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只要你留下我自然會放開他的,但是如果你敢踏出這里一步,我定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眼楮死死的盯著她,軒轅曜冷聲說道,那張涼薄的唇微微的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知道這樣說無疑會再一次傷了她,但是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心里有無數個聲音告訴他,他必須要讓她留下,哪怕剩下的只是一具軀殼。
她是他的人,這一輩子都只能是他的人!!丫!
「軒轅曜,你真的非要這麼做嗎?」
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慕容清婉輕聲問道,一顆心如墜深淵急速的墜落著,如水般寒涼媲。
終究,他還是一個無情的人,既然無情又何必要裝出那副對她柔情款款的模樣?
她不想恨他的,可是這一刻,她真是恨極了他。
「沒錯,只要你留下,無論你提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你。」
軒轅曜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他已經習慣了有她在身旁的日子,如果她離去,年復一年的日日夜夜他要怎麼過?
眼楮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半晌,慕容清婉一臉悲愴的笑了。
「軒轅曜,你就是這麼自私,你顧及的永遠都是自己的感受,從來不管別人怎麼想。」
五年前,他不給她任何一絲辯解的機會就認定她與人私通,直接將她打入冷宮;
五年後,他又用這樣殘忍的方式來逼迫她留下。
心,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萬念俱灰。
「對,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就算我是魔鬼,你也必須和我一起沉淪,慕容清婉,是你先招惹上我的。」
喉結不停的上下翻滾著,軒轅曜沉聲說道,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他或許依舊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安心的過著自己閑適自在的生活,可是她出現了,那樣空靈的一抹笑,那時候他便發誓,以後要獨享這份笑容,所以他不惜一切代價爬上那最高位,只因只有自己最強才能保護心愛的女人不會受傷。
他錯了嗎?他沒有錯!!!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慕容清婉無言了。
「澈,你還愣在那里干什麼?快點帶她走啊。」
視線在他們之間來來回回的兜轉,慕容瀾厲聲說道,那雙眸子如同充血一般赤紅。
「好」
微微的點了點頭,宇文澈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襲來,再回神的時候,她已穩穩的被他抱入懷中,「婉兒,摟緊了。」
話音剛落,在他還沒有任何動作前,只聞得一陣「唰唰唰……」的響聲,那些明晃晃的大刀全部拔出來了,其中兩把還一左一右的搭在了慕容瀾的脖頸上,那凌厲的刀鋒甚至都已經劃破了表皮,有鮮紅的血液隱隱的滲了出來。
「你……」
心頭一驚,慕容清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原來,他真的會殺了哥哥的。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離開還是留下?你自己選擇。」
軒轅曜低聲說道,有風吹來,一身明黃的衣袍隨風舞動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此時卻有著她許久不曾見過的冷凝。
脅迫之所以產生是因為勢不均力不敵,當所謂的選擇只剩下一個答案,那還能稱為選擇嗎?從一開始,他就不曾給她留下退路的。
許久許久,偌大的寢殿里聲息全無!
長久的沉默過後,慕容清婉緩緩地抬起了頭,「好,我留下。」
當這四個字從牙縫里擠出的時候,她清楚地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婉兒,我不許你這麼做。」
听到他的話,慕容瀾用力的掙扎著,渾然不顧那刀鋒隨時都可能劃破他的喉嚨。
「大哥,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你死。」
說完,她將視線轉向了一直默不作聲的宇文澈,「表哥,謝謝你,麻煩你將我放下來。」
眸光依然柔柔的看著她,宇文澈非但沒放手,反而將她更緊的摟在了懷里,「都說完了嗎?」
「什麼?」
像是沒有听懂他的話似的,慕容清婉一下子愣住了。
「如果全都說完了,那我們走吧。」
話音剛落,在眾人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的時候,那紅色的身影已如一只妖嬈的火鳳向外急速的掠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
說話間,軒轅曜也緊跟著追了出來,一身火紅和一身明黃在九重宮闕的屋頂上穿梭著。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慕容清婉只覺得冷風侵入骨髓,小月復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隱隱的痛,下意識的,她更加用力的抱住了他,那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他的肉里,一張小臉在冷風的吹拂下更是煞白的嚇人。
「慕容清婉,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否則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身後,軒轅曜的聲音再次傳來,飄渺卻又透著一絲狠絕。
「表哥,放我下來吧,我們走不掉的。」
靠在他的懷里,慕容清婉喃喃的說道,可是那細如蚊蚋的聲音卻被呼嘯閃過的風給掩蓋了。
就在這時,無數的箭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編織成一層細細密密的劍雨。
那一刻,她笑了。
「婉兒,摟緊我。」
