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林綏遠見夏眠一個下人,卻擋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由得惱怒起來,「你一個小小的下人也敢當我的路!」
「夏眠是小姐從外頭帶進來的,只簽了三年的賣身契,就算是個奴婢也是小姐的奴婢!」夏眠絲毫沒有為林綏遠的憤怒感到恐懼,反倒是仰起頭冷笑著望著林綏遠。
「你!」林綏遠一時間怒意縱橫,不由得揚起手就要朝著夏眠的臉上招呼上去,卻被冬雪抓住了手腕,當想要發火卻听見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老爺又何必如此生氣,她們不過是維護自己的主子罷了,像這樣的忠僕可是多少金都買不來的。」說話的正是朝著這里走來的韓氏,她冷冷地瞟了一眼林綏遠,已經走到了夏眠的跟前。
韓氏倒不是本就知道林綏遠和柳氏要來這里才過來的,而是被那紫電青霜驚醒的,想到了林紫曦素日里害怕打雷便想著過來陪著她。誰知道正好遇到了林綏遠在琉璃院之中發難。
「你怎麼過來了?」林綏遠望著韓氏單薄的披風之下只穿了一件單衣,不由得有些心疼,出聲責備道。
「那老爺又怎麼來了?這個時候老爺在那個姨娘的屋子都是對的,可是出現在這里似乎不是太好!」韓氏冷冷一瞥,不再理會林綏遠,朝著林紫曦的屋子走去。
「姐姐莫要生氣,都是妾身不好,妾身半夜驚醒看見窗外有人,發現是朝著二小姐的屋子這里來的,因為實在是擔心所以才告訴了老爺,」柳氏弱柳扶風一般地走上前來,似乎是因為方才被嚇得不輕如今還顫顫地,一雙蒙著霧氣的眼眸顯得愈發的淒楚動人。
「既然看也看了,這里沒有你口中的什麼賊人,還不快回去!」韓氏轉過身來,淡漠的望著柳氏,聲音不響卻能讓琉璃院中所有人的人都清清楚楚,如此威勢也讓想要進來的家丁護院止住了腳步。
「姐姐素來是知道的,二小姐睡得極淺,平日里就算是幾聲貓叫也能吵得她一個晚上睡不著,如今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她竟然還能睡得著,莫不是屋子里出了些什麼事情吧,」柳氏佯裝關心的望了一眼那緊閉的屋子,旋即回頭望了一眼林綏遠。
林綏遠劍眉緊皺,看著極少走出錦繡園的韓氏竟然在這個時候出了錦繡園,心中警鈴大震,隨即想到了方才柳氏看見的那個黑影,不再多說些什麼,大步上前就要去敲門。
「老爺這是做什麼!難道老爺這些年了還嫌不夠,如今竟要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黑影來毀了曦兒的清譽!」韓氏一閃身,擋在了門前,眼眸之中帶著深深的恨意,似乎林綏遠再敢上前一步,她便要和他同歸于盡一般。
「素心?」林綏遠被這樣的韓氏嚇到了,這些年來就算是怎樣她也從來都沒有違抗過自己半分,如今卻為了女兒這樣站出來。
林綏遠望著那一張從來清冷的臉上今日竟然有了別的情緒,心中一喜,她到底還是有感情的,畢竟如今她護著的是自己和她的女兒。
「老爺真的這麼狠心?想要讓這些下作的東西毀了我的曦兒?若是這樣,我韓將軍府就算是鬧到皇上面前,我韓素心就算是血濺紫宸殿也要討回一個公道,」韓氏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眼中含著憤怒和堅定,目光越過林綏遠的肩頭,緊緊地盯住了站在不遠處的柳氏。
「娘親,」就在這個時候從屋子里傳來了林紫曦小聲的抽咽聲。
韓氏從袖口之中掏出了那個時候韓老將軍要林紫曦給她的丹書鐵券,冷冷的開口吩咐道,「夏眠,冬雪,守著門口,若是誰敢在靠近這里半步,自可以拔刀。」隨後不再看一眼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的林綏遠,轉身進了屋子。
「都退出琉璃院去!」林綏遠沒有想到,當年先皇賜給韓老將軍的丹書鐵券竟然到了韓氏的手中,眸光之中帶著著耐人尋味的意味,也就是說當年韓老將軍與韓氏的誤會已經解開了。
「老爺?」柳氏咬著下唇,不甘心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這樣失去了,上前幾步想要再一次說服林綏遠。
「滾出去!」林綏遠不帶一絲感情的怒道,甚至沒有轉身看柳氏一眼。
柳氏幾乎將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來,不甘心的望了一眼已經退了出去的家丁和護院,原本以為若是能夠找到些蛛絲馬跡,證明林紫曦的屋子里有男人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若是沒有那麼今日這麼多家丁護院闖進了琉璃院之中,看了林紫曦剛剛睡醒的模樣,若是傳了出去林紫曦的閨譽恐怕也就不保了。
