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涇北握著涼夏微微有些涼的小手一路走進自家的小區,到單元門口時,涼夏突然停住不肯再走。
「怎麼了?」司涇北笑看著涼夏。
涼夏低著頭囁喏道︰「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涼夏還沒來得及說出不去兩個字,便被司涇北干脆利落的打斷。這是一早就定好的事情,都已經走到這里,她竟然還想打退堂鼓。
「那,可不可以……」
「不可以。」
「我都還沒說完,你就說不可以,我又沒說不去。」涼夏嘟著嘴說。
司涇北無奈的嘆口氣,一手捏著涼夏尖俏的下巴,語氣溫柔,「我知道你想什麼,可今天是事先就對我母親說過的,她已經在等你了,難道你要我失信?」司涇北自小是由母親一個人帶大,兩人的關系比起一般母子似乎還要親密些,而司琪是個開明的母親,兩人相處便沒了一般母子的那些芥蒂,涼夏的事情,司涇北從沒瞞過母親。
司琪早就對司涇北提起,帶女朋友回家來,為了不讓涼夏覺得突兀,也避免嚇到她,司涇北是一直拖到了現在。昨天還好好的,事到臨頭,涼夏卻又猶豫起來。
「只有我媽媽在,她人很隨和,又好相處,你怕什麼呢?我平日里對她說起過你,她對你印象很好。」司涇北還在努力寬慰涼夏。
「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覺得很緊張。」司涇北願意讓自己的母親見她,涼夏本是很高興的,緊張難免,因為那是他愛的人的親人,她希望自己能夠得到認可。可走到這里,心底卻突然泛起難言的慌張和不安,涼夏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真的是恐懼,另一個人的影子也不斷在腦海里盤旋。
「可是,丑媳婦總要見公婆的,難道以後我們結婚了,你也不見我的母親。」司涇北輕撫了撫涼夏的黑發,輕笑著說︰「有我在,別怕。」
「嗯。」終于,涼夏還是跟著司涇北一步步走進電梯,他的要求,她從來不曾拒絕,更不忍看他失望的表情。不過是司涇北的媽媽,怕什麼呢,有他在,她還怕什麼呢,涼夏看著電梯上方不斷變化的數字,一邊安慰著自己。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司涇北安撫沖涼夏笑笑,牽著她的手一起推開家門。
出現在司涇北家門口的是個中年男子,兩鬢已現出些微銀絲,眉宇間有隱隱的憂郁,卻難掩英氣的眉目,看得出,年輕時定然是個豐神俊朗的男人。
中年男子看到司涇北和涼夏,原本暗淡的眼眸閃過寒光,緊緊盯著面色蒼白的涼夏。
「爸,您也在。」司涇北淡淡的道。
肖文海的眼光從涼夏臉上轉到司涇北,又移至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勃然大怒,猛然一把將涼夏推開。
「爸,你干什麼!」司涇北趕忙扶住涼夏,她已是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涼夏,你怎麼了?」司涇北一臉焦慮的看著涼夏,再轉向父親時,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憤怒。
肖文海大力扯住司涇北的胳膊,想要把兩個人分開,奈何兒子早已不是當年他離開時的瘦弱男孩,如今他已成人,有足夠的力氣與他抗衡。
「涇北,你怎麼會跟她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三年前,渭南就是被她害死的!」肖文海暴怒的吼聲驚了在廚房忙碌的司琪,也將司涇北震的動彈不得。
「你說什麼……爸,你剛才說……」
肖文海深深吸了口氣,用力將門甩上,像在抑制心中不斷上升的怒火,轉而對涼夏說︰「沈涼夏,你說,渭南……他是不是因為你才跳樓的!你害死我一個兒子還不夠,現在還要來折騰我另一個兒子!」
噩夢就這樣毫無征兆的蘇醒,再度襲上涼夏好不容易修補起來的神經。
三年前,涼夏剛升入高三不久,D市的秋天比C市來得早一些,暑氣已經散去,正是D市最清爽宜人的時候。
清晨的微風中是學生們的朗朗讀書聲,混合著學校體育生訓練時的吶喊聲。
為了避免遭受其他年級的干擾,學校特意將高三學生安排在教學樓的頂層,九層。這是整座教學樓最安靜的一個區域,高三的學生永遠都有做不完的試卷,背不完的課文。
涼夏正專心致志的研究物理題,一個人影便擋在她的桌前,涼夏不耐的蹙起眉,又是他。
「肖渭南,你到底要做什麼!」其實原本兩人的交情還算不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恣意得很。可自從肖渭南對涼夏表白以後,她就莫名煩躁起來,對著肖渭南有些無所是從,他不斷的糾纏更是引得涼夏反感至極,自然也沒了好聲色。
「涼夏,我喜歡你。」肖渭南看著涼夏,說的坦然,教室瞬間變得更為寂靜,連背課文的嗡嗡聲都沒有了。盡管肖渭南不是第一次這樣對涼夏說,甚至班里所有人都知道肖渭南在追求沈涼夏,然而他這樣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表白還是讓學生們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
「下周,你能不能以我女朋友的身份來參加我的生日會?」肖渭南面色沉靜,每一個字都說的無比清晰,只有悄悄握緊的拳泄漏出他此刻心底的緊張與期待。
班里沸騰了,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嚷嚷著要涼夏答應肖渭南。平日里與肖渭南交好的幾個男生則大聲的說︰「難怪渭南不肯和我們一起慶祝生日,原來是要二人世界呀!」
「肖渭南你重色輕友!」
「沈涼夏,你就別再矜持了,我們渭南都追了你多久了,下周可是他十八歲的生日。」
喧鬧的起哄聲中,也不乏其他女生嫉妒鄙夷的冷眼,可那又如何,高三一班的沈涼夏是整個四中都知曉的人物,活潑開朗,成績優異,畫的一手好畫。即使不甘,她們也只能暗地里嫉妒,因為知道比不過。
不可否認,肖渭南是個帥氣的男孩,涼夏知道學校里有不少女生偷偷喜歡著他,可她偏偏就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