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已經記不清楚了。
除了痛，還有那種令人羞恥的愉悅。
秦漾沒完沒了的索取，讓我覺得筋疲力盡。
睡到日上三竿還不知道醒。
不過，秦漾還是很體貼的幫我洗了澡，換上面料柔軟的睡袍。
秦漾坐在床沿邊上，笑容滿面的玩著我的頭發︰「醒啦？早安~不，午安~」。
我腰酸背痛，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用被子捂住羞愧的臉，悶聲問道︰「我睡了多久？」
「沒事，我替你請假了。」秦漾寬厚的手掌伸過來拉開被角，「矮油，不要害羞啦~」。
我羞憤的打掉他的手︰「滾開！」
秦漾嬉皮笑臉的把手繞到我的背後。我警惕的看著他，他的手輕輕的落在我的腰上，用哄孩子口氣說道︰「我給你揉揉，乖~。」
我別開頭，不去看他。
「布布，」突然秦漾以一種很嚴肅的口氣說道，「你老實告訴我，對你下藥你有懷疑對象嗎？」
我愣了愣，閉上眼楮，撒謊︰「沒有，我也不知道。」
秦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我很累，我睡我的。
秦漾撐著下巴盯著我睡覺，讓我覺得睡得煩躁，來回翻身像烙餅一樣，我終于忍不住開口︰「你看我干嘛？！！」
神經病。
「我想把這兩年不見的，都補回來。」他一臉認真而固執的數起手指頭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兩年七百三十天，一萬七千五百二十小時，一百零五萬一千兩百分鐘，63072000秒沒有看見你。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要吐了，惡心。」我冷冷的評論道。
秦漾湊近，痞笑道︰「哎，這麼快我就要當爸爸啦？想吐很正常，這是妊娠反應。」
「妊娠反應你大爺。」
「我大爺沒那個能耐。」秦漾嬉皮笑臉的跟我侃。
「老子也沒有那個能耐。」我冷笑了一聲，卻安靜下來。
老板娘的事情，讓我覺得無法不去介意。
哪怕秦漾多愛我，我們的家庭都是不完整的，我們根本得不到平常人的那種天倫之樂的幸福。
秦漾見我不再和他斗嘴，笑了笑，不再說什麼，平躺在我身邊，伸手攬住我的腰，手臂壓在我的月復部上。
「偶爾也相信我一次，給我一個機會，給你自己一個機會。」秦漾的手掌心遮住我的眼楮。
我的眼楮動了一下睫毛刷過他的手掌。
秦漾聲音低沉如同大提琴般磁性，在我耳邊環繞︰「累就靠在我身上睡吧，我的手臂給你當枕頭。」
我伸手模他脖子上細細的紅線。上面掛著的是那枚在苗族寨子里請師傅打造的狐狸戒指。
平時，秦漾把它帶在身上，貼在胸口位置，不輕易露出來。
如果不是我們……咳咳……我也不知道，他一直把這種不值錢的玩意兒鄭重其事的帶在身上。
而我那枚，我鎖在抽屜里，自從來巴黎後就從來都沒有再去看它一眼。
躺到晚上，還是覺得難受。
我打算回去，秦漾在路上要背我，被我拒絕了。
走一步，都覺得痛的死去活來，直冒冷汗。秦漾緊張兮兮的要來扶我，被我瞪回去。
我強裝著若無其事。
最後秦漾擋在我面前威脅道︰「你有兩個選擇，1我在大街上親你，然後你自己走回家。2我不親你，我背你回家。」
看著他走過來要捏住我的下巴吻過了，我立馬做出反應︰「選2。」
秦漾得瑟的拍拍我的腦袋︰「這就對了嘛~早從了我不就行了嗎？整得那麼麻煩干嘛啊。」
我趴在他的寬大的背上，秦漾雙手按在我的小腿膝蓋後面的位置，防止我掉下去。
我們沿著街邊緩緩的走，秦漾倒是很有閑情雅致。
街道兩邊的商店林立，盡管是晚上，但是很熱鬧，人很多。
我有點尷尬的把頭埋在他的背上。
秦漾好像很高興，嘴里還哼著亂七八糟的走調曲子。
「先生，先生，給我一歐元好嗎？我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街邊突然傳來可憐小貓似的乞討聲。
