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見到師兄的時候,我所有的無奈與心傷便都只能壓抑成殘留在心底的痛。
我知道,我不可以向他傾訴的。
我知道,他愛我,但他更愛師傅。
那種愛更多的是一種責任,而與感情無關。
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已如我一樣的感到厭倦,他是否,也已經覺得很累。
我望著面前,冷漠但親切的他。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每次面對他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好怕,雖然我知道他愛我,不會傷害我。
我對他的怕應該是與生俱來的。
從我第一次見到他以後,那種恐懼的感覺就一直如影隨形的跟隨著我。
那時候我只有五歲,他也才只有九歲。
我常常都會在想,他的冷漠與孤僻應該是與生俱來的。
不只是我,還有夢初,每一個見過他的人都會莫名的害怕他。
當然,師傅不會害怕了。
在我們師兄妹三人中,他最適合做一個殺手。
師傅常常都會這樣對我們說。
我害怕他,是因為我不敢看他的眼楮。
每當我在不經意中注視他雙眸的時候,我都會莫名的想起狼的眼楮。
我沒有見過狼,但他的眼楮會讓我在不經意中想起狼。
他應該會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我一直都有這樣的感覺。
可是很多的時候,我都喜歡與夢初呆在一起,而不是與他。
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我只知道我害怕他,雖然,他愛我,而我,也愛他。
很多的時候,我都覺得他就如一只在美麗的草原中不停的奔跑著的狼,雖然他的孤僻與冷漠讓人遐思,但卻不敢輕易的靠近,因為太近了,便會傷到自己。
我是他生命中最近的人,是不是有一天,他也會傷到我呢?
我不知道。
但他,已經走到我與夢初的身邊了。
在我身旁,她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而我,也緊緊的回握著她的手。
我發現我與她的掌心都有汗珠在凝固。
我發現我與她的恐懼竟然是一樣的。
「知秋,夢初,你們都在這里面啊。」他說,那像狼一樣的雙眸劃過我們的臉龐。
「嗯。」我們輕聲的回應著。
「你們在這里很長時間了,回去吧。」他說,冷漠的臉龐上拂過一絲柔情,轉瞬即逝。
我留戀他的柔情,但他的柔情很少屬于我。
夢初也一樣。
十幾年一起相伴走過的日子,我們從沒有見他笑過。
我不知道他有著一些什麼樣的過去?只知道他是一個孤兒,與我一樣,父母被別人殺害,然後他被師傅收養。
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只有九歲,以後的日子,我們形影相隨的一起度過。
對于我,他應該是沒有過去的。
難道他的過去是在九歲以前?
我不知道,我不敢問他,他也一直都沒有對我說。
對于我們,他總是沒有太多的言語,我不知道,他是否對每一個人都是這樣?
對于他,我雖然有太多的心里話想對他說,但因為他的孤傲與冷漠,我不敢輕易的向他靠近。
他沒有太多的言語,但他來找我們了。
因為他來了,所以我們該走了。
這個黃昏不再屬于我們。
那美麗的夕陽也不再屬于我們。
我不知道,在這世上,什麼是我們可以擁有的,而什麼,又是我們必須要放棄的?
「哦,對了,知秋,師傅讓你去一下,有事找你。」
「嗯,我知道了,師兄。」
我與夢初輕輕的站起,望月石在我們的腳下。
我知道又該有任務了。
我知道又該去殺人了。
我知道,又該與這黃昏,與這美麗的夕陽告別了。
像是告別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中有什麼呢?我問自己。
只有苦澀,淒涼,與無奈吧。
我長長的一聲嘆息,與夢初一起慢慢遠去,當走到很遠的時候,我又回眸,轉身凝望著夕陽。
我知道我是在留戀。
只是我不知道,我是在留戀什麼?
是這美麗的夕陽,還是,我那如夕陽一樣美麗的人生?
不知道當我下一次踏上望月石的時候,這美麗的夕陽是否依然在?
也不知道,我還有沒有下一次,可以靜靜的望著這美麗的夕陽?
我與夕陽之間有一個約定,那個約定是美麗的。
我是沒有明天的。
那夕陽呢?
它有嗎?
我走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