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 夭折

作者 ︰ 森樹

舒和森在雨中站了很久,晴的墓碑被雨水洗的干干淨淨,就如她的笑容。他們開始往下走,只是不曾預料到,會遇見同樣走下來的適。她突然覺得頭暈,森扶著她。他喝了酒,未醉,雖然經常看到他喝酒,但他似乎從來沒有喝醉過。她向他問好,而他不由分說的就打了森一拳。本來心情抑郁的森,脾氣也上來了,回敬他一拳。兩人開始打在一起,在半山,在雨天,在層層的墓碑里,帶著死亡的陰影。

舒上前阻止他們,卻不想被適推到,腦袋踫在墓碑上,暈了過去,鮮血被雨水沖的到處都是。他們急忙收住手,送她到醫院,經過診斷,頭部的傷已處理,並無大礙,只是孩子沒有保住。適驚愕,他並不知道舒已懷孕,而森只是一下子癱坐子椅子上,悲傷萬分。

怎麼會這樣,適喃喃自語。安適,你不該這樣對舒,你可知道,她曾經救過你一命。適看著森,更加錯愕。六個月前的連環車禍,她也是受害者,那時你嚴重失血,是她輸給你的,600cc,你應該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她並不知道自己救的是誰,我想如果她知道救的是一個讓她天天做噩夢以淚洗面的人,她不救也罷!森直視適的眼楮,一字一字的說,你既然殺死自己的孩子,你真該下地獄。這是他說過最惡毒的話。

在晴墓前,舒告訴他,她懷了適的孩子,她很想要這個孩子,說這是上天的恩賜。如果哪一天適離開了,她至少還有一個孩子陪我。你太過自私,孩子並不是一個人排除寂寞的良方,如果不能給他完整的家庭和愛,他將如何健康成長?可是孩子是最無辜的,我會擔起這份責任,我會給他滿滿的愛,不讓他有任何的遺憾。舒,我是個醫生,自然不鼓勵你把孩子拿掉,你應與孩子的父親好好商量。她不自覺的模了一下肚子,言語里一下子就有了悲傷。他不會承擔起我和孩子的,我也不想讓他以為用孩子牽絆他,他甚至從未對我說愛我。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的女子,只是對她說,他一定會全力的幫她。只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用抉擇,不用困惑,只余下失去孩子的痛苦和接受現實的萬般無奈了。

舒醒來,知道一切。沒有歇斯底里的責怪,只是冷冷的看著適,然後無所謂的說,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這樣更好,不用再做手術了。適被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徹底擊垮了,他抓住舒的手,你說你不想要?是,我不想為我不愛的人生孩子。你說你並不愛我。我告訴過你我愛你嗎?是的,他們從來沒有對對方說我愛你,甚至連心動的情話都沒有。他們總是以為自己所做的事所說的話就是代表我愛你,只是他們都不知道,愛情里的人都是自卑缺乏勇氣的。適忘記了在西班牙她曾經說過的話,適,你說的很對,我是挺愛裝的。所以不要被我騙到,我說不喜歡其實是喜歡,說不在乎其實是在乎的要死,說一點都不痛其實是痛的厲害,說不要找我其實就是一定要來找我。

適給了舒一巴掌,下手太重,她的半邊臉腫起來,卻不覺得痛。此時,有什麼比心里的傷更痛。他一言不發的離開。她明白他的意思,兩人之間互不相欠了,他們已經結束。安適想起了那個吉普賽女郎的預言,你們不能再一起,她是你身上的一根肋骨,都是天煞孤星的命,各自生活才能相安無事,否則災難重重,禍及無辜,已經有人死了,不能再連累他人了。而這次卻是他們自己的孩子,他真的開始害怕了,他怕連舒都會陪上自己的性命,只因為他們相愛,只因為他把她綁在自己的身邊。他想也許是時候放手了。

舒讓森回去,她想一個人呆著。他離開。她的眼淚終于流下來,不再停止。她是個記憶並不好的人,小時候的事,學校里的事,她似乎記得真不多,可是關于他的細節她卻記得一清二楚。初次相見時,他穿著白毛衣白褲,對著郁金香說些什麼,神情自若,她從樹上掉下來,他抱著她,沒用任何香水,指尖和她一樣冰涼,像失去體溫的魚。再見時,凜冽殘酷的眼神,目空一切,洞若觀火。他拉著她滿是鮮血的手,久久沒有放開。第三次,他替她巴扎傷口,他吻她,蠻橫霸道。就這樣,她記得每個和他有關的日子,每件事,每分鐘。為什麼?她的腦袋不撞壞,然後選擇性失憶,只是忘記這樣一個人。她知道,即使用盡一生,也許她都忘不了這個名字是安適的人。他是烙在她心里那一道永遠的傷。

在醫院休息幾天,舒回到了郁園,她告訴老人們她找到合適的工作,特意來辭行。他們問她這幾天去了哪里,她說是回家了,父親生病了。其實,他們並不相信事情這麼簡單,只是年輕人的路只能他們自己在走,不斷模索著前行。也許會失敗,也許會錯過,也許會後悔。

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可收拾的,她算是已經離開了這里。她把適母親的珠寶留下,那款華麗奢侈的項鏈就像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只是平凡如此的她注定擁有不了,注定要歸還。適的助理給她一張一百萬的支票,他好像經常這樣做,駕輕就熟的樣子。她收下,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說服自己,她並不愛他,她只是為了他的錢,而這樣,他也會心安,不會愧疚。她想把這份情徹底斷了,它只是一場游戲,終是要結束。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舒適最新章節 | 舒適全文閱讀 | 舒適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