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和南王妃出門的時候有些遲了,到御花園的時候一干後妃公主都到了,太子告了病又說是太子妃病危所以太子那並沒有人出席。
接近年末在沒幾日便是年三十了,宮里過年的彩燈和紅符已提前掛好了,整個皇宮顯得喜氣洋洋的。
「弟妹,嫂嫂近日里病了原諒我怠慢便是了。」南王妃見著劉珍兒便坐了過來,劉珍兒見是南王妃也只能尷尬的笑笑,她心中也是有些難受的。
那蘇梨吟雖生了副女人都嫉妒的樣子,但與她接觸也看得出她是個單純善良之人,如今出了這事也不能在南王妃面前替她打抱不平,著實是尷尬的。再說南王妃的孩子沒了,這疑凶是自己府上的面子也是掛不住的。
「嫂嫂見笑了。」
「王爺今日回來了,不知西王怎麼樣了,那牢里也不是人待得地方。」
劉珍兒雖直率但听這話也知道南王妃是在套自己的話呢,她其實心中也不快過,但一來西王比自己小許多自己也對他實在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二來蘇梨吟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這互生情愫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劉珍兒也不說什麼,嘆了口氣權當回答了。
「六弟的事弟妹你就放心吧,王妃,你同我入座吧。」南王走來拉走了南王妃,雖說王妃跟了自己這許多年,但自己今日才發現枉費自己還是個王爺,卻連自己的女人都看不透。
說起女人這事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小丫頭,說起來,這世上他能自詡看得透的女人好像也就她一個。
「我不許你傷害自己。」南王妃心里明白難忘既然同西王妃這個外人都說了這樣的話便說明他拼了性命也要救他弟弟的,南王如果死了那自己這小半輩子又算什麼。
「有些人值得我為之犧牲。」南王妃听完顫了一下,她忽然覺得好冷,她不知道有些人是指誰,但她明白蘇梨吟這個人已經在他心里慢慢膨脹了。
「皇上駕到,皇後駕到。」
皇上皇後的心情都不錯,邊走邊說笑,這樣的兩人似乎沒有人見過。
「大家都坐都坐,不必拘禮,今日是家宴,沒別的意思。」皇上說完皇後又附和著說是啊是啊,夫唱婦隨的很是和諧。
「子彥啊,來,這邊坐。」皇後喚了南王一聲,南王笑了笑就走到了皇後身邊,這樣看來南王好像也就是個半大的孩子。
南王坐在皇後身邊時,皇帝淡淡的瞧了南王一眼,像從前那樣面無表情的掃一眼南王,雖然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但今日南王卻心生淒涼之感,自己的優秀無非為了得到父親的認可,可如今父親這般表現倒叫他明白了什麼。
這家宴辦的倒是比往常有了些家宴的感覺,皇上皇後其樂融融的,像尋常夫妻一般。南王整個席間都沒有說過話,南王妃察覺的到,總是有意無意的跟他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但他也只是點頭搖頭的。
其實南王倒也沒什麼只是想到子溪還在牢里未免有些傷感,黃昏之時又開始下了雪,星星點點的夾著些冰粒打在臉上有些生疼。他在想這個弟弟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卷入這樣的操勞之中,他的弟弟明明一點錯也沒有。
「子彥你這是怎麼了,一整個晚上未開口了。」皇後見他席下如此也不當面說,只是家宴結束了才把他叫道一邊詢問。