宇文澈沉聲說道,紅色的衣袍肆意翻飛宛如一把撐開的大傘將那些箭矢全都擋在了外面,可是那些箭依然源源不斷的射來,饒是他武功再強,也漸漸地有點力不從心。
突然間,一支箭射進了他的肩頭。
靠在他的臂彎里,只覺得身子一沉,下一刻,她再次被摟的緊緊的。
「放開我吧,要不然你會死的。」
用盡全身的力氣,她大聲的吼著,本以為早已干涸的眼淚卻在此時又一次濕潤了眼眶。
「活著都不怕了,還怕死嗎?」
低頭凝視了她一眼,宇文澈淡淡的說道,臉上依舊掛著那抹雲淡風輕的笑意,「婉兒,怕嗎?」
神情一怔,慕容清婉緩緩地搖了搖頭。
誠如他所說,活著都不怕了,還怕死嗎?死並不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
「好,相信我,我一定會將你帶離這里的。」
話音剛落,只听得一聲悶哼,宇文澈的大腿上又被射中了一箭,登時,那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汩汩涌出,不一會兒便濡濕了大片的衣袍,暈染出一道道詭異的顏色。
緊緊的摟住他,慕容清婉再沒有說話。
耳邊是箭矢破空穿過的聲音,即使漫天的紅色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她仍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些箭來的多麼猛。
他是真的想殺了他們的,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這就是他一直以來堅持的,如今卻用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這時,身子又是往下一沉,緊接著就看見宇文澈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好幾步,衣袍撐開的屏障也慢慢的收攏了。同一時間,箭雨停歇。
站在不遠處,軒轅曜冷冷的看著這一幕,涼薄的眸子里如水一般的寒涼。
負手而立,他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眸中的恨意如潮水般向他襲來。
「軒轅曜,你贏了。」
良久,慕容清婉這樣說道,只覺得喉頭一陣甜腥,下一刻,一道血柱從嘴里噴涌而出。
「婉兒」
只看見一抹明黃色的身影閃過,在陷入無窮黑暗的前一刻,她看到了一張焦急萬分卻又讓她心如刀割的臉。
原來,他說的沒錯,就算是到死他都不會放過她的。
光影流轉間,一天一夜就這樣悄然過去了,天色將明未明之時,慕容清婉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熟悉的帳頂,繡著百合花的圖案,鼻翼間依舊彌漫著那種淡淡的燻香。
她還在這里,一切並不曾有任何改變。
「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卻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了過來。
睫毛微微的眨動著,眉心微攏,她閉上了眼楮。
這一生,她都已經不想再看他一眼了。
「婉兒,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就算是你再恨,你也必須留在我身邊,知道嗎?」
不顧她的排拒,他執意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那樣冰冷的觸感讓他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太醫說,你的身子實在是禁不住再折騰了,所以在孩子出生之前,你就在宮里好好養著吧。」
無聲的吞了一口唾沫,慕容清婉將頭轉向了一邊。
「只要你留下,不管你提出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你的,這樣乖乖的呆在我身邊不好嗎?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的快樂。」
她的漠然令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沉入谷底,他想過很多種她醒來後的可能,或者大吵大鬧,或者痛哭流涕,可是卻從沒想過她竟然如此的平靜。這樣的平靜讓他的心極度的不安起來。
「我大哥他們怎麼樣了?」
終于,慕容清婉說話了,可是那視線卻直直的繞過他的肩膀看向了未知的遠方。
「你放心,他們很好,我會派人好好照顧他們的。」
輕輕地揉搓著她的手背,軒轅曜輕聲說道,語氣仍是慣常的溫柔,可是此時听在耳朵里卻全是嘲諷。
「皇上這是打算將他們全都軟禁起來嗎?」
斜睨了他一眼,慕容清婉笑了,果真是好好的照顧啊,只是不知道照顧到後來會不會連命也一起沒了。
「怎麼會?他們是你看重的人,我不會那麼對待他們的,倒是你,都是快要做娘親的人了,以後可不能再這麼耍小孩子脾氣了,知道嗎?」
軒轅曜柔聲說著,看向她的眸子里滿滿的全是寵溺。
這一刻,他才清楚地知道原來他是真的愛慘了這個女人,因為愛,所以變得患得患失,她就像是他心里的一道亮光,只有她在的地方才是白天。
「把他們放了吧,我保證永遠都不會再提離開的事情。」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她這樣說道,她的人生已經這樣了,如果可以用自己的一條命去換取他們的生,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好,今晚我會在瑯琊台設宴為他們踐行,只要不再生事,他們依然會是我天佑的座上賓。」
軒轅曜異常爽快的答應了,那速度快的倒是讓她有點不敢相信。
側頭,她輕掃了他一眼,隨即垂下眼眸,那長長的睫毛在眼圈上留下兩道淺淺的剪影。
「你先好好休息吧,不要胡思亂想,我還有事,晚點再過來看你。」
說完,在她的額頭上印下輕輕的一個吻,軒轅曜轉身向外走去。
直到他的腳步聲終于消失了,慕容清婉才慢慢的睜開了眼楮,那里面猶如死灰一般的沉寂。
「公主,起來吃點東西吧。」
就在這時,淚兒端著一碗粥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一雙眼楮紅通通的,隱隱的還帶著一絲腫脹。
「我不餓,淚兒,我大哥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她喃喃的問道,這麼長時間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以軒轅曜那種睚眥必報的個性來說,想來也不會好過的。
