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世擎天 第十四章虎口拔牙

作者 ︰ 滿江月

火狸城城主府佔地廣闊,樓台林立,氣勢恢宏。

府內的一間書房中,王嶸正站在一個中年男人面前。中年男人長相與王嶸頗為相似,眉宇間透著一股狠辣勁兒,再配上一身錦繡官袍,倒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質。此人正是火狸城城主王之敬。

王之敬看著王嶸,沉聲說道︰「把那姑娘看好了,我不想府內再多一條冤魂!」

王嶸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回道︰「孩兒已經派了幾個老媽子緊緊盯著,不會出事。等古淵殺了那個姓寒的修神者,我再想辦法讓她變成白痴。到時候……嘿嘿!多謝父親成全。」

王之敬橫了王榮一眼,喝罵道︰「你個不成器的東西,遲早會死在女人身上!玩幾天就帶出去殺了,別留在府中給我添晦氣!」

王嶸瞅了王之敬一眼,低頭悶悶不樂地道︰「孩兒明白。」

王之敬臉色稍緩,說道︰「季賢的妻子和那個老管家已經被我派出去的人半路截殺。姓寒的修神者那里有鬼王宗高手出馬,也是必死無疑。到時候死無對證,給季家安個賣國通敵的罪名報到上面,應該不會有人起疑。」

王嶸訕笑道︰「父親大人老謀深算,孩兒佩服之至。就算有人起疑又能如何。有鬼王宗撐腰,誰能奈何得了我王家?」

王之敬微微點頭,囑咐道︰「鬼王宗的那幾位修神者你要好生招待,如果這次能和他們搭上關系的話,日後我們父子就可以在帝國內橫著走!」

「父親,鬼王宗為大陸上的正道所不容,如果和他們走得太近的話,會不會……」

「你懂什麼!鬼王宗的勢力遍及整個帝國。正道?正道的修神者見了他們還不是得退避三舍!」

王之敬的臉上有點不耐煩,繼續道︰「這事用不著你操心,古淵和許江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擔心生出變故,你派人出去看看。」「是,父親。」王榮應了一聲,退了出去。王之敬在書房中來回踱了幾步之後坐到椅子上開始閉目養神。

當寒放來到城主府前時,城主府大門緊閉,門口只有四名兵卒守衛。他大步上前,幾個手起刀落將四人解決,一拳轟開大門,進入府中。

由于動靜過大,驚動了不少府中守衛。寒放救人心切,也顧不得太多,凡是上前阻止他的兵卒都被無情斬殺。不一會兒工夫,院中就躺了十幾具尸體。四周涌來的守衛越來越多,很快就把寒放圍在當中。

寒放一身殺氣,大聲喝道︰「我不想濫殺無辜,讓王嶸把人放出來!」

王嶸听到動靜之後急忙跑了出來,當他見到寒放時不由驚呼道︰「你沒死?」

旋即氣急敗壞地對眾兵丁命令道︰「殺了他,還不快給我殺了他!」

寒放冷哼一聲,將一個沖到近前的兵卒一刀劈為兩段,喝道︰「把季芸交出來,不然我踏平城主府!」

王嶸見寒放出手狠辣,驚懼地躲到一根石柱後面,露出頭說道︰「季芸不在我這里!」

寒放怒吼一聲,雙腳一蹬躍出包圍圈向王嶸撲去。王嶸大驚失色,抱著石柱急聲喊道︰「幾位前輩,快快救命啊!」

就在寒放距離王嶸只有幾步之遙時,他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緊接著胸前猛地一痛,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

黑影停在王嶸身邊,其周身被滾滾黑霧包裹在內,顯得極為詭異。

寒放落到地面,用血慰撐著站起身來。一手捂著火燒般疼痛的胸口,冷冷的道︰「鬼王宗門眾什麼時候淪落到給人看家護院的地步了?」

王嶸身邊之人黑霧散去,一個須發蒼白、眸光陰森的老者出現在眾人眼前。老者雙眼微眯,盯著寒放打量了一會兒,說道︰「古淵被你殺了?」

接著臉色一變,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怎麼可能?」

以真人中期的實力斬殺一名上人境界高手,這樣的事情簡直就像天方夜譚一般。

老者斷定,這個年輕人絕對不簡單!

