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正殿已經騰空,姑娘們已經到齊。」
向南回到閣中自然換回男裝,如往常一樣做侍從打扮向身前的女子稟報。
女子白衣罩體,如稠面般的長發傾瀉而下,不扎不束,但見背影已讓人覺得出塵月兌俗。似是被向南的聲音驚到,女子回過神來,轉身對著向南微微一笑,「讓舒兒先過來吧。」
標準的瓜子臉型並未讓人覺得嬌媚,她的面部輪廓柔和,皮膚白皙在暮光下看著有些晶瑩,細眉之下的一雙桃花眼不算大,細細長長卻勾魂,力挺的鼻,唇薄而帶淡淡緋色,此時那樣一張唇形完美的小嘴對著向南一張一合,向南有些慌神,臉色微紅退出門去。
站在偏殿門外的臣西見向南紅著一張臉出來,心底滿是疑惑卻也不好問。望著向南離去的背影,暗想難道主子又調戲她了?
待舒兒行至偏殿,見臣西雙手抱劍一副想從此處過得問問我的劍的架勢有些頭疼,訕笑著跟他打招呼「臣公子怎麼不到殿內候著?」
「主子吩咐侯于門外即可。」臣西面無表情的看了看舒兒,淡聲道。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是主子吩咐,恐怕就不會在殿門外站著了。
舒兒扶額不再理會他,對面前這男人實在不知如何「贊美」,自從主子受了傷之後,這人就進入高度戒備當中,生怕自己一個恍惚主子又受到什麼傷害。就連陸皖東,如果不是在調養中,怕是已經找到臣西與他狠狠較量一番了。
對于他不在,臣西並沒有當好一個貼身侍衛的職責讓主子負傷,陸皖東是報以十二分的鑒定態度不肯原諒臣西。就像臣西手上的傷,也是陸皖東遲遲不肯就醫非等著臣西回來問個所以然那時割傷的。臣西之所以知道花姑子割腕取血大抵是那時陸皖東透露的。
他們四人,顧北在日月莊幫忙,常年不在主子身邊,向南是女子,只負責主子衣食起居即可。而臣西跟陸皖東本已是私下暗定,無論是誰不在她身邊,另一個人都必須對她寸步不離。顯然,陸皖東那般憤怒是有理由的!
別人不知道,皖東可知道!服用了九轉丹的人,不僅皮膚看上去會有變化,連血液也會跟著變化,這個身體竟已算是萬毒不侵的藥靈體質!知道這件事的並不多,想那柯穆青不知道從哪知道什麼旁門左道的方法,竟然想要取她的血液為蠱。從他們跟蹤他從長嶺城外往西,柯穆青讓車夫放出的那一縷青煙,陸皖東便清楚的知道柯穆青的目的!那不是青煙,只是母蠱出筒的前奏。
至于最終制成什麼蠱毒,任皖東想破腦子也不得而知。取萬毒不侵的血液為引,柯穆青那人面獸心之人,豈會做什麼勞命傷財無功之事?!
「已經安排好了,花姑子你要親自排演嗎?」
「舒兒不是已經放心了嗎?我排演不過是看看是否與音律合拍。」
舒兒望著一臉柔色的花姑子,忍不住移開眼楮,揶揄著「這世上,哪會有你這麼怪的人。舞姬們誰不是有曲才能舞,倒是在這紅塵閣中向來先舞後作曲!」若說這奇女子,這奇便在這上面夠與常人不同。她譜寫的曲子,曲風聞所未聞,卻讓人印象深刻。
花姑子笑笑,不做辯解。她不過是為了配合她們罷了。她會的,她們自然不會!
「詞曲已經交給十二樂坊了,一快去听听嗎?」
「不了,舒兒只需要帶著舞姬跳好那段舞即可。走吧,讓我看看你的努力。」
「不負所托!」
向南有些面露羞紅的看著圓台之上領著眾人跳著「桃夭」的主子,還有她親手扶著舒兒的腰教她矯正姿勢的動作,怎麼都覺得主子是故意的。繼而扭頭看了眼站在身旁同是面紅耳赤的臣西,不經覺得他定力極好。
這樣的主子是誘人的。!身為女子的她時不時都抵不住主子的魅力,何況是個正常男人!
整個正殿只听得花姑子清脆的聲音在喊著節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向南覺得她聲音好听極了。這種節拍是主子發明的,她說這樣容易記她教的舞步。主子教的舞也是美麗極了,她從來沒見過,可是每次看著都舍不得移開眼。
「舒兒,這兒慢一點。」語音剛落便已經執起舒兒的手,一個節拍一個節拍的帶著舒兒跳著。時而轉身時而回眸,惹得台上的姑娘們駐眸凝視,花姑子見眾人無心排舞,略有些無奈道︰「你們這樣可怎麼跳?這次可是去皇宮,在紅塵中表現那麼好,到時候可別在宮里舞砸了毀了紅塵閣招牌!」
對于女裝的花姑子,臣西實在是沒免疫,見著她俏皮的模樣有些尷尬的轉過了身。
「哈哈哈原來你怕這個!」似是發現了新大陸,向南瞅著臣西紅著臉轉身的模樣,低笑出聲。她一直以為臣西就是個木頭人,這閣中漂亮女子這麼多,他從來不多看一眼。要說他愛才女,可這紅塵閣中的姑娘,哪一個不是能歌善舞的人,他卻不屑一顧!
「我男女有別。」臣西模了模鼻子喃喃著,言辭中卻不經意透露出心虛。
「嘖嘖,我道是臣西臣公子眼高于人,時時伴在主子左右也沒見你有什麼男女有別之分啊?」
面對向南的不依不饒,臣西有些泄氣。他家主子不就這樣嘛?不管男裝還是女裝,從來都是耀眼的。
「花姑子,這舞蹈有名字嗎?」一粉衣女子舞得極力,沖花姑子問道。
「桃夭。」
「桃妖?」女子們無一不疑惑。這舞是花姑子編的,這舞的名字她們听著卻覺得奇怪,為何是妖?
知道姑娘們想歪了,花姑子唯有耐心解釋著,「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這是詩嗎?是花姑子你作的嗎?」
「這是我一個故人所作,本是女子出嫁時所吟唱的詩歌。歌中沒有太濃墨重彩,沒有夸張鋪墊,以平平淡淡為主調。我想這詩歌能編為舞蹈極好,所以讓你們先排演著,看了你們的排演,倒覺得甚是不錯。」說完也不待眾人發問的時間,拉著舒兒的手向偏殿走去。
舒兒對花姑子剛才吟的那首詩興趣極濃,能作那樣一首詩,不知花姑子剛才所提那個古人是男是女?「花姑子,我從未听你提起過什麼故人,剛才所言那故人也不見來找過你,作這詩之人你可知在何處?」
「自古紅顏多薄命,這作詩之人,早已逝世。」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幽光,花姑子想是她多半把這作詩之人想成了男子,可作這詩之人,倒是真去世了幾千年,「不提這個了。舒兒,再幸苦你領著她們排演兩次,等會到了汎夏國讓她們跳完就出宮,切莫在宮中逗留!」
舒兒自然是知輕重,皇宮是聖地,一個不留意犯錯冒犯了宮里的誰,可能會為紅塵閣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既然她吩咐了,她便照做就是。應了花姑子,舒兒離去。
花姑子望著她離開的地方半響長舒一口氣,心情有些沉重。她的事,平卉的事,東胡國的事,還有那埋于人世之外的真相,她總覺得一切都太巧合,巧合的讓人不經起疑。她也希望自己是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