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 也許, 也許, 也許

作者 ︰ 森樹

在所有稱得起浪漫的地方,都會有大大小小的酒吧,或粗獷開闊,或細膩傷感,或熱鬧繁雜,或激情四射。酒吧是以一種很「文化」、很反叛的姿態出現的,是城市對深夜不歸的一種默許,它悄悄地卻是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各個大都市的一個個角落,成為青年人的天下,亞文化的發生地。

他們是隨便進入一家酒吧的,走的累了,就找個地方坐坐。酒吧用一種很淺的紫色做底色,然後顏色慢慢的加深,像是倒金字塔的薰衣草,先是一株,然後兩株,然後……

紫色由淺至深,心情似乎也越來越好。

沒想到音樂既然是NatKingCole的《Quizasquizasquizas》,翻譯成中文是《也許也許也許》,第一次听是在王家衛的《花樣年華》里,歌曲和影片的的風格配合的天衣無縫,為其增加了不少色彩,它也成為她手機里永遠不會刪除的一首歌。

格把歌詞翻譯給她听︰

我總是問你什麼時候,如何和哪里

你總是回答我,也許,也許,也許

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我開始失望

你的答案依然是也許,也許,也許

你只是用幻想來消遣時間,

到什麼時候你才能滿足

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我開始失望

你的答案依然是也許,也許,也許

也許,也許,也許

也許,也許,也許

我特別喜歡電視里三十年代的上海,百樂門里播放著攝人心魂的拉丁音樂,女人挑著細細的眉毛,波浪頭,高叉的旗袍,領口帶著長長的翡翠項鏈,男人油光的分頭,筆挺的西裝,擦得光亮的皮鞋,在舞池里跳著倫巴桑巴探戈。偶爾會有歌女,對著老式的麥克風,慢慢的扭著身體,唱起那句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

那個時候軍閥割據,日本侵華,黑幫廝殺,惡人當道,天下一片混亂,你既然只看到它的沒落風情?格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女子太沒有憂患意識了。

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在大時代的背景下,能做什麼?倒不如好好的投入一場風花雪月,體會山河破碎時的離愁別緒,就像《傾城之戀》寫的那樣︰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誰知道什麼是因,什麼是果?誰知道呢?也許就因為要成全她,一個大都市傾覆了。成千上萬的人死去,成千上萬的人痛苦著,跟著是驚天動地的大改革……

那麼在這個時代呢?這個你認為最好的年代里,你又怎麼想的?適問的那麼漫不經心,好像是順著話隨口一問,但舒卻開始迷惑,他從來沒有問她如此私人的問題。

這個社會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他們已經不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投入一場愛情故事。在一般人的眼里和現實生活中,情早已被瑣碎磨礪的千穿百孔,維系而已,哪還敢奢望什麼。我只是在等待一個人,對我說愛我,然後帶我浪跡天涯。

舒,你的想法太偉大了,不過偉大的事情我們都做不到。格,我知道,所以不苛求,得知我幸,不得我命。如若有你這般豁達,該有多好。她的豁達是因為她的得不到,裝裝樣子,逞一下口舌之快。適,你說的很對,我是挺愛裝的。所以不要被我騙到,我說不喜歡其實是喜歡,說不在乎其實是在乎的要死,說一點都不痛其實是痛的厲害,說不要找我其實就是一定要來找我。

格似乎覺得空氣有點異樣的波動,于是拉著舒去跳舞,很HIGH的音樂,格讓她揚起手臂,腳踩著節拍,大幅度的扭動身體,她似乎也想大肆的宣泄,不管不顧的跳起來。她的長發四處飄揚,像是被鎖住的靈魂,終于找到一個出口,拼命的想離開這個麻木的身體。跳到留汗,跳到淚腺全干,跳到天昏地暗。小杯子的特基拉,杯口放一片檸檬,倒過來在桌子上拍一下,一杯又一杯。

他們沒有阻止她,他們知道這種什麼都不想只想大醉一場的感覺,雖然酒醒後疼痛依然,但暫時的遺忘可以讓他們繼續相安無事的生活。他們開車去海邊,大海已經寂靜下來,很輕微的嗚嗚咽咽。他們打開啤酒瓶,各自喝著,偶爾會踫一下。舒喝多了,眼神開始渙散,身體搖搖晃晃。

她突然開始哭了,先是那種壓著嗓子的哽咽,然後哭聲越來越大,最後索性放開聲來,把海的聲音都壓了下去。她哭的那麼傷心,他們兩個的心都碎了。格一動不動的看著適,他明白他眼里的意思。于是把她摟在懷里,是的,這個動作比千言萬語更能給人安慰,心與心的距離可以靠的那麼近,為什麼偏偏要站的那麼遠。

哭了很久,適的心里一片潮濕。她應該是哭累了,慢慢的睡著了。她連睡覺時樣子都那麼委屈,那區區不過的二十五年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她這樣痛苦萬分,讓她這樣身心俱疲。

適,你如果愛她,你就應該讓她知道。我告訴過你我不會愛上任何人。那麼你對她是什麼呢?你讓她住在郁園,你帶他橫跨半個地球來看我,你讓我給她畫肖像畫,你抱著喝醉酒的她不顧她會弄髒你的襯衫,你知不知道你看她的眼神濃的化不開?格,對于你這也許是愛,對我來說那只是憐憫。好,總有一天,你會承認的。

格隨手拾起石子,扔進大海,胸懷被敲開,一顆小石子,也能讓大海澎湃。思緒難平,不知南國的她過的如何?從以前的很想知道,到後來的不想知道,再到現在的知不知道又能怎樣,這其間的紛紛擾擾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又有誰會知道?即使知道了又有誰會懂得?

舒迷迷糊糊的說,媽,我冷。適不由自主的抱緊了她,雖然嘴上不承認,但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已經愛上了她。愛情不需要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可以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但是知道有那麼一刻,男人愛上了女人,女人也愛上了男人。

真正的愛情也許只能是一見鐘情,好像前世就認識的一樣,手牽手的時候,會感覺到一種魔力。但是一見鐘情多半又始于皮相,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所以愛情也許真的不存在,它只是一場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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