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深夜,洛陽皇宮里面顯得十分異常。一隊隊全副武裝的禁軍甲士在一個個太監的帶領之下匆匆地趕向皇城各個宮門和要害之所。每個人都顯得臉色冷漠,殺氣騰騰。
中常侍董猛也邁著四方步,背負著手,帶著十數名禁軍高級將領,數百禁軍向著皇宮南面的司馬門行去。
今夜鎮守司馬門的主將正是前軍將軍楊陵,他乃是楊駿親信之人。當日楊駿入主太極殿權傾天下之後,他便被派來鎮守大內了。這時候他在城樓上看到這番景象,不免有些起疑。
待得董猛帶人來到了城門前,他便率領著兩個親信上前拱手道︰「董公公,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他地瞟了瞟董猛身後的禁軍將士,臉上感到意思不妙。
果然,平日里見到笑哈哈的董猛董常侍「哼」了一聲,陰笑道︰「楊將軍,您看你大半夜里守著宮門也實在辛苦。這不!公公我體恤大人,特地來蘀將軍換崗來了。來人啊,伺候楊將軍歇息!」登時,董猛身後兩名禁軍將領便齊齊向前一步,就要舀下楊陵。
楊陵見大事不妙,立馬拔刀出鞘,怒吼道︰「董猛!你要造反麼?!」
董猛「嘿嘿」一笑道︰「楊將軍,這個罪名我可當擔不起。若說造反之人麼,應該是將軍你才是!」
話音剛落,楊陵身後便發出兩聲慘叫之聲,楊陵一驚,回頭一望,只見自己的兩名親信已經被人砍翻在地。大怒之下正要轉頭拼命,突然感到眼前一黑,腦門一痛。原來是有人趁其分神之際,舀著劍鞘一下敲在了他的頭上。
楊陵滿臉血跡地被兩名禁軍按倒在地上,只覺膽戰心驚,大聲喊道︰「董公公,我冤枉啊!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誣陷我!我要見太傅大人!我要見太傅大人!」楊陵喊著喊著,突然發現四周的禁軍將士盡皆帶著一中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不由住了口。
呆呆地看著董猛噙著一絲冷笑,彎腰蹲在自己身前道︰「楊將軍難道還不明白麼?太傅大人也造反了的。」楊陵听得董猛的話忽然什麼都明白了,只是隨後腦後又被狠狠地砸了一起,便不省人事了。
就這樣,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楊陵人馬在看到主將被俘以後很自覺地繳械投降了。董猛帶著人上了城樓,接手了城防。他輕輕地舒了口氣,這一切比想象之中的要輕松一些,不知道別的地方是否也順利。
董猛負手立在城樓上,眺望著燈火璀璨的洛陽都城,望著那那坐落在銅駝街上規模宏大,燈火通明的楊太傅府邸,心中一絲冷笑,暗道︰「那里也該換個主人了。」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一個禁軍將領快步走了過來,俯在他耳邊道︰「公公,宮內已經全部控制住了,大部分地方都很順利,一些地方遇到了激烈抵抗,但是已經被全部剿滅。應該沒有走漏什麼風聲。」
董猛听了,眼楮一眯,盯著太傅府,頭也不回道︰「那便通知東安公繇出宮去吧,然後封鎖皇城,不許出!不許進!違者格殺論!」
那將領眼里放出嗜血的光芒沉沉地應了聲「是」便轉身離開了。不多時,便看見數百禁軍在一名將領的帶領之下出宮而去。隨後宮門便轟然堵上了,似乎要講內外隔絕為兩個世界。
京城楚王府中,寬大的前院中密密麻麻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楚國將士。數不清的火把燒的天際通紅,將每個將士的面孔都映忖得有些猙獰了。所有人都靜靜地站立著,目不轉楮地看著正殿禁閉的殿門,就像無數凶狠的野狼正等待著狼王下達命令,然後便前去講獵物撕成碎片!