「兒臣略有些思念六弟罷了。」南王也不遮掩,這對弟弟的情感確實是真切的不能再真切的。
「若不是那妖精,子溪會有今日,說來都是你的不是,當初非要留下了那丫頭,如今麻煩來了不是,活生生害了你弟弟。」
「母後不知其中曲折自是以為子溪被外人迷惑了。」
「你還想替那丫頭說情不是?」
「母後早些歇息吧,兒臣還要去見父皇。」南王說完便走了,這態度實在有些令皇後不快,雖說這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但南王打小便十分尊重自己,至少皇後從沒想過會有今日。
南王向欽安殿走時心里是自責的,自己一定是魔障了,為了個丫頭頂撞自己的母後,但後來想想發現也不全是,自己明明是為了弟弟。但到底是為了誰多一點他心里也不明白。
欽安殿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平日里一直是不熄燈的,所以南王去時仍是亮堂堂的,太監宮女道了南王安就去通報了。
「王爺,皇上讓您進去吧。」這宮女同南王說話時嬌滴滴的羞紅了臉,南王乍一看就想到了牢里的那丫頭,心中一番五味雜陳。
他進殿時皇上還捧著書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也不急著開口只恭恭敬敬的在一邊站著。皇帝知道他來是為了什麼,心中也明白他一直是個沉穩的人,這點事還不至于就讓他急了。
「你說這西廂記里頭是張生愛崔鶯鶯多一些還是崔鶯鶯愛張生多一些?」皇帝開口南王才發現皇上看的是西廂記。
「一樣多吧。」
「怎麼個一樣法?」
「感情沒有辦法衡量,相愛了便是一樣多的。」
「那要是其中有一方犧牲的太多怎麼辦?」
「那只能說明那一方擁有的比另一方多罷了。」南王,剛說完這話皇帝就沉默了,絲毫沒有被兒子反駁的窘迫感。
這時候的皇上好像年輕了好幾十歲回到當年情竇初開的歲月,不然他為什麼會毫不避諱的和兒子說這些。
「和你說個故事吧。」皇上說完瞧了一眼南王,南王點點頭。
「朕從前愛過一個女子,愛她的時候她未嫁我未娶的,那時候朕還是清風堂的堂主,復國的重任還在肩上,哪里有空去談情說愛的。後來她就被逼著嫁了人,嫁的是朕的下屬,這個下屬跟了朕十二年忠心耿耿。」
皇帝說到這便沉默了,說來他還有些想念向陳,向陳便是那位下屬。自己當年無奈之下唯有把向陳誅了九族連帶那位自己深愛的女子也一同害死了,然而她臨死前卻只說謝謝,謝謝皇帝給了她一個解月兌。
皇帝在蘇婉死之前其實是有些惱火于這個女人的,她說嫁人便嫁人一聲不吭的幸福快樂去了,等自己從烏國回來時她便已是他人婦了。皇帝在婚後還一直糾纏著蘇婉,然而蘇婉卻一直是拒絕,問她是不是不愛自己時這個女人也只是流淚。
今日這一句「那只能說明那一方擁有的比另一方多罷了」倒像是當頭棒喝,皇帝仔細想想也是,那時候的她已是什麼都沒有了能給自己什麼呢,弄得不好還要給自己留個蠱惑聖上恬不知恥的罪名,這實在不是個好的結局。
「那必是個特別的女子。」
「是。但要說特別我也記不清她哪里特別了。」皇帝時常會用我自稱,大概這種時候便是他最快樂的時候了。
皇帝也著實是愛深了蘇婉,每每提起那段時光總是不願用朕的,他的覺得都是這個身份阻礙了他兩,但這個位子他又不得不坐,否則他家族的江山就要毀在他手里了。
「父皇也有這等美好的事,著實令兒臣羨慕。」
「沒什麼好羨慕的,她最後還不是死在了我手里,淒涼的很。」皇帝說完嘆了口氣才意識到自己仿佛沉浸的有些久了。
「朕都忘了你來是有事的,說吧,什麼事?」
