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客廳里坐著兩位中年男子，便是慕景澄和慕景煥兄弟兩人。
慕景澄拿起小巧的茶杯抿了一口這上好的碧螺春，眸里沉澱了一下色澤便開口道︰「哥，你要說什麼就說吧。」
而慕景煥一貫的威嚴卻略帶柔和的聲色道︰「惟清長的越來越像她了。」
「這是自然。」慕景澄不可否認的置聲。
「你恨我嗎？這麼些年對你不管不問的……」慕景煥的語氣里並沒有內疚，只是好像在問一個問題，也並不是想求得一個原諒。這就是他，硬氣的人永遠這樣。慕景澄無奈的笑笑，這些重要嗎？在你心里，我們終究是抵不過慕氏的一草一木，我們還不能哭，不能笑，也不能暗自躲起來。
窗戶外透著半透明的青色浮沉，空氣中透著微微的涼意。慕景澄雙手摩裟著，用一種不溫不火的話語回道，「你現在來問這些不覺得為時過晚。」第一次，他有些忤逆的意味。
慕景煥不可思議的看著慕景澄。他這個弟弟可是向來對他尊敬有加，也一直對他唯唯諾諾，可唯獨對當年的事情有些許的憤恨。如果是這樣，不妨把話也攤開來說一說。
慕景煥臉色變緊，「是你當初做了那些事情才讓老爺子把你趕出家門，你現在怨念他老人家早已不在，也不要有不甘心。」
「呵，不甘心？我要是不甘心會忍二十幾年。是你自己也違背自己的心意因為利益而娶了黎曼嬈放棄你自己心愛的人不是嗎？」慕景澄暗暗心想，哥，你自己欠下的債我都替你還了一半了，我把自己整個的青春陪葬進去，為你的還不夠多嗎？你究竟要貪到幾何？現在看見惟清長得越來越像她的母親便開始慨嘆，不覺得自私嗎？
「可她愛你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定將這個人殺了。」慕景煥面無表情，可又像是面帶微笑，總之臉上的表情復雜的如同一盤圍棋。
或許生命本就是一場曲折離奇的戲，縱之深陷其淵卻還不能自拔。
慕景澄無言，便自顧自的喝起了茶。
慕景煥看到不想與自己爭辯的這個弟弟，口氣還是軟了下來︰「有空讓惟清多回家走走吧，剛嫁過去難免不習慣。」
「可她在外面這麼多年你不問她過得可否習慣？你當初不也恨極了我，不也甚至想殺了這個孩子。」他言語動容，便見手中握緊的茶杯抖了三抖，灑出了一些茶水在茶幾上。
慕景煥眼一沉，「是我當初氣急攻心，可當初卻是你們倆背叛了我，一個是我心愛之人，一個是我至親的弟弟，你讓我如何接受——」
他沒再說話，臉低下來，而慕景澄欲言又止，痛苦這種東西，我們都承受了大半輩子，糾纏了這麼久都沒有力氣再維持下去了。
慕景澄起身，他看見自己哥哥的眼眶紅了一圈。
「從明天起你回慕氏上班，這次的地皮你和惟清功不可沒。」
「我還是不想進去，打小我最不喜歡的也是那里，況且我只會畫畫——」是他在嘲笑自己嗎？這些年自己都是靠著賣畫為生。
「那這樣，你畫畫，我來替你聯系買家或者賣給畫行，會有不錯的價錢。」慕景煥眼里帶著沉甸甸的星光。
「我現在賺的每一分錢以後都要留給惟清，也麻煩你替我尋到會看畫的人。」
「沒問題」
慕景煥走到樓梯的第一個台階轉過身來又對慕景澄說了一句︰「等我死後，我會留給惟清在慕氏一個合理的股份，算是這些年對這個佷女的虧欠。」
慕景澄的眼楮里竟然會有一些隱約貌似冰涼，看著自己哥哥多年不見的背影，也更甚孤單與寂寞，或許即使有家人的陪伴也抵不過當初最愛的女子在身邊的一顰一笑。
可是年少的荒唐終究是負了青春韶華與歲月蒸發。
而他們全部的對話被躲在廚房的黎曼嬈听的一字不漏，她的眉毛和面部表情擰成一團，像褶皺的拖把。這樣形容一個貴婦，可能有點過分，但黎曼嬈的表情現在確實難看到極致。
她端起手里的托盤，將里面的點心全部倒入垃圾桶內，所剩無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