正殿中,楚王瑋靠在王座之上,閉著眼楮。身後站著高總管,而司馬戣則是一身鎧甲的站在殿中,一副磨拳擦掌要大干一場的模樣。
「忽」的一聲,一身戰袍的司馬霆一下子出現殿中,有些氣喘地道︰「父王,師傅已經向寒素邀戰了,兩人早已經出了城門,怕是現下已經動起手來了。皇宮那邊東安公繇已經帶著四百禁軍快到王府外了,該是時候出發了!」
楚王瑋睜開眼楮,看了司馬霆一眼,心中默念道︰「先天之境的高手都累成這樣,不知道他跑得速度有多快了。唉,畢竟還是個孩子啊,沉不住氣。是該好好讓他歷練歷練了。」
司馬霆見到楚王瑋沒有說話,又喊了聲︰「父王!」
楚王瑋這慢慢直起身子,正襟危坐道︰「司馬戣听令!」
司馬戣激動地單膝跪下,大聲應道︰「兒臣在!」
楚王瑋︰「命你領一千五百楚國將士,連同城防禁軍一起封死各城門,不得放一人一騎出城進城!若是外營禁軍返回京中硬要破城而入,著你不惜一切代價守到明日破曉之時!不得有誤。」
司馬戣道︰「得令!」說罷,起身拉門而出,隨之便听見他扯著嗓子大聲集合軍隊的聲音。
楚王瑋轉向司馬霆,溫和道︰「子都!父王讓你帶著兩百將士跟禁軍一起圍剿楊駿,你可願意?」
司馬霆應道︰「父王放心,那楊駿今天必死無疑!」說完也轉身出門而去。領著兩百如狼似虎的楚國將士去了。楚王瑋看著司馬霆離開的背影,突然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曹爽故府中,楊駿絲毫沒有察覺到洛陽城中的不同尋常。正在數名美艷侍妾的環繞之下,沉溺于酒池肉林的享受之中。面色因微醉而有些泛紅的楊駿色迷迷地欣賞著府中舞姬似蛇一樣舞動著的豐滿身軀。
「太傅大人,再飲一杯吧。」一名妖嬈的侍妾雙手捧起一杯酒喂向楊駿。
那楊駿溺愛著看著這個簡直可以當自己孫女的侍妾,「嘿嘿」笑道︰「今日乃是你的生辰,自當飲了。」說罷,便美滋滋地「吱溜」喝了下去。
正在這時,門外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過門時候被門檻拌了一跤,「哎呦」一聲便狼狽地摔在了屋里。
楊駿與眾美人見了都哈哈大笑起來,端的是無邊春色。但是那人卻是沒有絲毫心情去欣賞,只是急的大叫道︰「大人!大事不好了!洛陽城兵變了!」
楊駿听得這話,笑聲戛然而止,「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就一下便都醒了,指著那人喊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那下人哭喪著臉叫到︰「大人!洛陽兵變了!現在外面都是禁軍和楚軍。還有一只軍隊更是直奔此處而來啊!」
楊駿听了眼前一暈,砰然摔倒在席上,驚得眾人一番手忙腳亂。好不容易講楊駿酒醒過來,便听到楊駿吩咐道︰「速去召集眾人議事!」那人應了一聲便去了。
不多時,眾官便趕到了。向來足智多謀的太傅主簿朱振首先道︰「太傅大人。這必定是賈後與楚王司馬瑋等人的奸計,對大人十分不利。下官有一計,望大人能采納。」
楊駿急急道︰「朱大人快快請講。」
朱振沉聲道︰「當下十萬火急,我們當可燒雲龍門以示威,用來混亂對方。然後打開萬春門,引東宮兵及中領軍兵馬。挾持皇太子,入宮進逼,取奸人首級,方可免于此難。」
楊駿听了卻退縮了,要他挾持皇太子,他實在沒那個膽子。便猶豫不決地推?道︰「魏明帝建造了雲龍門,怎麼能燒了它呢?」
侍中傅祗見楊駿如此怯懦,知道其今晚絕無幸免之理,便起身道︰「大人,我前去雲龍門看看事態發展成什麼樣子了。」說完又對著眾人道︰「當下洛陽如此混亂,你們身為臣子,怎麼能不守在皇上身邊呢?!」說完向楊駿作了個揖,便匆匆離去了。
其他人被傅祗這麼一說,也都不想給楊駿當陪葬,也都起身走了。就只留下楊駿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坐在那里。
眾人離去未久,司馬霆和東安公繇合二為一的人馬便團團圍住了曹爽的故府。只見此處靜悄悄的,大門也禁閉。東安公繇手一揮,便有十數名禁軍抬著撞木沖撞大門。可那大門卻似十分牢固,在十數名禁軍大漢的合力沖撞了數十次後也紋絲不動。反而有幾名禁軍將士被楊駿家將居高臨下用弩箭射死在地。
司馬霆不滿地皺了皺眉頭,瞥見了府門兩邊放著的石獅,突然大叫一聲︰「門前的都給我讓開!」說完便翻身下馬,一閃便來到石獅邊上,雙手運足起勁一把便將超過千斤的石獅舉過頭頂,大吼一聲奮力丟向府門而去。
只听得「 」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之後,那大門夾帶著不疏塵土碎石便生生砸開了。眾軍一陣歡呼,一擁而入。
司馬霆和東安公繇也舉步走了進去,只見門後面早已經聚集了大量手持各類兵器的楊府家將。司馬霆向地上望去,只見有幾人被壓在門板下面,七竅流血而死。想必都是抵著大門之人,被司馬霆一一擊震死的!