「父皇,其實錯不在六弟。」南王說著便跪下了,氣氛一時間有些嚴肅。
「繼續說。」
「兒臣只有這一個弟弟,一個娘胎里出來的自然比較疼他,原先想著他剛剛恢復神智且天生聰慧,對付烏國是不成問題的,可偏偏我軍落了下風。兒臣本是已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可是六弟實在令我放心不下,唯有讓他逃了。」
皇帝淺淺一笑也不急著回答,他心里明白這個理由牽強的很,但皇帝也不說破。南王見父皇一笑便開始忐忑了,他知道父皇不會相信自己說的,但時至今日也沒有辦法可想了。
「先回去吧,雪又要大了。」
南王出來時雪果然是下大了,南王妃並沒有先走而是在角門一直等著,也沒有坐在馬車里所以落了一身的雪。
南王心里一緊不免有些難受,自己縱然不愛她但她畢竟是自己的結發妻子,一心一意跟了自己這麼久。
「快上車吧,外頭涼。」南王妃說著就扶著他上了馬車,南王只是沉默著,上了車以後摟了摟南王妃。
「你今天是怎麼了?」
「有些羨慕六弟罷了。」
「什麼?」
「羨慕六弟可以義無反顧。」南王的意思其實很簡單,他羨慕六弟活的瀟灑想做什麼便去做了,可是自己呢,最親的人的命都快要留不住了。
可這在南王妃听來便又是一番意味,他羨慕的無非就是西王能義無反顧的為了那丫頭跑回來。想著南王妃便又坐正了身體不再依偎在南王的懷里。她心里也不好受,她對南王的愛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年關將近,朝里的官員多多少少都得了些賞賜又有些加官晉爵的就更顯得適國上下一派祥和,然而大家似乎都忘了仍有個西王還在牢里呆著過著階下囚的日子。
雪一直下著連著下了幾日都沒有停的意思,烏國的雪下得更大,烏國這次損失慘重,估計短時間內是不會再來侵犯的了,這倒叫適國人能過一個安心的年了。
宋子溪在牢里想了很多,他不知道今後會面對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但他唯一能堅定的便是自己在這十年里已經深深的愛上了蘇梨吟,這個女人化作了無數細小的塵埃融進了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里,不要說割舍,便是想到都要傷筋動骨。
梨吟的傷寒倒是好了,所以顧修慎便一直悶在了客棧里,然而今早臨書來說是梨吟又病了,怕是因為氣溫驟降導致的。
顧修慎心里倒也心疼,這丫頭活了十多年一天福沒享著身體還弱得很,總是這個病那個病的折騰著。罷了,晚上再去瞧一瞧就是。
今日已是年三十了,街上人上人海的,宮里就更是熱鬧非凡的。
皇後照舊辦了家宴,這回太子倒是攜著太子妃出席了,只是這太子妃看上去似乎不太好了,面色蒼白兩眼無神。眾人估計太子妃大限之日是要到了也不去與太子搭訕,于是這就都去討好南王了。
「南王真是年輕有為啊,這適國的黎明百姓都把您當做福星了。」劉見賢這話听來倒不像是他會說的,南王也不理睬微微一笑就算回答了。南王略有些厭煩,找了借口溜到了後花園。
「二弟這是要去哪里?」
「到處走走罷了。」
「你倒是沉得住氣,六弟的事父皇怎麼說的?」太子也不是非要置西王于死地,只是想除了南王的左右手罷了。
「順其自然吧,這事他做都做了。」南王沖太子一笑便走了,太子一愣倒也沒放心上,他還沒狠到趕盡殺絕。
後花園的花大多都謝了只有些枯樹枝,但宮里人多搬了些開得正旺的臘梅倒也遮住了那一片枯色。
花園也有些梨樹掩在臘梅後頭看不真切,這時節梨花還未開顯得梨樹有些單薄。南王幾乎是一下子便想到了那丫頭,蘇梨吟,這名字是不是也跟梨花有關呢?