「老爺消消氣,既然已經來了就和柳姐姐到妾身的屋子里坐一坐吧,妾身泡好了茶,」錦瑟方才就已經醒了,可是卻沒有攙和進來,直到此時才忽然出現。
「嗯,」林綏遠望著錦瑟溫順清麗的面容,點了點頭,隨即朝著錦瑟的屋子走去。
柳氏見林綏遠進去了,自然不能讓錦瑟一人獨佔了,便瞪了她一眼也跟著林綏遠進了屋子。錦瑟望著柳氏的背影諷然一笑,怪不得二小姐說這個柳氏還差了一些,雖然能靠著自己的柔弱得到了林綏遠的寵愛,卻終究還是斗不過雲幽緲,恐怕在不久那個雲幽緲就要復寵了吧。
哪怕那個女人的臉已經毀了,但是只要這二十年的情誼還在,就有法子讓林綏遠回心轉意。
回望了一眼已經點起了燈的屋子,錦瑟淡淡一笑,這個二小姐還真是厲害,而且不但厲害運氣還好的緊。若是這個時候,韓氏沒有來,恐怕她也不好應對。
幾人剛剛進到屋子里,外頭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啪啪地聲音擾得人心煩意亂的。林綏遠望著屋頂的水,順著屋檐的弧度落下來,響起方才韓氏聲嘶力竭的警告,愈發的煩躁起來。林綏遠第一次發現,夫妻二十幾年他想要這個自己從來都不屑于多看一眼的女人!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裝扮得體的林紫曦便扶著韓氏到了錦姨娘的屋子里,原本就有些小的屋子,到如今顯得愈發的擁擠了。
「柳姨娘似乎擔心曦兒的安危,既然如今曦兒已經沒事了,更深露重的姨娘就先回去吧。」林紫曦望了一眼柳氏,淡淡一笑,似乎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
此時外頭的雨已經漸漸地小了下去,只有淅淅瀝瀝的水滴聲,林綏遠望著韓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仿佛沒有听見林紫曦同柳氏的對話一般。
「老爺,雖然說二小姐如今平安無事,但是保不定那賊人是看著咱們這麼多人在了不敢輕舉妄動便暫且躲起來了,二小姐可是我們林家的寶貝,若是傷了一星半點可如何是好,還是派人查一查吧。」柳氏站起身來,替林綏遠倒了一杯茶,裝作很是擔心的模樣,小聲地勸道。
「既然要查那就搜的徹底些,不但是琉璃院還有錦繡園、禧祥院北苑各院都要仔仔細細的搜上一便,免得有什麼錯漏。」林紫曦回望了柳氏,並沒有拒絕反倒是提議大肆搜查。
柳氏疑惑的望了一眼林紫曦,心中暗道,難道她就不怕查出個蛛絲馬跡來?還是說她在唱空城計?想到後一種可能,柳氏便打著膽子笑道,「為了闔府上下的安寧,是該查一查,不知道老爺意下如何?」
「可是已經這麼晚了,若是吵到了老太太歇息可如何是好?」錦瑟提醒道,似乎是想要勸說林綏遠罷手。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外頭傳來了吵鬧的聲音,林綏遠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沉聲問道,「什麼事,大半夜吵吵鬧鬧的!」
听到了林綏遠的問話,管家疾步走了進來,方才因為著急並沒有撐著傘,因此此時管家身上都已經濕透了,也不敢弄髒了錦瑟的地方,只好駐步在門口回道,「回老爺的話,方才過來的時候,老太太那邊來了人說是要抓到了一個小丫頭和二少爺院里頭的榮順在花叢里頭做些…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老太太煞是震怒要夫人和二小姐過去!」
管家幾乎將頭埋到了胸口,不敢看一眼林綏遠,畢竟在內院之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又是素來以家教嚴禁著稱的林丞相府,若是讓外頭的人听到了林綏遠不單單是顏面掃地的問題,恐怕還要落個治家不嚴的罵名。
「老爺,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恐怕這些丫頭之間不單單只是這一件,還有更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林丞相府素來家教嚴謹,沒想到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柳氏似乎是很是震怒,然而眼楮卻不住的朝著林紫曦站著的方向瞟去。
柳氏一听到這事便不由得竊喜,這件事情是發生在林紫曦治家之時,只要自己稍作挑撥便能讓她落個治家不言,無才無能的罪名。一個女子最重要的便是有才有德,若是讓外人知道了林府的二小姐在治家之時出了這樣的丑事,到時候誰還會要這樣一個媳婦兒?