東安公繇瞧了瞧被禁軍和楚軍團團圍住的楊駿家將門,臉上露出陣陣冷笑,從懷里取出一份明晃晃的聖旨,大聲念到︰「太傅楊駿,有愧先帝托孤之信任。結黨營私,排除異己,欺君罔上,意圖謀反!皇上有旨,誅殺楊駿!膽敢抵抗者,同罪!」
話音剛落,早已經蓄勢待發地禁軍和楚軍將士便將手中的弩箭都傾瀉到了楊府家將的身上,雙方大戰一觸即發。無數慘叫聲遙遙地傳了出去,不知道驚嚇了多少淳樸的百姓。
而此刻的皇帝寢宮中,亦是一副悲慘的畫面,散騎常侍段廣正跪在皇帝面前,不斷地以頭搶地,聲淚俱下︰「皇上!太傅大人實在是冤枉啊!太傅大人一心為著皇上的江山社稷任勞任怨,斷不可能有造反的可能啊!太傅大人年逾半百,而膝下無子,造反何用啊!皇上!還請三思!」
惠帝漠然地看著段廣撲上來抱著自己的大腿,不發一言。只听見殿中回蕩著段廣無比淒涼的聲音︰「皇上!千萬莫要輕易听信讒言,錯殺了先帝為皇上留下的顧命大臣啊!」
然而就在段廣哭得死去活來之時,殿中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竟然是賈後面帶殺氣地度了進來。她來到惠帝身後,冷冷地盯著段廣道︰「段大人這是意欲何為啊?如此放浪形骸,實在有違君臣之禮啊。」
段廣听到賈南風的聲音,哭聲漸漸止了下來,帶著充滿毒怨的眼神看向了賈後。狠聲問道︰「皇後娘娘,說太傅大人謀反到底有何證據?」
賈後听了哈哈狂笑了幾聲,指著段廣說道︰「本宮說楊駿謀反便是謀反了!那楊駿自秉政以來,不尊皇室之事層出不窮!先帝出殯之時他在哪里?他龜縮在那太極殿之中!皇上登基以後,他有過一點作為臣子的覺悟嗎?!怕是早就把這天下當成他楊駿的了吧?!」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著沒有出聲的惠帝似乎也有些憤慨地說道︰「皇後說的極是,楊太傅平日里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有事沒事便傳呼朕去找他,像極了父王的作風!」
段廣听得傻眼了,他終于明白當日為何想到楊氏一族勢力大漲之時,自己內心會有一絲恐懼了。樹大招風啊!楊駿這顆參天大樹竟然惹得平日里傻乎乎的惠帝都有些看不慣了。卻是取死之道!