說來他忽然有些想念那丫頭,幾月未見了,也不知過的如何,牢里的日子定是不好受的。只是牢里的人還未通報過什麼,那便說明子溪和那丫頭仍是安好的。
「王爺哪里不舒服嗎?」遠處琉璃一出聲便嚇了南王一跳,南王見著她款款而來一陣心痛,那丫頭也是如此年紀,她還未出過京都,還沒為自己活過。他忽然想去見一見那丫頭,真的很想。
「我身體不舒服,你去回王妃說我先行回府了。」琉璃也不多問只應了聲就走了。
南王忽然有些急切,他一路走去了大牢,連停頓都沒有。
顧修慎沒等入夜就去了地牢,今日是年三十守衛都回去過年了,只留了幾個無父無母的官兵在那,幾個人心中也寂寥便聚在一起喝了酒,沒幾杯就醉了。顧修慎欣喜一陣,這樣倒也省了他的扶搖香。
梨吟這回病的似乎比上次還要嚴重了,臉型消瘦的只剩了骨頭,顧修慎看著一陣心驚。
「小梨花醒醒。」顧修慎先喂了些順氣的藥倒是讓梨吟清醒了些,梨吟瞧見眼前的顧修慎也不害怕只是微微一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不由自主的相信這個人。
「哪里不舒服嗎?」
梨吟搖搖頭。
「你是誰?」南王進來時便瞧見了顧修慎,這男子的眼里都是梨吟連進來了人也不知道,他忽然有種危機感。
「來給她治病的。」
「她怎麼了?」
「傷寒,一直沒好。」
南王听到這便不再說話了,他忽然有些自責,他難以想象她在這些日子里都獨自經歷了什麼。他其實應該懷疑一下這個人的身份,然而一遇到梨吟的事他就亂了分寸,她是他的例外。
「你為了建功立業拋棄了她,如今又來裝什麼好人。」顧修慎想也不用想,看見南王瞧梨吟那熾熱的眼神便一目了然,這個世界上唯有愛情是掩蓋不住的。
其實顧修慎也明白身在帝王之家著實不易不能按著性子做事,但看見梨吟這樣心中堵了一口氣,不出不爽。
他本以為南王一定是要解釋一番,但奇怪的是南王沉默了,他知道南王的自責期都過去了,現在的南王已經冷靜了下來開始對他這個陌生人有所戒備了,必要的話還有可能跟自己決斗一番。
「你不必驚訝,我不會害她的,我不是你父皇的人。」南王的確是懷疑皇帝會派人來殺了梨吟的,但沒想到眼前這個文弱書生看的如此的透徹。
「你姑且把我當做她的哥哥
吧。要我說你比起你弟弟差的遠了。」顧修慎說話間已經給梨吟喂了藥但仍抱著梨吟不放手,說完話還挑釁的看了南王一眼。
「放開她。」
「你擔心什麼,你要是擔心就不應該是現在才來了。」
「我相信六弟,他不會讓她有事的。」
「你不是相信你弟弟,你是不相信你自己。」
「與你無關。」看來南王是真的有些惱了,臉色不太好看,橫抱著梨吟便出去了。顧修慎冷冷一笑,看來自己拔了老虎的牙啊。
南王也不知道自己要把她帶到那里去,只是不想看見別人抱著她。南王把梨吟接過來時梨吟已經有意識了,她不知道南王對自己是什麼感情,但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相見宋子溪。
「我想見他。」
「好。」南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其實沒什麼好猶豫的,他知道在子溪冒死回來的那一刻自己就失去了擁有她的機會。
這樣也正好,他知道她要的和自己要的不一樣,他不能給她的就讓自己最親的弟弟給吧。可如今心下卻不是滋味,總覺得少了什麼。
西王再怎樣的落魄也還是個王爺,兩人的牢房自然不在一起。西王在這牢里想了幾日,他只恨自己沒用。
如果是二哥在牢里那麼他也一定有辦法知道梨吟怎麼樣了,過得好不好,但自己畢竟不是二哥。他已是幾夜未合眼了,他的心事太重了,他需要急速的成長,長成一個有能力保護她的人。
「在想什麼呢,這丫頭非要來見你。」南王故作輕松的笑笑,他知道子溪沒有睡,他明白的他心情,他更知道的是子溪對梨吟的愛一點也不比自己少。
「怎麼這麼瘦?」