「沒有沒有！」那人明顯是個喝醉了的酒鬼，臉紅脖子粗的踹了那個髒兮兮，衣衫襤褸的黑發小男孩一腳。小孩被重重的踹倒在地。
磕破了膝蓋，流了很多血，坐在地上低聲下氣的道歉︰「先生，對不起。」
「秦漾，放我下來。」我看了一眼秦漾，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去附近的商店賣了面包和牛女乃。
我走過去，坐在那個小男孩身邊，裝作漫不經心的觀察他。
很快，我就發現他也在看我，和他對視一眼，他黑乎乎的小臉蒙上一層淡淡的紅︰「你、你好……你也是新來的嗎？」斷斷續續的法語。
他以為我也是乞丐。
看起來大約六七歲的樣子，本應該是在父母懷里盡情撒嬌的年紀，卻一個人在大街上受苦。
「喂！小鬼！給你，快點吃吧。」秦漾坐在小男孩的另一邊，語氣拽得跟大爺似的。
小男孩怯怯的看著他，試探性的伸手到面包上，咽了一口口水，秦漾塞進他的懷里，掏掏耳朵︰「婆婆媽媽的。再不拿小心我揍你！」
小男孩嚇得抱緊面包，狠狠的咬了好幾口。一雙葡萄般的大眼楮滴溜溜的，無辜而可憐。
我瞪了秦漾一眼，沒想到小男孩咬了幾口，拿著面包湊到我的跟前︰「給你。」
我搖搖頭︰「你吃，我不餓。」
「叔叔你真好。」小男孩笑得可愛，對著秦漾說了一句中國話。
我愣了愣︰「你是中國人？」
小男孩黑漆漆的大眼楮疑惑的看著我︰「中國？哪里的？媽媽的家？」
「媽媽？你有媽媽？那里為什麼流落街頭？」秦漾口無遮攔的問道。
小男孩難過的低下頭︰「她不要我了。」
「她在哪里？我帶你去。」我揉揉他的腦袋。
他怯怯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掉下了豆大的眼淚，一直搖頭。
我捧住他的臉，看著他的眼楮，輕輕的幫他擦掉眼淚。
他看著我，像只被人遺棄的小狗，水汪汪的眼楮，都是委屈。
他突然站起來，轉身就跑︰「哥哥再見！叔叔再見！」
我剛要叫住他，秦漾就皺眉頭了。
「你對我怎麼就不能像這樣溫柔呢？」秦漾一臉不服氣。
我翻了個白眼。
到家後，老板娘像是兒子夜不歸宿的憤怒母親，指著我怒道︰「死哪去了？昨晚也不回家？打電話也不接！！你翅膀硬了是吧！？」
秦漾嬉皮笑臉的流氓口氣，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硬的不是翅膀~(*– –*)是雞……」。
我一個抱枕捂住他的臉企圖悶死他。
老板娘姐姐突然說道︰「布布，我想家了，我要回國了。」
我愣了愣︰「哦。」
秦漾拍手叫好︰「太好了！葉落歸根！回去支援祖國建設！」
老板娘姐姐朝秦漾扔了個抱枕，結果沒有砸中，反而被秦漾接住。她笑了笑︰「死沒良心的！也不知道挽留一下！」
「哦，不要走。」我淡淡的開口。
老板娘抓狂︰「死孩子！」
「什麼時候的飛機？我送你？親自送你上路，我才比較放心~」秦漾這句話，怎麼感覺怪怪的。
「明天。送姐姐不？」老板娘姐姐掐掐我的臉，嬉皮笑臉。
其實，心里有些傷感。
「不送。」我沒有表現出一絲不舍。
「別扭的孩子。」秦漾幽幽的看著我，和老板娘姐姐突然相視一笑。
「想我，就回來中國看我。」她笑了笑，似乎有些不舍，眼眶紅紅的「弟弟，姐姐會想你的。」
煽情不適合我。
「嗯。」我淡淡的應了一聲，「自己……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嗯，你這死孩子，不要老是這麼口是心非，你也是。」老板娘姐姐說著就掉眼淚了。
秦漾看了我一眼，對老板娘大聲喝到︰「嘿！老娘們兒！再哭我就結果了你！！」
我眼眶泛紅，鼻子泛酸︰「我累了，我要去睡覺。」
走進房間把門鎖上。
他們兩個人在客廳沙發上看了一晚電視，指責肥皂劇的劇情，批評里面主角的長相，對罵，吵架，哈哈大笑。我知道他們是在裝作若無其事的讓我覺得不那麼難受。
我嘆了口氣，離別總是這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