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說是演武場,其實是宮里的馬球場,就在皇宮的東側,從勤政殿偏殿過去並不是很遠book./若看小說
衡哥兒沒讓抱琴跟著,自己和趙致禮他們一道過去了
一路上曲廊樓閣,雖然盡顯皇宮的豪華氣派,但是有些建築也透出了一些陳舊,據衡哥兒所知,先皇是個勤勉節儉的君主,他在位的八年,完全沒有興建宮室,大約翻修粉刷也沒怎麼做,在他駕崩之後,現在的小皇帝登基,手里又沒有權利,自然也沒有發言權翻修粉刷一下宮室,是以有些建築透『露』出陳舊,也在情理之中
冬日里,風不小,衡哥兒被吹得不大舒服
小皇帝走在最前面的,卻慢了腳步,等到了衡哥兒身邊和他一起走,還問他,「朕見你弱不禁風,有覺得冷嗎?」
衡哥兒自然只得說,「多謝皇上的斗篷,並不冷」
小皇帝道,「那就好」說著,還把手遞給衡哥兒,要牽他的手,衡哥兒其實很奇怪為什麼小皇帝很喜歡握他的手,比起是一種愛好,簡直就要像是他的一種習慣了
衡哥兒不好拂了小皇帝的好意,再說,兩人年齡都還小,特別是他,才九歲不到,怎麼著也不會讓人多想,他就把手給小皇帝牽上了,小皇帝握住他的手,就說,「你還說你不冷,怎麼手這麼涼」
衡哥兒只好說,「我只是手涼,別的地方不冷」
小皇帝輕嘆了一聲,對身後跟著的小太監道,「柳升兒,你讓人拿個暖手爐給季卿用」
柳升兒趕緊應了,又讓另一個小太監去拿暖手爐
衡哥兒只好又道謝,不好推辭
因小皇帝對衡哥兒的無微不至,趙致禮只是在皇帝不在時對衡哥兒冷嘲熱諷,徐軒則已經是看到衡哥兒就轉開臉了
衡哥兒知道兩人大約是吃味,不過只是沒想到兩人會如此吃味
而皇帝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他則是不大明白
演武場上,給他們做騎『射』師傅的是羽林軍都指揮使林儀,林儀是將門之後,父輩都還在戍守邊關,兩個哥哥也都是地方軍里的統領,他還未到而立之年,已經是羽林軍都指揮使,可見事不小,而且長得十分英武,一表人才,至今未婚,在京城里,很是吃香,不少大人都想將家中閨女嫁給他
林儀對小皇帝行了禮,小皇帝就親自介紹了衡哥兒,「這位是季衡,他還小,大約拉不開弓,林師傅,你看是讓他在旁邊看著,還是怎麼著」
林儀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目光明亮,是很正直的長相,一臉肅穆,不苟言笑,衡哥兒對他行禮之後,他就對他點了一下頭,說,「到了演武場上,沒有還披著斗篷的道理,將斗篷月兌了,他們練習騎『射』功夫,你就去跑步吧」
「?」衡哥兒愣了一下,一雙烏黑的大眼楮將林儀望著,林儀又說了一遍,「把斗篷月兌掉,到那邊去跑步」
衡哥兒只好道,「是」
就要月兌掉斗篷去跑步去,小皇帝這時候對林儀說,「林師傅,他身子不是很強健,這天冷風寒……」
林儀卻對小皇帝一躬身,「皇上,只是跑步沒事」
小皇帝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衡哥兒對小皇帝一笑,將斗篷月兌下給一邊的小太監拿著,剛送的暖手爐自然是沒法享用了
衡哥兒小小的身子,似乎都能在風里被風吹走,好在他去跑步之後,跑得還算穩當
小皇帝看了他幾眼,這時候又叫了另一個小太監去跟著衡哥兒,怕他出什麼事
林儀沒想到小皇帝對衡哥兒這麼在乎,不由多看了衡哥兒跑步的背影一眼
然後才開始給另外三個學生講課,先是讓三人跟著他打了一套熱身的拳,然後再讓他們去練習拉弓『射』箭,每人要『射』完箭壺里的箭,而且必須要『射』到靶子上才算,三人『射』箭,他就在旁邊給他們每個人指導姿勢
衡哥兒上輩子這輩子都是弱質生,所以這樣大冷天吹著風的天氣,讓他跑步,實在是很遭罪,他自己不可能喜歡
好在他絕對不是會讓人瞧不起的人,所以很努力地跑著,看到另外三人跟著林師傅打拳,心里也有點羨慕,不過很快他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自然沒有精力去注意別人打拳了
林儀沒讓衡哥兒一直跑步,一會兒之後,就讓人去把他叫了回,衡哥兒跑得眼前發黑,出了一身汗,面頰緋紅地走回林師傅身邊
林儀看他身板實在是小,就讓人去拿了一把小弓,教他『射』箭
衡哥兒手上倒沒像林儀想的那樣沒力,畢竟他每日里磨墨寫字,也是有些巧勁的
所以拉小弓,也還算有模有樣,只是準不行
時間很快就過了,冬日里天『色』暗得早,林儀說大家可以離開時,另外三人已經都『射』完了箭壺里的箭,箭術最好的是趙致禮,其次是徐軒,然後是小皇帝,根據他們的年齡判斷力量,有這個結果倒是很合情理