「沒事。」梨吟輕輕開合了嘴,呼出的白氣濃重的很。
「我有事。」
「我出去打點一下守衛。」南王說著便把梨吟放在床榻上,剛剛進來的時候守衛見是南王便沒有多問但這不意味著他們就會守口如瓶。
「冷不冷?」子溪摟緊了梨吟,她又瘦了很多,自己仿佛就要抱不住她。宋子溪忽然有些害怕,他怕她會消失,會不見,會離開。
「有一點。」顧修慎喂得藥其實是帶些安眠成分的,所以梨吟現在有些昏沉,眼皮重的很。
「睡一會吧。」三個人冒著極大地危險換來了兩人的相見,然而兩人卻以這樣一種簡單而無言的方式相處。
其實這樣也很好,他們知道對方要的是什麼,他們心知未來要面對的但都不說破,只要還在一起,那些死亡、威脅就延後再說吧。
梨吟沒一會就睡著了,子溪輕輕叫了幾聲都不應,她的呼吸很輕,輕的他有些恐慌。
宋子溪忽然想到如果不出意外的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他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跟她說,他還有很多很多心事沒有告訴她,然而見到她熟睡的樣子一切就都堵在了心口。有些很重要的話,只能下輩子再說了。
他忽然想起從前听過的,說是只要在這個人身上做了印記下輩子就會遇見,然而他現在沒有辦法征詢她的意見,他還不確定她下輩子是不是要遇見他。
他忽然有些自私的想他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就是想要生生世世都和她在一起。宋子溪幾乎是有些顫抖的吻上了梨吟的唇,嘶,真涼,涼的一下就刺進了宋子溪的心。南王進來時正瞧見這一幕,他愣了愣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二哥。」西王能感覺到有人進來了,在軍隊里最鍛煉的便是听覺,一扭頭便看見了杵在那里的南王。
從前的他是會窘迫一陣的,但如今不了,能找到相愛的人是多麼難得又令人驚羨的事,沒什麼好窘迫。他已經是個男人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會撒嬌會耍賴的男孩了,確切的說,這一刻,他的「病」才是真正的好了。
「天快亮了,我要把她送回去了。」
「二哥,不必為我們擔心。」說完宋子溪朝南王淺淺一笑,他沒有說我和梨吟,說的是我們,這不禁令南王渾身一緊,這一句我們無疑宣布了他的所有權。這就像是在說,她蘇梨吟就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南王開始意識到,六弟變了。
等到南王回到王府時已是破曉之時了,南王妃一夜未睡,在臥房里坐了一夜。南王自知理虧但也不願解釋什麼,只沉默著進了書房。
南王妃倒是沉得住氣,也不問什麼,只吩咐人煮了元宵讓琉璃送去了書房,年初一要吃元宵是個規矩。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在乎,普通官宦已是三妻四妾何況是個王爺。
年初一南王沒有離開過書房,據說是在書房里睡了一天,下人們送飯也沒有人應聲。南王妃去敲了幾次門也不回,叫南王妃在嚇人面前丟盡了面子。
但第二日一早南王便坐在了臥房里等南王妃了,年初二要回娘家他還是記得的。南王妃一腔怒火就這樣消了。
二人到將軍府時已近午時,下人們說是將軍腰疼的厲害,如今還在床上躺著呢。不過下人已經通報了,葉將軍說是等會就來。
「賢婿,久等了。老了,已是力不從心了。」南王妃本來說是要去房里看望父親的,但將軍不許說是成何體統便叫都在客廳等著了。
「父親叫郎中沒,不要舍不得花錢,好好瞧一瞧才是。」
「哎呀,知道了,放心吧。」葉將軍笑著撫了撫南王妃的頭,父女情深的樣子。
