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笑的前仰後合的婢女,冉夢瑩臉上情不自禁的綻放開了最美麗的花朵。失聰給她帶來的一絲陰霾,也隨著這歡快的氣氛煙消雲散……
夏紫鶯看著笑靨如花的冉夢瑩心里忽然如花開一般,情不自禁的隨著眾人笑出了聲。
「小姐,有了芸兒你的笑容越來越多了呢。」芷蘭高興的說。
「那你喜歡怎樣的小姐呢?」冉夢瑩頗有興趣地問。
「當然是現在的小姐了。」芷蘭嚷道,「以前的小姐也不是不好,只是永遠都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看起來很孤寂,讓人心疼。小姐只有面對芸兒的時候才是最美的。」
這個失聰除了害冉夢瑩沒能听到夏紫鶯的第一聲娘親之外,到沒影響到和眾人的交流,只要她們說話時外泄一些內力就好了。
百草園是不是傳出的笑聲,讓路過的下人們迷惑萬分,別說小姐從來沒有笑出聲過,就是這百草園也總是死氣沉沉的,何時這麼熱鬧過了?
不過,下人怎能過問主子的事?
即使再怎麼好奇,訓練有素的下人們都不會隨便議論主子的事情,即使相聚,聊得也都是一些瑣事,從不涉及小姐,也就是竹韻。
百花園的下人察言觀色的本事絕對更勝皇宮一籌
自從那天之後,項君逸每天都給冉夢瑩施針,不得不說中國文化博大精深,項君逸單靠施針就消除了冉夢瑩耳膜中的血塊,而且只用了七天。
消除血塊之後,又用了一些藥,第八天早上冉夢瑩就听到了聲音,雖然微弱,卻還是听到了。
同時,這幾天里,她不顧眾人的阻攔堅持練習使用內力,現如今使用起來已經是得心應手了。
會了內力,有些招式就自己演繹出來,似乎是在教她一般,一點一點的情不自禁的做了出來,好在她悟性極好,做過一遍便牢牢地記在了腦海中。
到了第十日,冉夢瑩的听力已經恢復了正常,人們常說失去什麼就會得到另一樣,果然不假。
在失聰這幾日里,她發現自己的視力變得極好,兩里外的景物看起來也像是在眼前一樣清晰,毫不模糊。
甚至可以分辨出進入自己視野內的人的面貌,當然,這與她掌握自身內力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可是這樣可怖的視力所及範圍讓竹韻她們也有些吃驚。
如今听力好了,視力卻並未受到影響。還是那樣可怖。
如今,她可以算是超人了,不光視力可怖,就連听力也是極好的,百米內,刻意的話她甚至可以听到別人的呼吸聲,五十米範圍內,連心跳她都可以听到。
如今的冉夢瑩已經是天下無敵了,可是相對于先前的藍禎,她有的只是武藝上的卓絕而已,對于醫術,她所能做的只是分辨而已,至于功能,她全都是一無所知。
縱然如此,她也算是江湖第一人了,因為她的武藝早已經將她所謂的師傅遠遠地拋在身後,這在竹韻她們不可置信的眼楮里可以得到答案。
因為藍禎再如何的聰明,腦子怎會有生活在現代那個開放時代里絕對開放的空間中的聰明和靈活呢?
也許是潛意識里的記憶,項君逸每告訴她一樣藥材的功用,她都會立刻印在腦海里,甚至不需要項君逸再說第二遍。
「梅蘭竹菊,茹兒。」抱著夏紫鶯的冉夢瑩心情出奇的好,呼喚著門外的五人。
「小姐,有什麼事嗎?」五個人迅速出現在門口。
「茹兒的防身功夫習練的怎樣了?」冉夢瑩唇角帶著淺笑,明眸微眯,看起來心情頗好。
卉菊恭敬地說道︰「茹兒也算是練武奇才,只可惜早已過了最佳練武年齡,骨骼基本定型,內力不會有太大進展,幸好骨骼到十八歲才會定型,這兩年勤加練習,想要進入三流之列也還是勉強可以的。」
「恩,那就好,將來茹兒只要有自保能力就好了。」冉夢瑩微笑,隨後接著道,「這兩天我們出去轉轉吧。在這百花園呆的久了總覺得世界好像變小了一般。」
「是。」說實話,在場的眾人平時一般都是游走于各地較多,特別是茹兒在暮雲山莊早就悶壞了,如今怎麼可能會在這個巨大的囚籠里呆得住呢?
