁嘴,連說帶比劃的表達什麼。可沒人听得懂,少女迸一個模凌兩可的字兒,又拐到了別處,還會嘰咕些奇怪的字眼兒。西達倫早已習慣,笑搬來一把椅子,就地擱下。少女頓時泄了氣,默默坐了下來。
半月前,自我和士兵逃離城中,便一直寄居在這兒。這里離事出地點不遠,卻很少有官兵來搜查。起初,士兵敲這家門戶,我還以為他要硬奪所宅院供我們避難。可當店主見到滿臉血跡的士兵,未多說話就把我們讓進屋時,我才發現,原來他們是相識的。
這是一家酒吧和作坊連成的小院,前窄後寬,不大不小,不好不壞,收拾的還算整潔。家中只有店主和女主人。同大多數人見到我的反應一樣,待瞧清我的相貌,老倆口陷入了短暫的失神。之後,便待我特別好,當天晚上,不問緣由,無生戒備,又送吃又送喝,還安排最好的房間給我們住。
我心下稍安,月兌去了一天疲憊,安心的睡了一覺。可誰知第二天醒來,卻發生了一件令我郁悶至極的事。我的神力,消失了……
非但如此,意識之海,五黑球錯位,填補了原先破碎黑球的空缺,範圍更小,更加緊密的環繞金核,連最基本的神力感知都無法應用,身上的神裙也不翼而飛。我羞憤異常,躲在麻布被子里,想哭卻哭不出來。
直至晚間,眾人才發覺我的異樣。士兵急得在門邊大聲喊嚷,我沒有應答,他破門而入。我尖叫著,丟了枕頭將他砸了出去。再進來時,換成了女主人,她手里卷著一套灰裙,和白s 束帶內衣,輕擱在床邊,便笑著退出,將門帶好,又把守在門邊的士兵趕走。
我紅著臉起身,將這見所未見的服飾往身上穿,可套弄了半天,這件小小的白s 束帶,怎麼也穿戴不上。我氣惱的將它丟在床頭。埋怨它的繁瑣,驀然想到以前穿女裝時,也沒這般麻煩,好象當時自己沒穿……我緊咬著唇,羞得拿臉埋進被中,‘嗚嗚’著自己都听不懂的腔調。難怪那個死人總想輕薄于我,原來是我勾引……嗚,丟死人了!!
過了些時,女主人走進,見我還裹在被子里。眼中雖有驚訝,但更多的卻是道不明的暖意。她輕拉起我,讓我乖乖的不要亂動,拿了束帶邊示範邊替我穿好。我出奇的沒有反抗,羞恥之心莫明淡然了,我感到一種包容的溫暖,慈祥如爺爺,卻有別于爺爺。濃濃的,一點一滴滲入心底,想要細細體味時,它會茫然溜走,心放靜時,它又會盈滿心間。我哭了的,那就是母愛呀……
以後的r 子,我和士兵便生活在了這個見方的小院。我開始跟士兵學習大陸語。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西達倫,店主叫科魯,那個帶給我母愛的女主人叫卡西。偶有上門盤查的官兵,科魯老爹會塞些錢將他們打發走。為了避免身份泄露,我們裝扮成學徒,幫著卡西大嬸打點紡織的r 常事務。
說是幫忙,可他們從不讓我干活,也從不過問我的來歷。一天到晚把我侍侯的像個公主,真真衣來張手,飯來張口,而他們謙卑的像個奴僕。還記得西達倫第一次見我進食時的驚詫,幾乎下巴都要掉下來。我自認自己吃相還可以,雖不及大家名媛的莊重典雅,卻也稱得上細嚼慢咽。可見他的模樣,我不敢確定了。不管我怎麼想,自那後,伙食幾乎一天一個花樣兒,起居條件也越來越好。
光吃白食,不干活兒。我越發愧疚,總想著幫忙一二。他們卻護的很緊,就像我要豪搶他們的財物,時時看住了,一個個緊張的要命。我哭笑不得,這算哪門子事兒,天下真有免費的午餐嗎?因而,我愈加傾向與他們溝通,告訴他們我的意圖,也了解一下,他們為什麼這般優待我。
可西達倫不是個好老師。白天,他要幫卡西大嬸將加工好的羊毛去交易場所換些生活物資以及貨幣;然後,再用貨幣從商販手中購買廉價羊毛,回來繼續加工。這一忙活,就是一大長天。只在晚間才會閑暇下來。到這時,他才有丁點兒工夫教我認字、學語。即是這樣,他也不好好教我,每當我很認真的向他求教時,他不是盯著我,大呆特呆;就是不敢看我,半吞半吐。
我實在受氣,便提出跟他一道去交易所‘混經驗’。哼,你不教我,我自己學還不成嗎?置身真實情景中,仔細瞧你們的一言一行,細細揣度,想學不會都難!可西達倫卻頭搖得像撥浪鼓,說什麼也不讓我跟去。我皺眉瞪眼鼓腮,外加耍小脾氣,都沒有用。西達倫是鐵了心要跟我作對,一見我有這樣的苗頭,便把頭一低,肩膀一耷拉,一副準備挨克的模樣,把我氣的不行。
到後來,我靜下心來才發覺,他無非是怕我行蹤暴露,我也知曉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想了兩天,我還是決定去外間看看。便尋了件寬大斗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兩只眼楮在外,好在這種裝束,在城中並不少見。西達倫略一躊躇,終是帶我出去了。
每天,我跟著他,努力的學,拼命的學。可畢竟基礎太差,只零星記住了幾個詞組,還是前言不搭後語。我試著把它們組合起來,急了還會穿插一些漢語,可這樣一來,我自己都听不懂了,我依然無法與他們溝通,他們依然不讓我勞作。不過,今天有件事讓我頗為興奮,戒嚴令終于取消,北城好似恢復了秩序,有不少商隊不時來往進出。
我滿心歡喜,這是否意味著兵變告一段落,沒人再查找我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