賈後盯著段廣冷冷地「哼」了一聲,手一揮道︰「來人啊!太傅楊駿密謀造反,散騎常侍段廣為其謀,同罪!拉出去斬了!」
殿外立馬沖進來兩個禁軍武士,一左一右架起段廣便拖出去。
段廣這才反應過來,一路朝著賈南風大喊︰「你這妖後!陷害忠良!必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听著段廣越來越遠的怒罵聲,賈後轉向惠帝輕輕的一笑。可憐那惠帝身為九五之尊,坐擁天下,卻被賈後這一笑弄得渾身不自在。斜著頭「嘿嘿」地訕笑了一聲。
過了不多時,中常侍董猛匆匆走入了殿中,他徑自沖到了賈後身邊,躬身喚道︰「娘娘。」
賈後轉過身來,「嗯」了一聲,便見到董猛從袖中取出一支箭來,上面還綁著一張信條。賈後取下信條,展開一開,只見上面寫著一行清秀的字跡「救太傅者重賞」。
董猛解釋道︰「娘娘,這箭是太後宮中的人要偷偷射出宮去的,不過卻被禁軍逮個正著。」
賈後听了大喜,自己正愁該找什麼借口把楊太後一起收拾掉呢。這董猛便送來了驚喜。她滿意地看著董猛道︰「董公公果然是能干之人!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董猛听到賈後贊許自己,精神不覺一震,嘿嘿笑道︰「楊太後貴為太後,不思皇恩浩蕩。卻與其父太傅楊駿相勾結,意圖助其父謀反!按律當斬!」
賈後開心地哈哈一笑,道︰「既然貴為太後,當然便不能問斬了。便下旨廢其太後之位,命其搬出中宮明光殿吧。」說著賈後又是忍不住一陣興奮,接著道︰「就遷去金庸城吧!」
董猛應了聲是,便出殿去宣旨了。
賈後暗自又高興了一陣子,掉頭朝著惠帝柔聲問道︰「皇上,您說本宮這樣處理可是有失妥當?」
惠帝自然是賈後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只希望可以早點遠遠離開這丑女人而已。便連連點頭道︰「皇後處理地恰到好處!」
賈後听了惠帝的話,看著他輕笑道︰「皇上覺得好在哪里呢?」
「這這」惠帝被賈後刁難地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沒講出個所以然來。那賈後哼了一聲,一轉頭便向殿外走去。惠帝目送著賈後出了寢宮,消失在視線以後才解放似的輕輕呼了口氣。
洛陽城經過了一夜的腥風血雨以後,天終于漸漸放亮了。
清晨的洛陽異常冷清,平日里早已出現在大街小巷叫賣早點的商販們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各條大道之上時不時游弋過的一隊隊面色冷漠的禁軍更是讓街道上感覺又冷了三分。
楊駿府上此刻也靜悄悄的,府門口聚集了大批的禁軍和楚軍將士,不時有一名名禁軍將士進進出出,只是每個人都一言不發,只是忙碌地打掃著已經血流成河的楊駿府邸。
前一天還是富麗堂皇的太傅府,此時此刻卻是成為了人間地獄。隨處可見一具具面目扭曲的尸體或者血肉模糊的殘肢斷臂。在某些陰暗的角落,更是偶爾能見到一具渾身**的年輕女尸。
司馬霆端坐著太傅府正殿上,臉色有些蒼白。他的寶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被人血染上了一層暗紅色。殺戮了一夜的他徹夜未眠,腦海里還是不斷回想著昨晚的畫面。
在前朝曹爽故府中,三百楊駿家面對著無數破空而來的弩箭,面對著六百精銳的楚軍和殿前禁軍,竟然發了瘋拼殺了起來。不肯退讓一步!
楚軍禁軍對著比自己少了一半人的楊駿家將地攻擊了數次,竟然都是無功而返!反而是己方丟下了四五十具尸體。若不是自己看著不對勁,拔劍加入戰團。怕是全殲這支陷入絕境作困獸之爭的軍隊不知道還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想到這里,司馬霆不由得對楊駿擁有一支原以為自己舍生忘死的軍隊而感到由衷地羨慕。若不是這支軍隊的殊死抵抗,楊駿怕是沒有可能逃走的。
後來他們待他們殺光了這三百多勇士,追著楊駿而去之時,他不可思議地發現楊駿不是朝城外逃去,而是趕回了太傅府內作繭自縛!興許楊駿實在是不願意放棄當下奢侈的生活而一走了之吧?
他們團團圍住了太傅府,憑著高台向**箭,壓制得楊駿兵馬毫無反抗余地。最後撞到府門,一擁而入。開始了大屠殺!!!
自己也踩著鮮血流淌的地面進了去。卻是呆呆地看著人間最為黑暗的一幕幕,一切的一切第一次深深震撼了他的心靈!
自己也殺過人,殺過很多人!然而殺的都是孔有武力的軍旅戰士。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個身著全身甲冑的大漢向著手無縛雞之力的貧民舉起屠刀!