一行人當天就離開了百花園,這次卻帶上了項君逸,至于百草園又從民間召集了一位頗有些名氣的郎中。
幾人走走停停,半個月時間才到了奚風鎮,奚風鎮是在江南,河道較多,隨時可見頑童赤腳在水中抓魚抓蝦,很是快活。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並不像這個年代的大人們,臉上多是愁苦和茫然,相對來說,無論在那個年代,小孩子永遠都是無憂的。
看到一行人衣著華麗,氣質高雅,小孩子們都停止了嬉戲,站在水里呆呆的看著這些看起來很有錢的人們,雖然奚風鎮也算是重鎮,鎮上的人並不貧窮,可是,像她們這樣衣著華麗,不染塵埃卻也是不多見的。
這個年代惡霸似乎就是富貴人家的代名詞,所以這些小孩子呆愣之余,對她們也是沒有好感的,眼神中透著敵視,再加上貧窮的家世,小孩子怎會不妒忌?
一群人呆愣之後,不知是誰起得頭,挖起河中的泥巴,向著他們扔去,一行人再也無法保持高雅,倒是有些狼狽,多多少少的身上都會有些泥漬。
扔完泥巴,頑童們都踮起岸上的破鞋,帶著滿腳的泥巴飛奔而去,甚至還有人回過身來吐著舌頭做鬼臉。
冉夢瑩啞然失笑,也不著惱,微微搖搖頭,看向懷中的夏紫鶯,只見她唆著拇指,睡得香甜,可愛的表情讓人忍俊不禁。
小心翼翼的用拇指將夏紫鶯藍色的襁褓上不小心粘上的泥點揩去,眼神溫柔的注視懷里安靜入眠的可人兒,唇畔是寵溺的笑。
良久,抬起頭接著向前走。
大家在路上多次見到冉夢瑩如此,如今已經習以為常,到時隨著她默立良久,然後接著前行。
到了格局相似的天涯客棧,一行人進入客棧。
一樓仍然是喝茶用膳所在,只是二樓和三樓卻是房間,格局與玉陽城的三四樓相同。
按照竹韻的說法是清風鎮客棧較多,茶樓較少,因此,她們只提供三樓十二間設施齊備的上房,一二樓則是茶樓飯堂,這樣倒也不虞有人爭搶。
奚風鎮由于是外地客商必經之地,因此,來往富賈較多,上房多些,每日倒是沒有空過。所有到過奚風鎮的外來客商都以住在天涯客棧為傲。
無形中,入住天涯客棧似乎成了身份的象征。
依舊與在清風鎮一樣,冉夢瑩以竹韻好友的身份穿梭在各個店鋪之間,不同的是,所有人對她手中的嬰兒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不同的風景,相同的店鋪格局,讓人無論走到何處,都有一種到家的感覺,很親切,很溫馨。
游湖,吟詩,作畫,逛街,眾人玩的不亦樂乎。
因為水多,所以奚風鎮的空氣總是濕潤的,也不是潮濕,就是那種很滋潤的感覺。
奚風鎮的人雖然也有著古代人們所特有的枯黃面色,但是因為滋潤的空氣,所有人的皮膚都很滑女敕,美人很多,隨處可見。
所有的河邊都栽種著垂柳,微風拂過,長長的柳條蕩漾在空氣中,好像在蕩秋千一般,無限風情。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看著河邊碧綠的柳樹,冉夢瑩不禁輕啟朱唇,吟出賀知章的《詠柳》。
「好詩。」身後徐徐而行的項君逸不禁贊道。
冉夢瑩微微一笑,名流千古的詩怎麼可能會不好?
