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霄錄 天翔卷 第四章 第六十節 新的征程

作者 ︰ 桓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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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由于二白的問題觸動到了大白內心中脆弱的部分,大白的臉上布滿的戾色——一名修士,特別是曾經在某個地方處于高位的修士,最害怕的事情莫過于自身的修為抑或是身體出現了問題,導致他的修為降低,這前後的落差感比直接讓其死亡還要難受!

「大哥……家主傳來的命令是……堅守雪流城。」

二白知道大白此刻的心情,他自己又何嘗不想再次進攻雪搖城取下沈天的首級?只是即便雙拳握緊,杜潤的命令他也要遵守。

「什麼?!」

大白「騰」的一聲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重重的一拍,那太師椅瞬間化為了粉碎。

「大哥,你不要這樣,我……」

大白抬起手,阻止了二白繼續說下去,陰沉著臉,獨自離開,只余下二白看著大白離去的身影,腦中揮之不去的,是方才大白伸出的那只顫抖的手——那是強忍著痛苦造成的顫抖!

「大哥……」

二白說著,自己亦是禁不住咬緊了牙,粗重的呼吸如狂怒的野獸混入風雪中,飄向天際,仿佛是以他的怒火做為力量,竟是向著雪搖城沖去——「嗯?」

獨自站在城牆上的沈天,不禁皺了皺眉頭,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卻又不確定。

「這是……什麼感覺……」

「沈兄?你沒事吧?」

沈天低聲的自語卻是被身後緩步前來的杜亮听見。

「沒,沒事。」

兩人並肩站在城牆之上,一起看著夜空中飄蕩的風雪,許久,都沒有說話,似乎這沉悶的風雪都比即將要談的事情要來得有趣。

「亮兄,去通知一下雪搖城的修士們吧,我有些事情要說。」

然而人終究是要面對現實,那穿插在每個人生命中的命運引線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

「是通知出征的事情吧。」

杜亮嘆了口氣,並沒有立刻離開,他感覺到,此時的沈天或許需要與一個人談談。

「嗯。」

沈天並沒有驚訝與杜亮的未卜先知,只是輕輕的回答,而事實上杜亮雖說對于阿諛奉承之事不感冒,但是杜橫辦事的方法他還是很清楚,杜橫如此大費周章的派遣沈天來到南線戰場,想來並不可能只是單純的防守那麼簡單,而杜橫對于整個大局所布下的策略,又怎會只是那麼保守?

「這一戰之後,恐怕還會有任務交予沈兄你的。」

杜亮微微一笑,然而語氣卻並非調侃,似乎是在提醒沈天。

「想必定是如此了。」

沈天嘆了口氣。

杜亮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拍了拍沈天的肩膀,轉身向著城內飛去,如今非常時期,亦不用再遵守城內不準飛行的規則。

「多謝……」

輕輕的道謝聲,不知道杜亮是否听到,但是卻是出自沈天肺腑,雖說杜亮並沒有明說什麼,但是男人間的話語,並不需要那麼多,那一個微笑蘊含的意義以及那拍肩膀的動作,無不表現出了杜亮無言的支持與安慰——杜亮知道在沈天的位置做出這樣的決定有多難受,沈天並非無情,只是對于敵人必須冷血罷了,這雪搖城的修士如此的信任沈天,而沈天卻要讓他們主動攻擊敵方的邊境,這一戰,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而這一切雖說都是戰爭不可避免的事情,但當著所有修士面說出這些事情的,卻是沈天。

「你們說沈統領集合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可能是要解散了吧,我們不是都打勝仗了嗎?」

「你就想得天真,哪有……」

「沈統領來了!」

沈天緩緩的落在了這臨時修建的兵營中,中斷了所有修士的議論聲,此時他們臉上帶著不同的表情,有期冀,有崇拜,有悲傷,有冷漠,但是他們的眼楮卻都看著沈天,目不轉楮。

「各位,今日聚集大家來,是為了宣布一件事情。」

沈天頓了一頓,看著人群中那些開心的臉——他們期待我說出的,是解散隊伍吧,沈天如是想。

「我得到了杜家主的下一步指示,杜家主對于大家在雪搖城防御戰中的表現表示非常的滿意。」

沈天嘆了口氣,事實上杜橫並未說過這樣的話,這是沈天自己加上去的,如此做的目的只是希望他們得到貴為地犬洲之主的人贊揚後即便是听到什麼不好的消息,也不會那麼難受,而眼下沈天的這句話的確起了作用,他看著人群中那些快樂的臉變得越來越多,心中愈發的難受——人總是下意識的覺得,在表揚抑或是獎勵之後,得到的便應該是獎賞抑或是自由。