不過,這時候衡哥兒箭壺里還有箭沒有『射』完,衡哥兒意是要『射』完了才走的,但林儀卻說,「季衡,好了,你是第一次『射』箭,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你要是再逞強下去,明日你的手臂恐怕會抬不起」
衡哥兒一想,事情的確是過猶不及,便將弓放下了,又對林儀行了個禮
從演武場回勤政殿偏殿,然後從這里出宮,路上,幾個人都比較累,也沒怎麼說話,要到勤政殿偏殿了,趙致禮突然說道,「林師傅是以馬上箭術和雙劍聞名,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教我們馬上箭術和雙劍」
徐軒和他一向是不對盤的,就說,「還沒學會爬就想要跑了」
趙致禮很不服氣,「是你還沒有學會爬吧」
徐軒沉了臉,「你又有多好」
小皇帝看兩人又要吵起,就趕緊道,「不要吵了林師傅覺得可以教的時候,自然不會藏私」
兩人只好停下了嘴仗,不理睬對方了
這時候,小皇帝又看向衡哥兒,「季卿,你還好吧」
衡哥兒覺得很累,腳都要抬不動了,但是也只能說,「嗯,挺好」
小皇帝說,「朕記得朕第一次去,也是先跑步,然後練箭,後就覺得非常累,全身酸痛,朕看你這次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回去了,記得用熱水好好泡澡,這樣會好很多」
衡哥兒趕緊道,「多謝皇上指點」
小皇帝就對他笑笑,眼神溫暖
之後小皇帝回了他自己的寢宮去,離去前讓衡哥兒將他的那一件斗篷披回去,路上注意不要凍著了
出宮的時候,趙致禮、徐軒和衡哥兒,自然就是一起,後面跟著拿著三人東西的童,衡哥兒看抱琴拿著自己髒的斗篷,又抱著自己的,就將接到手里自己拿著
于是就又遭到了趙致禮的看不慣,說他,「你對你的奴才倒是不錯」
衡哥兒默默地不回話,讓趙致禮一拳打在棉花上,他覺得沒意思,也就只好不說了
從丹鳳門出去,因為大臣早上都從這里上早朝,丹鳳門外面,往南不遠,又是六部、都督府、宗人府和翰林院等的官署,這里往前就有專門的車馬驛站,供那些要使用的大臣使用,當然,是要另外付費,而且,大臣家等的馬車轎子等,多也在這里等
三人便又一起去車馬驛站,趙致禮家下的小廝,看到他了,已經牽了馬出,這麼冷的天,趙致禮居然是騎的馬,他上了馬,童和小廝跟在他的後面,他打馬就走了,也沒有和徐軒衡哥兒道別
徐軒人沒有趙致禮那麼高大,大約家里沒有願意他騎馬,他多看了騎馬離開的趙致禮兩眼,才上了自家的馬車,也沒有和衡哥兒道別,離開了
衡哥兒家里也有馬車在等他,他人小,得等小廝將馬凳放好之後,才慢慢爬上去,然後讓抱琴也上了車
馬車慢慢地從車馬驛站離開了,在 轆聲里,行向小喜鵲胡同的季府
在車里,衡哥兒雖然覺得很累,但是還是打疊起精神問抱琴,「那個斗篷,到底是怎麼回事?」
能夠被季大人派給衡哥兒做童的,自然並不是怯懦呆傻之輩
抱琴將那件疊好的斗篷打開給衡哥兒看,說道,「大少爺,您看,這分明是故意潑的茶上,茶葉還在上面,這鞋印也忒多了些,也都是踩在里面,這風『毛』是白狐『毛』,一弄髒就很難看,當時奴才是想隱瞞的,當時看到是這個樣子,拿出給大少爺您穿,更是不好」
當時抱琴那麼做,說是自己弄髒的,皇帝也不該多說多問了,最多覺得他這個奴才做得不好,而他又是季府的奴才,皇帝也不會拿他怎麼樣,沒想到皇帝卻要死究到底
衡哥兒看著斗篷,因為天氣冷,茶水在披風上,這麼半天過去了,也完全沒有干
抱琴還將上面的鞋印展示給衡哥兒看,說,「奴才知道要留著這個鞋印做證據,當時就直接將斗篷給疊起了,鞋印還在上面看這個鞋印,就不是宮里的公公們的軟底鞋的鞋印,而是皂靴的鞋底樣子,奴才注意著看了,這個大小,更像是平國公府徐世子的童安順的尺寸大小,不過當時奴才看大少爺您不想將事情鬧出,就沒有說」
衡哥兒點了點頭,道,「你這樣做很對,說出,平白得罪了平國公府你將這個斗篷拿回去後看能不能將它弄干淨,不要讓父親母親知道了才好,就說是我自己喝茶不小心灑了茶水在上面這件事,你還要替我隱瞞了」
抱琴應了,又說,「奴才倒沒想到皇上居然會追問這個事,皇上對大少爺您,可真好」
衡哥兒淡淡笑了一下,道,「這世上,可沒有無緣無故地好,再說,這才是第一天呢」
抱琴听他這麼說,就愣了一下,然後問道,「那皇上是有什麼深意麼」
衡哥兒發了一陣呆,才淡淡說道,「大約是想讓我知道,讓大家都知道,他很看重我吧或者就是想要用我轉移別人注意力」
說到這里,衡哥兒就打了兩個噴嚏,身上一陣發冷,他不得不將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緊了,又接過抱琴遞過的手絹,擦了擦鼻子,精神懨懨地說,「回去了的確要好好泡個澡,不然可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