楊柳樹下,是石子路,走在上面好像在腳底按摩一般,很是舒適。石子被人刻意鋪成梅花形狀,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
走至岸邊,有專門供人游湖用的畫舫,有多人共乘的,里面如飯館一般,擺放著數十張桌椅,還有一架琴,和一個歌女。
畫舫上的女子,類似于青樓的清館,區別就是她們每次現身都是蒙著面紗的,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還有比較豪華的畫舫,只供富貴人家獨享,上面的歌女才藝自比一般畫舫強上數倍,同時,里面的裝潢也比較華麗些。
或白色、或紫色、或紅色、或粉色,各色的紗帳圍于類似小亭般的畫舫四周,清淺的紗帳勉強遮住外面人的視線,只看見里面人影綽綽,或坐或站,甚至是男是女也分不清楚,這給了不方便外出的小姐貴婦們極大地隱秘空間。
薄薄的紗帳並不影響舫內的視線,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紗帳外面還有寬約一米的甲板和頂蓋,防止下雨時雨水將紗帳打濕。
冉夢瑩選了岸邊停靠的一個懸著白色紗幔的畫舫,畫舫緩緩啟動,里面是一架黑色的古琴,和一個琴台,紗幔旁邊放著六張可以躺靠的藤椅,一邊三張。
冉夢瑩率先在左側的藤椅上躺下,逗弄著懷里的夏紫鶯。
「你們都坐下吧。」冉夢瑩知道她不開口的話,平時看似隨意的婢女是不敢坐的,「船家,麻煩再加張椅子來。」
婢女們都各自找了位置躺下,只留下面色微蘊的項君逸,溫潤如玉的他是不好意思這樣隨意的躺在眾人面前的。
「夫人,這藤椅就這六把,不知這張椅子可行?」船家手中搬著一張帶這斜靠背的椅子局促的問著看似領導的冉夢瑩。
「呃,你問他吧。」冉夢瑩修長的食指指向一旁僵立的項君逸,「師兄,這張椅子行嗎?」
「無妨,隨意就好。」項君逸很無奈,忽然有些後悔答應冉夢瑩與她同行了。
她們一行雖說都是女子,除了茹兒之外各個武藝高強,在江湖上鮮少有敵手,如今自己一個男子隨著一行女子東奔西跑的……
無奈的嘆口氣,項君逸將靠背椅放在紗帳旁,看向外面碧綠的湖水,和湖上行駛的畫舫。
湖上的畫舫雖然不多,卻也不少,每個畫舫上都傳出悅耳的琴聲,听起來並不覺得雜亂,反而相映成輝,余音繞耳。
這時,畫舫上走上一個面戴白紗,氣質清雅的女子,只見她縴縴素手柔柔的撥動琴弦,先是試音,然後輕靈的歌聲飄蕩在碧綠的湖面,使湖面上的琴音更加悅耳,更加動听。
華麗的畫舫就這樣在輕靈悅耳的琴聲中由四個壯碩的漢子劃著畫舫,想著湖中心緩緩地蕩著。
與奚風鎮的柔美不同,景德鎮給人的感覺是富麗堂皇。如果把奚風鎮比作是溫婉柔和的小家碧玉,那麼,景德鎮就是一個富貴逼人的貴婦。
景德鎮的人沒有奚風鎮的人們那細膩光滑的皮膚,氣色卻比奚風鎮的人要好得多,而且隨處可見膀大腰圓衣著華麗的富人,景德鎮的人們臉上多了些自信。
「竹韻,為什麼只有鎮而沒有城呢?而且這鎮子也太大了吧?」冉夢瑩早先便發現了這個奇怪的現象,不過一直沒有問過,因為在她看來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
「小姐,無論是逐月王朝還是繁星王朝都是只有國都才可以冠上城字,其余的都是以鎮命名的。」竹韻恭敬地回答。
「哦。」這個時代倒是有意思,沒想到就連城市冠名都分高低貴賤。
「娘。」微弱的叫聲讓所有人都止住了腳步。
距離上次夏紫鶯叫娘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本來眾人不抱希望了,畢竟根據項君逸的推測五天左右就能叫了,可是,這一聲呼喚卻是所有人都听到了的。
冉夢瑩如遭雷擊般僵直了身體,多麼美妙多麼清脆的聲音啊?一聲「娘」讓冉夢瑩覺得渾身如沐浴在陽光中一般舒暢。
上次,她錯過了,可是這次,她真的听到了,她的理智告訴她這不是幻听,真的,真的有人叫自己娘親了。
毫無預兆的,清澈透明的淚珠從細女敕光滑的面頰滑落,一滴,兩滴……如雨點般滑落在懷中嬌小的可人兒臉上。
夏紫鶯看著抱著自己的女人就那麼毫無預兆的哭泣,滿眼的感動,不由得伸出短小的手臂,想要去幫自己早已認定的娘親揩去淚水。
由于手臂太短,就那麼滑稽的定格在空中,冉夢瑩身後的眾人盡管知道夏紫鶯的精靈,卻一直自欺欺人想著她只是無意間做的動作罷了,可是如今也是嗎?