「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那就先去禧祥院看看吧,老太太還等著。」韓氏漠漠得看了一眼挑撥離間的柳氏,並沒有責怪些什麼,反倒是望著林綏遠似乎要他也過去看看一般。
「這是自然,」林綏遠見韓氏終究還是想到自己這個一家之主的,想來方才是為了林紫曦這個女兒才會說出那些血性之語,不由得愈發覺得韓氏難道,起身上前就要去摟她,卻被韓氏微微一躲,退了一步走在了林紫曦的身邊。
「爹爹還是讓曦兒盡一盡孝道,雨天地滑還是讓錦姨娘扶著您吧,」林紫曦明白韓氏的意思,笑著上前攙住了韓氏。
听到了林紫曦的吩咐,錦瑟連忙上前替林綏遠披上了一件防雨的簑衣,攙著他走在最前頭。既然林紫曦給了一個台階,林綏遠自然也就下了,點點頭望著韓氏的眼神有些怨念,走在了最前頭。
此時整個林府都燈火通明,原本沉寂的府中都已經蘇醒了過來。
禧祥院之中亮如白晝,洪氏面色漲的血紅坐在上首看見林綏遠走了進來,怒得冷哼了一聲,「你倒也舍得那溫柔鄉,來看看我這老太婆死了沒有!」
「母親莫講不吉利的氣話,這不是要讓兒子為難嗎?」林綏遠在洪氏的面前,立即變成了恭恭敬敬的孝子。
然而洪氏依舊不理會他,反倒是看見韓氏走了進來臉上變得溫和了些,朝著她招招手,「這大雨天的,你身子不好怎麼就來了,快到我身邊來坐著。」
「老太太都起來了,我怎麼敢不起來,」韓氏笑著做到了洪氏身邊,自從韓氏一直伺候在洪氏的身邊之後,洪氏與韓氏倒是親近了起來,對她更是好的沒話說。
林綏遠見洪氏不理會自己也不說些什麼,洪氏不吩咐就這樣站著。身後的柳氏,錦瑟自然也不敢坐下,都垂頭站著。
「既然來了就都坐下吧,」終于洪氏抬了抬眼,沒好氣的吩咐道,「紫竹將那兩人都給我帶上來!」
隨著洪氏的一聲吩咐,便有一個力氣大的下人揪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子和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子上了來。大概是因為被抓到之後都被反綁了,所以兩個人身上的衣服不過是隨意的遮掩著身子,出的大片肌膚讓人一看就明白了出了什麼樣的事情。
「老祖宗,紫曦有話要說。」就在這個時候,沒等眾人說些什麼便對著起身對著洪氏盈盈下拜,垂著頭看不清情緒。
「有什麼話就說吧,不必跪著,」洪氏說著便給紫竹使了個眼色,紫竹連忙上前將林紫曦攙了起來。
「如今是紫曦治家,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是紫曦無能。如今娘親的病也已經樣的差不多了,那日問了太醫,太醫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紫曦便想著該是將執掌府中中饋之事交到娘親手中的時候了。」林紫曦望了一眼韓氏這是她臨時決定的,因此並不知道韓氏願不願意所以這一眼算是在向著她征求意見,只見韓氏對著她點點頭,旋即淡淡一笑轉頭看向了洪氏。
洪氏自然將這母女兩的眼神交流映在眼中,明白了韓氏同意了此事,卻依舊還是勸慰林紫曦,「你這傻孩子,這些事情你又如何懂得,是這些沒皮沒臉的東西自己不知道潔身自好,如何又怪得了你!今日這件事情誰若是敢在背後說你一句壞話我這老婆子便揭了她的皮,可听仔細了!」