寒放沒有回答,對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襲,顯然其修為遠遠高于自己。一旦硬拼的話,想從對方手中救出季芸的可能性簡直微乎其微。

老者見寒放沉默,思忖了一下,說道︰「老夫見你這般年紀就有真人中期的修為,倒也罕見,所以剛才並沒有對你下殺手。」

接著他背負雙手,又道︰「這樣如何。我楊何五百年來從未收過弟子,只要你肯入我鬼王宗並拜我為師,之前的事情老夫可以既往不咎。而且,這城主府中幾百號人的性命任你收取,如何?」

楊何氣定神閑,絲毫不把城主府內眾人的生命放在心上。

寒放听得一怔,哪有剛見面就要收徒的,這老頭兒腦子不會有問題吧?

王嶸臉色大變,急道︰「楊前輩,他殺了古淵,您怎能收他為徒?」對方倒戈一擊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楊何目泛寒光看向王嶸,嚇得王嶸一坐在地上。他冷笑一下,轉過臉對寒放說道︰「老夫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考慮,若不答應,哼哼!」

說完全身氣勢大漲,單手一揮,一道光芒疾速向城主府外一座高大的閣樓射去。只听轟的一聲炸響,近三丈高的閣樓眨眼間就被夷為平地。

街道上的哭喊聲、尖叫聲、怒罵聲不絕于耳。楊何目光閃動,靜靜的看著寒放,等著他的答復。

聞听著外面一片哭喊之聲,寒放一顆心沉到了極點。楊何出手速度太快,他想阻攔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對方修煉了五百年之久,最低也有地級修為。兩人間的實力天差地別,如果自己沒有倚仗的話,要想救出季芸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時,王之敬蒼白著臉大步跑了過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名男子。

寒放目中一凜,那兩個男子身上的氣息不同于常人,竟然都是修神者。

呃,一對三!

王之敬看了寒放一眼,撲通一聲跪在楊何面前,急聲道︰「小人向來對鬼王宗敬重有加,再說您在鬼王宗地位崇高,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擠破腦袋想拜您為師。那個姓寒的又殺了貴派的兩位高人。至于收徒之事還請前輩三思啊!」

「想好了沒有?」楊何沒有理會王之敬,不耐煩地對寒放問道。

「還沒有。」寒放回過神來,他不明白楊何為何要收他為徒。對方的條件的確很誘人,不但能殺了王之敬父子救出季芸,還可以得到鬼王宗的庇護。他一邊裝作思考之狀,一邊恢復著體內能量。

楊何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悅,但還是忍著沒有爆發。眼前這個年輕人天賦之高是他平生僅見,若能把他收到麾下悉心培養,假以時日,定是一個不小的助力。

王之敬見楊何始終都沒正眼看過自己,登時大急。跪步挪到寒放幾步之外,抱拳道︰「閣下若拜入鬼王宗門內,只要留我父子性命,府中所有的女人和財物,小人願雙手奉送。如果您是為季芸姑娘而來,小的馬上放人。」

然後扭過頭對院中的兵卒喝道︰「還不快請季芸姑娘出來!」

寒放心中一松,只要季芸沒死,他這一趟就不算白來。本想上前殺了王之敬,但季芸還在他們手中,稍有不慎,這妮子恐怕就會香消玉殞。想到此,他只好暫時放棄,繼續恢復陰陽之氣。只要多恢復一些能量,他帶走季芸的把握也會大一點兒。

片刻功夫,一個肥胖的中年女子便將季芸背了過來,

寒放立馬迎上前去。楊何旁邊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修神者見狀閃身攔在寒放身前。

寒放怒吼一身,向其一刀劈去。中年修神者輕蔑一笑,探出一手向血慰抓去。就在他的手指剛夾住血慰的那一刻,血慰周身金光閃現,劇烈地顫抖起來。中年修神者慘叫一聲,整個手掌化為一灘血水,連骨頭都找不到。

這突然的變故讓眾人一怔,楊何眼中的震撼一閃而逝,平靜的心波已是驚濤駭浪。

神器?他居然擁有一件神器!怪不得古淵和許江死在了他手里!

寒放沒想到血慰會自主傷人,稍加思量他就明白了。老祖宗寒雲曾說過血慰有自主意識,一件高傲的神器怎麼會容忍一個邪惡修神者的挑釁?