「奴婢听說瀾王爺和澈世子都被關在地牢里,因為這件事牽扯到大燕和冰玥國,所以這個消息被封鎖住了,皇上下令嚴禁任何人外傳,否則殺無赦。」
淚兒小聲的說著,至今說起來都覺得渾身瑟瑟發抖。
「帶我去地牢。」
眉心微攏,慕容清婉輕聲說道,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也像是耗盡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氣一般累的她氣喘吁吁的。
「公主,太醫說您現在的身子不宜活動,需要臥床休息,還請公主以身子為重啊。」
見狀,淚兒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看向她的眸子眼淚汪汪的。
「淚兒,現在連你都要跟我作對,是嗎?」
慕容清婉厲聲說道,咬緊牙關,強撐著從床上下來,卻在腳剛剛著地的一剎那,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前撞了去。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淚兒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在她以為這一次注定在劫難逃的時候,一具溫暖的懷抱接納了她。下意識的抬起頭,慕容清婉愣住了。
「四爺?你怎麼來了?」
「不知道,鬼使神差的就來了,或許是老天爺想給我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吧。」
唇角微揚,軒轅風逸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意,「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你的身子本就弱,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你是來勸我的嗎?」
將他的手輕輕挪開,慕容清婉淡淡的說著,「如果是那樣的話,四爺就不用再多浪費口舌了。」
「婉兒,你又何必那麼固執呢?當初我要帶你走的時候,是你自己執意要留下的,那麼難的時候你都挺過來了,如今又何必再有執念,你是斗不過皇兄的。」
軒轅風逸喃聲說道,嘴角有著一抹苦澀的笑逐漸的蔓延開來。
「四爺是這麼認為的嗎?我的執念?」
眉尖微挑,慕容清婉轉眸看向他,臉上的表情隱隱有著一絲自嘲。
或許是這樣吧,在得到萬般恩寵之後,這一切不過是她的矯情。其實,她應該知足的,畢竟那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卻終生求不到的東西,而她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如今,這種唾手可得的所謂幸福被她一手拋棄,是她不識抬舉吧。
神情一怔,軒轅風逸顯然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問,所以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王爺如果沒有別的事先請回吧」
將視線移向別處,慕容清婉緩步走向了窗前,透過雕花窗欞靜靜的看著外面的世界,那雙眸子卻失去了往日的靈動,轉而被一種深深的死寂盈滿。
哀莫大于心死,心一旦涼了,那麼所有的一切便不再有意義了。
這座皇宮不過是變成了另一個牢籠,囚住了她的身體,如同籠中鳥只能透著那窄小的籠子看著窗外的藍天。
「婉兒,就算不是為了皇兄,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能任性,知道嗎?你知道能保住他是多麼的來之不易,他同樣是你的骨肉。」
說這話的時候,軒轅風逸的心一揪一揪的疼著,那樣的疼遠比萬箭穿心來的更加猛烈,也更加的讓人承受不住。
那是只有在想起她時才會有的疼痛難忍,可就算難忍,他還是忍住了。只要她能幸福,就算讓他馬上去死,他也會義無返顧的去。即使身在邊關,帝妃鶼鰈情深的消息仍是不時傳來,每每那個時候,心痛難忍的時候,他就喝酒,一壇一壇的酒灌進肚里,人卻越來越清醒。
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比眼睜睜的體驗每一絲疼痛還要殘忍的事情?
無聲的呼出一口氣,慕容清婉沒有說話,只是看向遠方的眸子悠遠而綿長。
「臣弟告退,還請貴妃娘娘保重鳳體。」
突然,軒轅風逸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不等她做出任何回答,整個人已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甫一踏出內殿,一口猩紅的血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的噴了出來。
「王爺,王爺……」
門外傳來淚兒的疾呼聲,當慕容清婉聞聲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一抹粉紅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將軒轅風逸抱在了懷中,熟練地從白瓷瓶中倒出一粒藥丸塞進了他的嘴里,那動作嫻熟至極!
是凌霜兒!
「奇怪這麼早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嗎?」
轉過頭看向她,凌霜兒的眸子里有著明顯的不善,「貴妃娘娘,你就不能做點讓他省心的事嗎?難道說非要看著他死你才能甘心嗎?」
她咄咄逼人的說道,和那日溫柔婉約的模樣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凌姑娘可能是誤會了,四爺這麼早來這里不過是為了找皇上,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慕容清婉淡淡的說著,隨後,轉身向內殿走去,「淚兒,派人好生送四爺出宮。」
「不勞煩貴妃娘娘,我自然會帶他出宮的,只是我真的替他不值,因為你根本就不配他愛。」
眸子死死的盯著她的背影,凌霜兒沉聲說道,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用盡所有去愛的女人居然是這樣的,對他的生死置之不理,甚至是漠然。
「愛?」
慕容清婉啞然失笑,「依我看,是凌姑娘愛他才對吧?」
「沒錯,我愛他,可是他愛的人卻是你。」
==謝謝親淡如清風818的咖啡哦,還有你陪著,真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