「賢婿,我已經準備告老懷鄉了,我女兒就交給你了。」
「哪里的話,應該的。」
「父親,怎麼突然要辭官呢?不過也好,在朝中事情實在太多。」
「是啊,我已是把子彥當自己兒子看了,人都說一家有一人做官就全家不愁了,咱家做官的也太多了些,我這個老人就退了吧。」南王妃听完點點頭,如果可以她希望南王也能告老還鄉。
「岳丈說笑了。」
年初二南王妃倒是過的順心多了,回來時心情很好。明日年初三南王就要上朝了,這意味著子溪的事就在咫尺之間了。
辛歷十七年年初三,葉臻將軍告老還鄉。
辛歷十七年年初四,駐守邊疆的李秦副將病逝。
皇帝有些無奈了,朝中人才有限實在撥不出人來去駐守邊疆了。皇帝忽然又想到了還在牢里的小兒子,他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要讓這個兒子死,他說來還有些羨慕這個兒子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得到這樣一份愛情,他也不想讓那個女孩死。
他知道自己的皇位是不會傳給老六的,所以他希望那個女孩能陪老六終老。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吾六子無視軍法,觸犯法紀,本應處之死法,但念其年幼著其遠赴邊疆濕寒之地與眾將士同甘共苦,受其撫遠大將軍之名,不得回京都。欽此。」
聖旨念完時西王有一瞬間的晃神,他不知該喜還是該悲。之後他就出獄了,皇帝沒有說梨吟處置,但是皇帝允許西王去探望她。
出征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皇帝特地安排了元宵宴給他送行。西王明白現在這個時候求是沒有用的,他能做的只有等。
西王暫時不會死了,梨吟得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落下了夜嗽的毛病,連顧修慎都沒有辦法。
西王只在夜里悄悄去見過梨吟一面,他不能明目張膽的去,他怕他的父皇只是在試探他,他怕父皇覺得他為了女人誤國,他怕父皇要了梨吟的命。
那日夜里梨吟仍是咳得厲害,眉頭一直皺著,西王用拇指一直在給她舒展著,可是後來一咳嗽又皺在了一起,西王著實是心疼得很。
正月十五轉眼便到,宋子溪實在是熬不住了,他不能看著她受苦還放任不管。今日宴會一結束他一定要見她一面。但宴會結束時皇帝卻把他叫到了書房。
「這才多久就憋不住了?」
「兒子不才。」
「罷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不殺她,但我不能讓你帶走她。」
「父皇要我做什麼?」
「你倒是機靈,守好了邊疆,三年後我就把她送到你身邊。」西王內心的喜悅已經無法言喻了,他忽然有一種柳暗花明的感覺,雖然這不是他們最想要的,但這已是對他們來說最好的了。
「去見她一面吧,明日就走了。」西王連道謝的話都沒有說就跑去了地牢,他忽然想要流淚,流喜悅的淚。
梨吟見他時臉上的淚還未干涸,她有些心疼的撫了撫他的臉,不言不語。
「等我三年,三年後我就能娶你了。你願意嗎?」
「我還活著我就等。」說完梨吟臉微微一紅,她很少說這樣的情話,想來這應該是第一次。
「胡說什麼,父皇答應我,三年後我就能娶你了。只是以後要跟著我在邊疆了。」梨吟也不再說什麼了,只是擁住了宋子溪,深深地埋進了他懷里。
第二日宋子溪一離開,皇上就派人來放了梨吟,給了她自由。
不是皇上不怕她偷跑去邊疆和宋子溪暗許終生而是他本來就沒想過要讓自己的兒子等上三年。再說這蘇梨吟能不能只身一人跑去邊疆還不一定呢,所以派人監視之類實在沒必要。
然而,皇上不知道蘇梨吟身邊一直有個顧修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