季芸就在眼前,他不能有片刻遲疑,剛欲趁勝追擊,可那個修神者幾個退步就躲到了一邊,寒放只好作罷,快速撲向女佣。

另外一個修神者剛要上前去殺寒放,卻見楊何對他微微搖頭。他只好怒哼一聲,過去幫同伴療傷。

寒放大步走向女佣,女佣嚇得驚叫著轉過身就要逃離。剛邁出一步,忽覺後背一輕,連頭都沒敢回,遠遠跑開了。

寒放從女佣後背搶過季芸,一只胳膊將她攬在懷中,低頭一看,季芸雙眼緊閉,俏麗的容顏上還帶著兩道淚痕。

感受著她的心跳、呼吸,寒放安下心來,開始想著月兌身之計。

楊何緊緊地盯著寒放手中的血慰,目光中的貪婪毫不掩飾。良久,他激動地對寒放說道︰「乖徒弟,快把你手里的刀舀給我看看!」

說著就向寒放走去。眾人把目光移到血慰之上,發現他手里的長刀與普通的兵器並沒有什麼區別,一時間紛紛疑惑起來。

寒放震驚不已,抱著季芸連退了數步,朗聲說道︰「想看我的刀可以,但必須殺了王之敬父子!否則我自有辦法讓刀毀人亡,那樣你什麼也落不著!」

楊何止步,怒哼一聲,然後不懷好意地看向王之敬父子。

王之敬嚇得冷汗直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我已經把季芸姑娘還于閣下,求您高抬貴手,放過……啊!」他話還未說完就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

只見楊何不知何時出現在王之敬身邊,一手按在其腦袋之上,五指深深地插進頭中。

「你的話太多了!」楊何面目猙獰,陰寒的聲音似是從九幽之地傳來。

接著,他五指合攏,竟然將王之敬的頭蓋骨生生揭離了開來。王之敬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父親!」王嶸見王之敬慘死當場,大叫著就要撲過去,可他前腳剛剛跨出,手臂就被一名鬼王宗的修神者抓住然後向下一扯。

王嶸的胳膊月兌離了身體,淒厲地慘叫一聲,很快就昏死過去。

楊何看了寒放一眼,丟掉手里還連接著皮膚長發的頭蓋骨,一爪虛抓向王之敬的尸體,沉聲喝道︰「魂出!」

只見一個拳頭大小的紫色靈魂光團自王之敬頭頂飄出,然後在半空中掙扎了幾下飛到楊何手中。

楊何斷喝道︰「噬!」

登時,王之敬的靈魂光團化為點點華光隱入楊何體內。楊何雙眼微閉,滿臉的享受。

院中的百十來個兵卒、奴僕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不知誰先驚恐地喊了一聲︰「妖怪啊,快跑!」

其他人像是得到命令一般,丟盔棄甲,連滾帶爬的逃出這片屠場魔域。寒放也是脊背發寒。吸噬死人靈魂,如此斷人投胎之路的邪惡之事恐怕唯有鬼王宗的人才能干得出來。

楊何幾人也不阻攔,放任這些兵卒、奴僕離開。當府中只剩下他們幾人時,他急不可耐地道︰「乖徒兒,你最好不要戲耍老夫,現在把你手中的神器交出來吧!」

「神器!」站在楊何身邊的兩名修神者面面相覷,那個斷了一掌的修神者驚疑地道︰「楊護法,您所言當真?」

「當真!」楊何說著雙臂突然展開,那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就不由自主離開了地面。

「楊護法,您要干什麼?」其中一人驚呼道。

「嘿嘿!」楊何陰笑著雙臂猛地一合,半空中掙扎著的二人便疾速對撞在了一起。噗的一聲爆響之後,二人的殘肢摻合著淅瀝的血雨灑落而下。

寒放沒想到楊何連自己人都不放過,稍加思考之後他就明白了,這老東西恐怕是想獨吞血慰才不得不殺人滅口,神器的誘惑果然不小!

楊何轉過那張從極度陰寒瞬間變成如春日般煦暖慈祥的老臉,雙眼灼熱地凝視著寒放,柔聲道︰「乖徒兒,快把神器給為師瞧瞧!」

寒放被他這巨大的變化弄得頭皮發麻,對方一口一個「乖徒兒」,只怕他把血慰交出去之後下場會比王之敬還慘。

他笑了笑,說道︰「不急,你都成我的師父了,給徒弟的見面禮總該有吧!」

楊何臉上閃過一抹不耐,遲疑一下,從懷中掏出一本書扔給寒放,「這是正道之首‘花間派’的一本修煉秘笈,是老夫從花間派一名執事手中奪得,算是給你的見面禮!」

寒放對花間派並不陌生。此派是由茉香帝國的第一位女皇所創,被茉香帝國奉為「國教」。據說派中只收女弟子修煉。由于茉香帝國的支持,花間派屹立數千年不倒,與鬼王宗一正一邪並駕齊驅于盞月大陸之上。

