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拼命地跑著,車廂里除了發動車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傳呼機聲外,安靜地有些恐怖。沈桐大氣也不敢出,心里也十分地焦急。
駛入石河鎮境內時,熊熊大火把整個夜空都照亮了,濃密的黑煙一團一團往上冒,讓人看得有些驚恐。
三個小時後,車子終于駛進了石河鎮政府。整個鎮政府燈火通明,院子里停滿了車,辦公室里一大群人正在大呼小叫地爭論著。車子還沒停穩,趙毅堂的右腳已經邁了出去,急忙把辦公室走去。
進了辦公室,縣長丁慶祥、分管林業的副縣長向杰以及林業、公安等部門的領導圍站到辦公桌前,在地圖上比劃著。個個神情凝重,讓趙毅堂倒吸了一口涼氣。
趙毅堂連忙走了過去,正在進行安排部署的丁慶祥問到一股濃密的酒味立馬抬起頭來,看著滿臉通紅的趙毅堂便沉著臉呵斥道︰「趙書記,你去干嘛去了?鎮里發生這麼大事,你居然不在家坐鎮,出了事你能擔得起責任嗎?」
當著這麼多人面被丁慶祥訓斥,趙毅堂臉上有些掛不住,正當他要解釋時,丁慶祥又開口了︰「好了,你的事隨後再說,你趕緊再組織一批人力,立馬上山,今晚必須把火情控制住。」
丁慶祥說完,轉過頭又看到同樣滿臉通紅的沈桐,正要發作時,皺了皺眉頭,低下頭又繼續安排部署。
這一震撼人心的場面讓沈桐有些發怵,兩腿不停地打起顫來。旁邊的周德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挑了挑眉毛,示意讓他出去。
趙毅堂沖出了辦公室,叫上司機連忙往火場趕。沈桐一個人站在院子里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
「你,過來!你在那發什麼呆啊,死哪去了,現在在回來,趕緊上車,上火場。」閆東旭坐在一輛貨車的副駕駛艙內,氣急敗壞地指著沈桐吼道。
被閆東旭一通罵,沈桐有些委屈。看著貨車上已經零零散散地站了幾個人,沈桐急忙跑了過去,爬上了車。
「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瞧這段時間得瑟的,跟在領導後面,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閆東旭大聲地罵道,有意讓沈桐听到。
車上的人回頭看了看被罵的沈桐,相互一對望,哈哈地大笑起來。閆東旭的每一句話都像針似的,深深刺痛著沈桐,他使勁咬了一下嘴唇,把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
不多一會,車上上來了20多個人,像犯人似的半蹲在地上,手緊緊地抓著。♀司機一腳油門,便駛出了鎮政府。車上裝滿水的油桶一下子灑了出來,把沈桐從頭到腳濕了個透。這一下又讓全車的人哄堂大笑。
雖已春末,但石河鎮夜晚還是有些涼。沈桐渾身感到陣陣刺骨冰涼。一次又一次的侮辱在刺激著他的神經,沈桐用手抖了抖衣服,又默默地蹲了下來。「現在不是自己逞能的時候,大局為重。」
又是一路顛簸,車斗里的人好像炒豆子似的蹦來蹦去,裝滿的幾大桶水已經灑得僅留少半桶。車上的人基本上都是農民,有幾個已經受不了,半道跳下車回家去了。大有「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心態。
車到了獅頭山腳下,閆東旭跳下車大聲一喝︰「大家快跟我走。」
沈桐隨手拿了一把鐵鍬下了車,看到滿山綿延的大火,似「火燒赤壁」般壯觀,大火漫過,松樹發出 里啪啦的響聲,十分恐懼。
沒想到火勢比想象的還嚴重,沈桐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他也沒有多想,跟著人群就是往上沖。
路上,男人們抽著煙緩慢前行著,而婦女們則是提著半桶水還拉著閑話,好似這火與自己無關。沈桐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頭。他回頭望了一眼,居然沒有一個鄉鎮干部,閆東旭還在山下組織人群,看來需要自己組織一下了。
沈桐沉了一口氣,大聲地叫道︰「鄉親們,大家加把勁啊,你們看火勢如何嚴峻,我們今晚必須把火勢控制住。」
「這是哪來的個愣頭小子,在這里指手畫腳的……」人群中突然听到一個稚女敕的聲音,大家不約而同地尋找聲音的來源。當看到年輕的沈桐時,紛紛拋來了指責的聲音。一群人依然我行我素,絲毫沒有因為沈桐的號召而有所改變。
沈桐看到沒有人听他的話,再加上剛才的一頓刺激,心情一下子激動起來,便學著其他干部大聲呵斥道︰「你們看看這火勢,如果再不加緊撲滅,很有可能就把石河鎮整個林區給毀了,到時候火勢也會蔓延到你們自己的家。你們倒好,優哉游哉地,你們以為是來旅游了?他媽的,趕緊的。」
不知道是沈桐的話管用,還是真怕燒到自己的家,一行人集體選擇了沉默,鼓起勁往上沖。
快接近火源時,一群人滿臉烏黑,氣喘吁吁地躺在地上休息,嘴里還說道︰「這火今晚看來是撲不滅了,火勢太大。」
沈桐遠遠地就看見趙毅堂和馬國濤在臨陣指揮,一人拿著衛星電話大聲地吼叫,一人則是急的跑來跑去,甚是狠狠地踹後面上來的人。
沈桐帶領著這群臨時小分隊繞過趙毅堂他們,準備向後山進發。這時,趙毅堂大聲地叫道他的名字。
沈桐急忙跑了過去,等待趙毅堂發號指令。
「你現在就下山,趕緊讓周主任準備食物和水,只要籌備到一批,立馬送到山上來,快去。」趙毅堂心急火燎地說道。
沈桐看到趙毅堂臉上被燻得烏漆墨黑,脖子上居然還滲出了血,衣服也掛了好幾個口子,皮鞋也張開了大嘴,心里不由得有些傷感。
他得到指令,立馬就往山下沖,剛跑了幾步,馬國濤又把他叫住了。
「你現在趕緊下山通知臨時指揮部,秦書記他們一隊迷了路,需要大部隊救援,快去。」馬國濤歇斯底里地吼道。
這場火災猶如一場戰役,不同的是,我們的敵人的大自然,是不可抗拒的大自然。
沈桐不顧一切地往下跑,好幾次直接從樹叢中竄了下去,胳膊上也被拉出了幾道長長的口子,但他顧不上喊疼,拼命地奔跑著。
到了橋北村,村長李茂山焦急地原地打轉。看到沈桐時,一把把他抓住,問道︰「火勢控制住了沒?」
沈桐看著渾身干淨的李茂山,便鄙夷地說道︰「你自己看看,這麼大的火能一下子撲滅嗎?」
李茂山知道沈桐影射的話,便說道︰「我奉馬鎮長之命,在這里緊急調水,對了,怎麼沒看到劉鎮長?」
沈桐一時忙昏了頭,這時才想起劉思明還沒有回來,便急忙說道︰「你趕緊給劉鎮長打傳呼,讓他趕緊回來。」說完,便往山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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