「娘。」細弱含糊的叫聲再次小心翼翼的響起,似是想要安慰面前無聲落淚的女子,也似是想要告訴她,自己真的是真心的將她當做娘親了。
街道上,一行人就這麼定格在這里,周圍的人也都繞行,倒也沒有為難她們。
景德鎮的人無論走路還是干活都有著現代人們的快節奏,不似多數人的悠閑自得。
街道上多是瓷器,白色的瓷器上雕刻著各種各樣的動物、花草,甚至還有美人圖,小兒嬉戲圖,甚至還有一家人同桌而食的畫面,很溫馨。
還有掛飾、小動物、小人兒等等。
不得不說,古人真的很聰明,很厲害。
在現代並沒有流傳下來的東西和技術,這里都有。
比如,那些燒制出來的瓷器里還有花,甚至那花瓣和花蕊已經做到了栩栩如生分毫必現的地步。
想不到沒有現代高科技的古代純手工竟然將瓷器燒制的這般完美。
隨手拿起一個掛墜兒,那是藍色的,很純淨的顏色。
小小的蝴蝶振翅欲飛,甚至連頭上的觸須也雕刻的栩栩如生,入手較沉,顯然是實心的,在蝴蝶豌豆般大小的頭上有一個小小的孔,孔內穿著一根粉藍色較結實的細繩,不太短,方便懸于腰間。
在蝴蝶交纏的雙足間懸著兩個粉色的穗子,微風拂過,好像要帶
著上方的蝴蝶起舞似的。
「老板,這個多少錢?」看到冉夢瑩眼中的喜愛,卉菊主動問著。
「這一個也就二十文錢,也不貴,要不您再挑幾個?」老板立刻報出價錢。
事實證明,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買東西的都很精明,知道看人臉色,知道從哪里下手。
老板的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不停地夸著冉夢瑩懷中的夏紫鶯,直把她的幾個干娘樂的合不攏嘴,商量了一下,每人選了一個掛件。
芷蘭選的是一個很可愛的米黃色小鴨子掛件。
梅選的是一個翠綠色的觀音(想不到寒梅居然也會信這個,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啊)
竹韻選的則是白色小葫蘆掛件,上面刻著幾株筆直的翠竹。
菊選了一個粉色的很搞笑的豬頭。
茹兒選的是一個扇子形狀的掛件,翠綠的顏色好像玉一般清透美麗。
最後幾人又嬉笑著給項君逸選了一個與竹韻相同的小葫蘆,只是上面刻的是君子蘭。
嬉鬧的眾人都沒有注意到項君逸微紅的俊顏和復雜專注的眼眸投注在某個小人兒身上。
最後,因為冉夢瑩手中的蜻蜓是買給夏紫鶯的,眾人又商議著給冉夢瑩買了一個藍色的蜻蜓。
各自將掛墜兒懸在腰間,眾人接著在景德鎮轉,景德鎮並不小,將所有的街道轉下來最少也得三四個時辰,也就是七八個小時左右,由于眾人到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午時了。
其實,古代每天是吃兩頓飯的早上九點左右一頓,下午三點多一頓,若是餓了,再吃就叫夜宵。
因為習慣每天三頓飯,因此,冉夢瑩到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是一定要吃飯的。
在現代,因為饑一頓飽一頓的,所以冉夢瑩有輕微的胃病,若是那一頓不按時吃飯,胃就會痛。
到了這個年代不是自己的身體,自然也就沒了胃病,可是到了飯點不吃飯,她的心理上還是會覺得胃部似乎在隱隱作痛。
因此,眾人就近在竹韻名下的飯館吃了一頓,此時因為還不是飯點,所以店里客人並不是很多,飯菜上的很快。
就在眾人剛走出飯館的時候就看到不遠處似乎圍著一群人,大家都指指點點的,也不知說些什麼。
繼續前行,冉夢瑩並不是很喜歡湊熱鬧,準備無視那些人直接走過,耳邊卻傳來哭泣聲︰「各位好心的大爺們,從小與小女子相依為命的兄長昨日突然暴斃,家中貧困,小女子願賣身葬兄,只求各位能夠給些銀兩讓小女子將兄長下葬。」
如泣如訴的聲音道不盡心酸悲苦,似乎能夠將人們心底深處的同情勾起。
冉夢瑩唇角微勾「這老套的情節似乎每一個穿越者都會遇到呢。」
不予理會,準備直接越過人群,卻感覺衣袖被人拉住。
回頭一看,不由哭笑不得,只見茹兒眼中含著淚珠,似期盼,似祈求,琥珀色的眼珠不是的飄向人群中跪著的單薄的身影。