他一邊抱著季芸,另一手舀著書,遺憾地道︰「這是女人的修煉之法,我一個男人要它也沒用啊!」嘴上說著,但還是不客氣地把書揣到了懷里。

「你還有沒有其他的……嘿嘿,我這人並不貪心,誰叫師父你出手大方呢。」寒放說完又像個好奇寶寶似的一臉期盼地看向楊何。

寒放的「天真無邪」在楊何眼中卻是可惡之極,他的耐心已經被寒放給磨得差不多了,想來硬的又怕寒放自毀神器,那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了想,楊何就釋然了。只要想辦法弄到他手里的神器然後將他殺了,送出去的東西還不是重回囊中?

寒放摟緊了季芸,只要楊何稍有異動,他就把早已準備好的真氣化液送出去。此時,一老一少兩只狐狸皆心懷鬼胎。表面風平浪靜,暗中卻是激流涌動。

楊何見寒放有所警惕,便不得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錦盒扔給寒放,忍著怒氣說道︰「這是老夫好不容易煉制的一顆丹藥,有起死回生、腐骨生肉之效,送你了!」

寒放嘿嘿笑著把錦盒放到懷中,「沒了?」

楊何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把寒放挫骨揚灰,「沒了!」

「真的沒了?」

「老夫騙你不成?快把神器給我,然後為師帶你回鬼王宗!」

寒放把血慰扎到地上,「最好沒了,要是毀在你身上豈不暴殄天物?」

楊何有種不妙的感覺,咬牙切齒說道︰「小子,你若敢耍老夫,老夫定教你生不如死!」

寒放淡然一笑,「你真聰明,的確被我耍了!」

說著右掌攤開,手掌之上一個米粒大小、晶瑩剔透的水珠在瞬間變成一個碩大的白色能量團在他手掌一尺之上高速旋轉。

剎那間,院中狂風大作,一個巨大的龍卷風將整個城主府籠罩在內。龍卷風直通九霄,天上黑雲滾滾,電閃雷鳴。

「你送了我兩件寶貝,我也得意思意思不是?這叫禮尚往來,給你!」

寒放說著就把手掌之上的能量團推向楊何。

楊何短暫的呆滯之後臉色劇變,破口大罵一聲︰「混蛋!」雙腿一蹬,快速飛向高空,眨眼間就到了百丈之外。

真氣化液所變成的能量團如一顆流星般,帶著身後一縷白煙尾追楊何劃向天際。

「轟!」

遠空傳來一聲驚天的炸響,整個火狸城如遭地震般一陣劇烈地晃動。

真氣化液所爆發的能量如一排排滾滾巨浪,以不可抵擋之勢自中間向八方擴散,直達一里方圓。

寒放半張著嘴傻傻地看著這一切,當看到楊何的身影從空中跌落下來之後,這才倒吸一口涼氣,自語道︰「幸好這老小子逃到了空中,否則火狸城豈不是要毀在我手里?天級強者的一身真氣竟然恐怖如斯!」

如果易天在此,寒放一定會抱著他的大腿再討要幾滴真氣化液過來。一滴真氣化液就這麼沒了,他心疼不已。

待一切平靜之後,寒放對躺在院中的王嶸道︰「你若再裝死,我就把你大卸八塊,分尸喂狗!」

寒放話語剛落,王嶸突然高聲疾呼道︰「不要!」然後獨臂撐著跪在地上,對寒放一個勁地磕頭,聲淚俱下的道︰「寒爺爺,饒了我這條賤命吧!」

「你的命的確夠賤,但繞不得!」

寒放的聲音冷漠無情,將腳邊的一根長矛踢了出去。

長矛快如利箭,瞬間貫穿王嶸的喉嚨,深深釘在了牆壁上。

解決掉王嶸,寒放低頭看向季芸,發現季芸已經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容顏淒然,雙眼通紅,沒有半點兒神采。

他把血慰收回體內,心存愧疚地看著在他懷中默默流淚的季芸,深深嘆了口氣,然後把她橫抱起來,輕聲道︰「我帶你離開。」說著,大步走出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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