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 預言

作者 ︰ 森樹

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了塞納河,她舒對時間和路程始終都沒有概念。城市的霓虹倒影在水里,隨著水流緩緩的波動,隱藏了多少塵世的浮華和脂粉氣息,又蕩漾了多少的年少情懷和愛恨情仇。如果河流可以說話,手捧塞納河水,你會听到什麼?它又可以告訴你什麼?也許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情故事,也許是一曲蕩氣回腸的革命挽歌,也許是有情人的終成眷屬,也許是流浪者的天涯淪落。也許也許生生,也許也許令人動容。

你憑什麼說這個年代是最好的?他仍然記得第一次與舒想相見時,她曾經說過的話,並且耿耿于懷。他覺得這個時代這個社會爛透了,是從剛開花是就藏在里面的蟲子,一點點的啃食,即使成熟後,表面光鮮,內里卻被完全蛀空,放在手里沒有重量,而且聞到一股惡臭。

在這樣一個年代里,整個世界都變小了,你可以飛上三萬英尺的高空,用短暫的時間跨越海洋和陸地,你可以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你可以離開家鄉走的很遠很遠,然後用電話和網絡與家人聯系,你可以很容易的找到一個人,也可以輕易的躲避一個人,你可以匆匆的動情然後匆匆的遺忘,你可以理直氣壯的墮落也可以明目張膽的犯錯,總之你可以是自由的。

你不這樣認為?

怎麼會?現在女人都不用想什麼貞潔牌坊,你可以隨時和她們發生關系而不用負責,如果高興花上幾個錢就可以買下她們的青春,讓男人甚至老男人當金絲雀養著。你為何如此輕賤女人?她們本性如此,何來輕賤?

只恨女子由來心眼淺,平白點綴了眾生,抬舉了男人。那麼我呢?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和其他女人一樣?是,你不也是為了五斗米折腰,你不也是虛榮拜金,你不也是幾天幾夜都不回家,不知道在外面干著什麼勾當。

他把勾當兩個字說的那麼重那麼冷,連她自己都以為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不想再和他說話,這時冷風吹過來,她抱緊雙臂,大踏步的往前走,越走越快。是的,這是她的錯,她怎麼能期待他喜歡她,她又有什麼本事讓他覺得自己是不同的,她怎麼能做灰姑娘的夢,童話有時候比現實更殘忍。

她差點撞到車上,幸好他拉住了她。你干什麼?她的神志仍然恍惚,他搖晃她的雙手,她才慢慢醒過來。這時旁邊有人經過,應該是吉普賽人,他們總是有很明顯的表象。熱情、奔放、灑月兌、在城市與鄉村之間流浪,他們拒絕其他文化與自身的變化,不與外族通婚,保守著內心關于流浪的一些浪漫的向往和天生的特質。

其中有個女郎突然折向他們,說著流利的法語,臉上有著看透未來的深刻和天機不可泄露的謹慎,這也許是所有從事佔卜之人慣有的表情。她說的並不多,也沒有任何肢體語言,看上去非常認真,好像是在說一件大事。舒問適,她在說些什麼?他說那個人只是問他們是否來自中國,別無其他。舒看著那個吉普賽女郎回到那一群人里,可是她卻突然轉身看了她一眼,滿眼悲傷和憐憫。那一刻,舒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宿命,悲天憫人的坎坷,情到深處的孤獨。

適在左岸擁有一個葡萄酒莊園,面積不大,所有的葡萄樹都是新種的,還不到可以釀酒的年齡,酒窖里的酒都是前任留下的,他並不喜歡它們太過香甜的味道。他喜歡單寧比較重的酒,雄壯強烈。

已經凌晨三點,適仍無一絲睡意。一杯酒在手,緩緩的晃動。那個吉普賽女郎的一言一語都在耳邊,不願消失。你們不能再一起,她是你身上的一根肋骨,都是天煞孤星的命,各自生活才能相安無事,否則災難重重,禍及無辜,已經有人死了,不能再連累他人了。他不相信鬼神不相信宿命更不相信一個人可以看到別人的未來,他應該一笑置之,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這樣的惴惴不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懸著,不能著地。

舒同樣難以入睡,上海比法國早六個小時,現在應該是白天。其實並不是因為時差的問題,今天適的話傷她太深,他就是米其林的大廚,她就是那板上還活著的魚,手起刀落,看起來好好的,可是肉與骨頭已經分離,活生生的走向死亡。沒有人願意嘗試那種痛,所以現在的人都學會節制自己的感情,拒絕入戲太深。

第二天起來時,已經是上午的十點。他們不緊不慢的吃完早餐,他說所有的城市都是一樣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一個城市的看點只是白天黑夜的不同。白天,人群熙熙攘攘,穿梭在城市的不同角落,他們是這個城市的主角,在宏大的背景下,上演悲歡離合。而城市的夜晚是幅靜態畫,所有的顏色都在上面,赤橙黃綠青藍紫。人呢?只是顏色濾去後的渣滓,沉在下面。所以他們沒有去埃菲爾鐵塔凱旋門盧浮宮凡爾賽巴黎聖母院,他們只是在這個城市里,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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