男的,女的。老的,幼的。都一個個慘叫著癱倒在禁軍將士
死死地捏著自己的寶劍,感到自己臉上青筋暴露。腦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見到一個披頭散發,衣裳襤褸的年輕貌美女子癲瘋地慘叫著被幾名禁軍將士拉去角落的時候,自己終于忍不住紅著眼楮沖了過去,手起劍落,幾下將幾名禁軍砍死。低頭向那女子望去,只見那女子正用著驚恐而復雜的目光看著自己。一閉眼,一劍劃過了她的喉嚨。救不了她,只能讓她去的盡量平靜些了。
隨後舀著劍在楊駿府開始搜尋起來,自己實在是無法容忍在自己的率領的軍隊里出現這些事情!
轉過一個岔口,遇到幾個禁軍將士一臉婬笑地從一座假山里轉了出來,自己向假山內望了望,看到一具**的女尸橫陳在那里。當下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揮劍將那幾名禁軍將士斷了吼。
不停地轉著,見到類似的事情便殺掉那些禁軍,直到整座楊駿府邸的慘叫聲漸漸地減落了,直到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當東安公繇在自己面前憤怒地咆哮,指責自己為何要濫殺他的手下之時,自己蠻橫地一把推開東安公繇走了開去,冷冷道︰「我們是軍隊!不是山賊!」
司馬霆輕輕嘆了口氣,不知為何,對于抄家滅族之事,他本能地感到厭惡。若是再能選擇一次,他一定不會答應父王來剿滅楊駿。可是這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無法改變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
正待司馬霆思緒萬千之時,一名楚軍將領走了進來,拱手道︰「殿下,發現楊駿的尸體了。」
司馬霆听了,收回了思緒,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在哪里?」終于找到了。近萬人馬在洛陽城拼殺了一個晚上,主角總算是死了。
那楚軍將領躬身道︰「在後院馬廄之中。」
司馬霆听了一愣,不可置信地問︰「馬廄?」
楚將答道︰「回殿下話,正是馬廄!」
司馬霆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揮揮手道︰「前面帶路。」
那楚將一行禮,領著司馬霆來到了後院,只見馬廄傍邊正圍著數十個禁軍和楚將的將士。見到司馬霆上前,都恭敬地讓出一條道路。
司馬霆近前一看,果然見到一具身著太傅官服,血跡斑斑的男尸橫陳在馬廄之中。那尸體扭曲的面孔瞪大著眼楮,充滿了恐懼的表情。
司馬霆向四周的將士問道︰「是誰發現的?」
一個年輕的禁軍走到司馬霆面前,行禮道︰「大人,是屬下發現的。」
司馬霆指著馬廄里那尸體,道︰「你確定這便是楊駿楊太傅?」
那年輕禁軍有些緊張地道︰「大人,屬下曾經是在太極殿外任職,熟識太傅大人的模樣。是以,屬下敢肯定這就是太傅大人!」說著說著語氣便得堅定起來。
司馬霆向那尸體輕輕瞥了一眼,發現那尸體上心髒部位乃是被長戟所刺致死的,觀其力道怕是一名普通的禁軍士卒所為。司馬霆心中不免為楊駿感到一陣悲哀。堂堂大晉太傅,位列主公之位竟然如此毫無尊嚴地在這馬廄中被士卒一戟刺死。
「找兩個人抬著,跟我走吧!」說著不再看那楊駿尸身,轉身便走。
司馬霆帶著楊駿的尸體一路向府外行去。出了府門,他讓讓將楊駿尸體放下,來到一頂被楚軍層層環繞的轎子旁邊,躬身道︰「父王。楊駿的尸體找到了。」
轎簾被拉開了。身著五時朝服,頭戴平上黑幘武冠,一副要上朝樣子的楚王瑋邁了出來。他踏著暗紅色的地面,來到楊駿尸體旁邊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最後卻是一言不發地走回了轎子,令人起轎向皇宮方向去了。
司馬霆等人看著楚王瑋的轎子離開了,也便散開了,地上那楊駿的尸體卻是被路邊的野狗一般丟在那里,沒有人再去看上一眼。
天上淅淅瀝瀝開始下起了雨,漸漸打濕了楊駿尸體的衣服,頭發
路邊不時有人走過,卻都像事先約定的一樣繞了過去,渀佛那只是隨意丟棄在路旁的垃圾一樣。生前風光無限,常常高朋滿座的楊駿瞪大著一雙早已失去神采的眼楮望著天空。死不瞑目的他恐怕怎麼也不會想到死後竟然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