冉夢瑩看一眼人群中蓬頭垢面的女孩兒,不由嘆一口氣,轉身進入人群,梅蘭竹菊慌忙將左右人群擠開,生怕擠到她手中的夏紫鶯。
「卉菊,將地上的尸首抱著,我們幫這位姑娘將她的兄長下葬。」目光直視身前跪著的十六七歲衣衫破爛的女孩兒。
听到面前有淡然的女音說出要幫助自己,地上跪著的少女猛然抬頭看向面前身著淡雅衣裙的女子。
只見女子眼中含笑看著自己,不由慌忙將頭低下向她磕頭︰「謝謝夫人,小女子不敢勞動姐姐們,只求夫人給些碎銀買個下等的棺木將家兄入殮,免遭蟲蟻噬咬即可。」
「無妨,我這婢女倒會些功夫,幫你將哥哥裝殮倒是不成問題的。」依然是淡然的語氣。
少女聲音顫抖的道謝︰「謝夫人大恩,小女子定然犬馬相報。」
「好了,卉菊,將這位姑娘的兄長抱起來吧。」
「是」無條件的服從命令。
扶起地上渾身顫抖的女孩兒,茹兒柔聲安慰︰「姐姐莫怕,我家小姐很善良的,肯定會將你哥哥下葬的。」
看著善良的茹兒,冉夢瑩不由得有些呆愣︰「我是不是有些殘忍?」
隨即搖搖頭,苦笑一聲︰「自己怎麼可能還會有茹兒那樣單純良善的心?善良,自從自己出生起,就已經與自己絕緣。」
收起所有思緒,冉夢瑩對著旁邊的女孩兒道︰「姑娘帶我們找一塊兒好的墓地吧?我們也好幫助姑娘將姑娘的哥哥葬個好地方。」
少女面色蒼白,在茹兒的攙扶下勉強站立,想是跪的久了,腿有些麻木︰「好。」
茹兒攙扶著少女走在前面,冉夢瑩一行人跟在後面不落半步。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少女忽然在這人煙稀少的樹林里轉身對著身後的眾人跪下︰「姐姐饒命,其實家兄並未亡故,我兄妹二人只是饑餓難當,又不願食嗟來之食,所以才出此下策。」
除了冉夢瑩,其余眾人均是面色一變,竹韻卻忽然面上一紅,將手中的草席扔了出去。
那草席在半空中翻了個滾,抖了開來,席中的人似乎會些粗淺功夫,一個鷂子翻身,堪堪站立在山林之間。
只見那少年似乎也就十九二十歲,有些精靈,烏黑的眼珠滴溜亂轉,頭發如雜草一般凌亂,身材瘦削,身上的粗布衫有些破爛與少女身上的衣服好不到哪兒去。
只見少年一眼就看出了誰是主誰是婢,一下子如猴子一般跳到冉夢瑩身側,巴結道︰「姐姐就饒了我們吧?我們兄妹一定會做牛做馬報答姐姐的。」
「你怎麼知道就我比你大?」冉夢瑩似笑非笑。
「這不是尊稱嗎?這樣也顯得我對您尊重不是?一看您的模樣就知道一定是豆蔻年華,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大的年紀?」少年雙手交握,滿臉諂媚。
「好了,我給你們兄妹二人講一個故事。有一個人,名字叫做韓信。韓信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主要靠釣魚換錢維持生活,經常受一位靠漂洗絲棉老婦人的周濟,屢屢遭到周圍人的嘲笑和冷遇。韓信受生活所迫,偷了屠夫的肉,屠夫說你從我的胯下鑽過去我就不要了,在韓信做了大將軍後,還去看過這個屠夫,不但沒有報復他,還讓他作了手下的中尉。對于跨下之辱,韓信後來說,我當時並不是怕他,而是沒有道理殺他,如果殺了他,也就不會有我的今天了。」
說完之後,冉夢瑩望著眼前呆愣的兩兄妹嚴肅的說︰「古人尚能受胯下之辱,爾等便不能食嗟來之食?莫不是胸襟尚不如古人嗎?無論是怎樣的環境下保住命才有資格談尊嚴,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說完將目光轉向一旁的竹韻道︰「竹韻,你給他們二十兩銀子,讓他們去吧。」
「是。」自懷中取出兩錠十兩的銀元寶,塞到少年手中。
一行人向山下走去,走出兩步,冉夢瑩又回頭道︰「記住,填飽了肚子,才有資格談尊嚴。」
看著抱著嬰兒的女子挺直的背影,少年目光悠遠︰「胯下之辱嗎?呵,古人能受,我也可以!」
堅定的聲音如呢喃般說出決絕的話語,冉夢瑩不會想到,她用自己最喜歡的故事無意間改變了一個少年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