「之所以這樣,杜家主命令我帶領大家,攻擊敵方的邊境城市,雪流城。」

雖然不忍,但是卻不得不說出這擊碎所有人幻想的話。

「什麼?主動進攻?不是開玩笑吧。」

「他們本就比我們數量多,還要進入敵方大陣中作戰?這不是送死嗎?」

「這根本與送死沒有區別!」

不滿的議論聲哄然而起,沈天並沒有阻止,他知道此時這些修士需要的是發泄,那種如棋子般被利用卻又無法反抗的感覺沈天很明白,若是連發泄的權力都不給他們的話,那便顯得太過不仁,此時的杜牛亦是在旁靜靜的看著,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杜亮與杜牛之間卻已然不再是並肩而站。

許久,談論聲終于漸漸平息,所有人似乎都注意到了此時沒有人來阻止他們討論,修士們的目光看到了一言不發的沈天,那冷漠的臉上,卻仍舊可以看出一絲無奈——修士們終于明白,事實上最難受的人便是沈天,沈天亦並非杜家的人,但是此時卻要與他們說出這樣的決定。

「操練七日後出發。」

沈天嘆了口氣,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修士,輕輕的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兵營,然而杜橫這種絲毫不理會散修死活的做法,卻是在這些修士心中形成了一股抵觸的心理。

「小天天……」

沈天離開了雪搖城,獨自一人來到了雪搖城不遠處的一片雪林中,隨意的找了一顆雪樹,靠著它粗壯的樹干,席地而坐。

「小天天……」

沈天並未回應夢兒的第一聲回應,許是累了,許是不想說話而已。

「嗯。」

然而夢兒並非他人,沈天即便心情不好,也還是含糊的應了一聲。

「對不起……」

意想不到的,夢兒竟忽然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

沈天不解。

「都是因為我沒有長大,沒有擁有更強的力量才會導致芊雪姐姐使用那什麼破靈寶,若不是這樣,芊雪姐姐也不會陷入假死狀態,你也不用到這里來打仗,你不來此地,便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

夢兒長居沈天的身上,自然知道當夜那場戰斗有多慘烈,如此多的尸體,如此濃烈的血腥味,那是夢兒從未見過的,而夢兒自然也知道沈天要帶領著這些人攻打雪流城,那便意味著會有更多的人死,更多的鮮血會流淌在這片雪原上。

「你……」

然而夢兒幼稚的想法卻是令沈天哭笑不得,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只能無奈的笑著搖搖頭,但心中的陰霾,已然消去了一些。

「怎麼了,你莫非不信我說的話麼!」

夢兒感到自己被懷疑,不禁有些氣惱。

「信,一直都信。」

沈天笑著說,在這修真界,若問誰能夠令沈天真正的笑出來,恐怕一只手都數得出來,兒時常駐臉上的笑容,此時卻是如此的奢侈。

「哼,算你識相……」

嗡嗡!

夢兒還打算說下去,卻被一陣嗡嗡聲打斷,此時沈天與夢兒皆是一愣,隨後才想起來,那是一直被兩人忘卻了的小陀螺——小陀螺一直都在,只不過由于剛進入地犬洲後便遇到了冰鸞,危急之下沈天不得不將小陀螺收入儲物法寶中,而這之後一路都沒有時間將它拿出來,不知不覺的,竟是暫時的將它遺忘了。

然而小陀螺亦是樂得清閑,難得的能夠離開夢兒享受不被欺負的日子,小陀螺打心眼里不想再出去了,待在這儲物法寶中雖然死氣沉沉,但是卻至少不會被欺負,而此時夢兒再次重拾起那許久不曾拿出來的吹噓本事,小陀螺卻是忍不住發出了鄙視的叫聲。

「你這死木頭!」

夢兒當然知道小陀螺想要表達的是什麼,不禁咒罵。

嗡……

小陀螺委屈的喊道——即便是進入了儲物法寶中,小陀螺似乎也無法擺月兌被夢兒欺負的命運,沈天見到兩個活寶如此,臉上不禁綻放出更濃的笑容,深深的吸了口氣,抬頭看著夜空。

「小天天,接下來的戰斗,你有信心嗎?」

夢兒的目的便是要安慰煩惱的沈天,此時見沈天的心情舒緩了一些,不禁關心的問道。

「信心?即便沒有,也要有吧。」

沈天搖了搖頭,並沒有正面回答夢兒的話,只是看著漆黑的夜空靜靜的感受風雪中的寧靜,即便呼嘯身處這呼嘯聲中,對于沈天來說,比起那些慘叫以及爆炸的轟鳴聲來說,這些業足夠寧靜了,這是,又一場大戰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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