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軍屬大院門口停下,史曉峰付了兩千塊錢,司機立刻返回湖南。
天還沒亮,院子大門緊閉,史曉峰不願叫醒門房大爺,輕輕巧巧就翻過院牆。到家門口,立刻敲門,好一陣才听到媽媽的聲音。
「誰啊……」媽媽語聲發顫,這半夜三更的有人敲門,不害怕才怪。
「媽,是我,快開門!」
「你這混小子!不是說了過兩天才回來嗎……」媽媽嘴上在罵,心里可樂了,笑呵呵地開了門。
一開門史曉峰便抱住了媽媽,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說︰「媽,你沒事吧?」
媽媽給氣樂了,說︰「傻小子,這話該媽問你——你沒事吧?是不是吃錯藥了?」
史曉峰心里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自語道︰「還好,還好,終于比他快了一步……」
媽媽模了模他的額頭,說︰「不燒啊,怎麼盡說胡話?」
史曉峰道︰「媽,有吃的喝的沒有?我餓死了!」
「有,有,媽給你拿。」
看著兒子狼吞虎咽,媽媽說︰「吃飽了老實交代,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你堂伯父打了幾次電話過來,說你一個月沒上班了,打你的手機也打不通……」
「什麼,一個月!」史曉峰仔細看了牆上的日歷,驚訝地張大了嘴,說︰「老天,我真的離開S市超過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你到底去哪里了?班也不上,把媽媽和你伯父都快急死了!」
「明天再和你說吧,我開了一宿的車,累死了,先睡會再說。」
「現在已經是‘明天’了,再過一會就天亮了……喂,這臭小子……」兒子已在床上發出了鼾聲,媽媽無奈地笑了。
史曉峰睡到中午12點才起來,媽媽已做了一桌子好菜。
他知道媽媽有一肚子疑問,偏偏先拿出手機,說︰「媽,我給你看一個女孩子的照片。」
「看什麼看?先回答媽的問題……」媽媽還是瞟了一眼手機屏幕,立時眼楮一亮,說︰「好美的女娃子,是電影明星的照片嗎?」
史曉峰笑道︰「不是電影明星,是你的兒媳婦。」
媽媽一臉的狐疑,說︰「臭小子又胡說八道了,你能娶到這麼漂亮的媳婦?再說,這女娃子這麼小,像個中學生……」
「媽,絕不是胡說,這個真是你的兒媳婦,你听我說……」他將新月村和非兒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媽媽又驚又喜,說︰「你不會瞎編哄媽開心吧,竟會有這樣的奇遇……」她說著又拿過手機,反復看非兒的照片,簡直舍不得放下了。
「媽,我再給你看看新月村的風景。」史曉峰用手指滑動屏幕,顯現出他拍的一組照片。
媽媽仔細看了一陣,問道︰「這就是非兒住的地方,新月村?」
「是啊,風景如何?」
媽媽嘆了口氣,說︰「想不到世上真有這樣美的地方,我只在電影上看到過……要是,要是能在這種地方居住,一定會長壽的。」
「這還不簡單,你想去,我隨時可以帶你去。」
「真的?你真能帶媽去新月村?」
「媽,反正你也退休了,干脆我帶你去新月村長住,不回來了。」他還是擔心在非兒家做的那個噩夢成真,總覺得讓媽媽離開J市才安全。
「這樣啊,慢慢再說吧……」媽媽還是舍不得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又對兒子說︰「你最好馬上趕回S市,當面向伯父解釋,他那樣器重你,你可不能讓他失望啊。」
「我回S市可以,但要帶你一起去,我不放心。」
「胡說,有什麼不放心的?媽又不是小孩子,你還帶著媽上班啊?」媽媽說著打開門,要出去。
史曉峰馬上放下筷子,說︰「媽,你去哪里?不要隨便開門。」
媽媽笑道︰「你真的傻了?大白天的,我去自家院子里澆花,有什麼打緊……吃完了洗碗,不許偷懶!」
史曉峰去廚房洗碗,剛開始放水就听到媽媽一聲驚叫,接著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獰笑道︰「我殺不了你兒子,殺你也是一樣,雇主照樣支付酬金……」
天啊,噩夢竟是真的,果然是天珠報警!
史曉峰瘋狂般沖進院子,大叫︰「韓老五住手,不許傷害我媽!」心想我提前趕回來,如果還是救不了媽媽,我也沒臉活了。
韓老五沒想到史曉峰竟然在家,立即擰住史母的胳膊,右手張開成爪,虛抓在史母的咽喉上,厲聲道︰「站住,你敢動一動我就殺了她!」
史曉峰知道只要韓老五這一爪抓下去,媽媽的頸骨就會立時折斷,他立刻停住腳,顫聲道︰「你不就是為了酬金嗎……酬金是多少,我雙倍付給你……」他在祠堂中與臥虎村那樣慘烈地廝殺,都不如此刻這樣害怕。
韓老五惡狠狠瞪著他,眼里似要噴出火來,說︰「你不但霸佔了我師妹,還挑唆她背叛我,我和你不共戴天……今天先殺了你媽,再跟你算總賬!」
史曉峰恐懼到了極點,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其中有誤會……你恨我,就殺我好了,千萬別傷我媽……」
韓老五獰笑道︰「哈哈,你也有求我的一天?我既要殺你,也殺你媽……」
「啪」的一聲槍響,一粒子彈貫穿了韓老五的太陽穴,史母驚嚇過度,暈了過去。
史曉峰搶過去扶起媽媽,大叫︰「媽,媽,你醒醒……」立刻用拇指掐人中,媽媽悠悠醒來。
史曉峰這才抬頭看,是誰打死了韓老五?——一個警察走過來,竟是在湘西HY縣分手的陳隊長。
陳隊長歉疚地說︰「剛才情形危急,我不得不冒險開槍,驚嚇老人家了。」
史曉峰說︰「陳大哥救了我媽的命,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對了,你怎麼會來J市?」
陳隊長說︰「我一路跟蹤韓老五到了J市,沒想到,他要殺的人竟是你媽媽……還好我的槍法這些年沒有荒廢,終于擊斃了這個惡賊!」
他又問道︰「對了,你怎麼在HY縣突然不辭而別了?你後來發現了桑小媚的蹤跡嗎?」
「沒,沒有……我有別的事要趕緊辦,不得不走……」史曉峰心里一陣慚愧︰陳隊長救了我媽,我卻對他說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