洪氏說著便朝著眾人環視,最終將目光定在了柳氏的身上,柳氏身形一震連忙下跪惶恐的回道,「妾身必定謹記老太太的吩咐。」
「嗯,那就好。畢竟曦兒年紀還小,既然素心身子已經大好了自然是要接過這事來,」洪氏朝著榻上靠了靠,似乎是有些倦了,隨後擺了擺手,看想了林綏遠,「既然你是這家中的主子,這兩個不要倆的東西你說怎麼處置吧!」
「這是內院的事情,自然是要由素心說了算,素心這件事情你怎麼看?」林綏遠沒有做任何的意見,反倒是挑了挑眉望向了韓氏。
「這兩人自然是好辦,只是既然是要查妾身覺得便要查個徹底,正好柳妹妹不是說要查那什麼黑影嗎?正好那就一道兒查了吧。」
韓氏神色淡漠,她來這里不過是擔心女兒罷了,如今林紫曦既然無事她也就不在乎其他的了,不過這個柳氏近日里實在是太過猖狂了,也該是時候接過大權好好地將府中整治整治了。
她已經讓自己的女兒和兒子受了十幾年的委屈了,既然這些人還不打算放過她們,那她就讓她們看看什麼叫做,將門虎女!
「嗯,就按著你說的辦吧!」洪氏似乎是累了,對著韓氏揮了揮手,便讓紫竹扶著朝著屋子里走去。
「這兩個人是哪個院子的?叫什麼?」韓氏送走了洪氏,轉過身來,眸中淬著鋒利冷冷的望著跪在地上的兩人。
「回夫人的話,一個是二少爺院子里的長隨叫做榮順的,一個好像是府里頭新買的丫鬟,叫雲衣的,」管家認了認了,很快便回道。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是雲衣先勾引的小的,小的已經告訴了她小的家里頭已經為小的說了一門親事,可是雲衣她還是要勾引小的。小的真的是一時糊涂啊,夫人饒命,夫人饒命……」那榮順望著坐在上首的韓氏,腦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額頭上很快就被他磕出了一個偌大的傷口,鮮血流了下來,顯得別樣的淋灕可怖。
榮順忍著疼痛,心中卻是得意洋洋,作為一個下人,他听過一個好兄弟說過若是犯了大錯,為了能夠被罰的輕些,他都會用這樣的法子,雖然看起來傷口很大,看起來恐怖但是卻不過是一些輕傷罷了。
更何況他早就知道,這個夫人素來是個軟弱的女人,也最是心腸軟的,放在林丞相府中不過是一個擺設罷了,自己如今只要是用了這個法子他必然不會對自己太過苛責,畢竟「勾引他」的人是雲衣。
「你!你!」跪在一旁的雲衣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了很久,急得眼淚都落下來了,卻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緋妍,給她松綁,去倒杯水給她。」林紫曦望了一眼雲衣,吩咐身後的緋妍。
喝了水之後,雲衣逐漸地輕松了下來,殷紅著眼楮恨恨的瞪著榮順良久之後才尖聲叫出兩個字,「騙子!怎麼會這樣,明明和之前說的都不一樣,你這個騙子!」
「怎麼回事,明明白白的說。」韓氏皺著眉頭望著榮順,對于這個一出事就想要逃月兌責任的男人只覺得胃中翻騰。
「榮順告訴奴婢,他很是喜歡奴婢,只要奴婢把自己給了他,明個兒便告訴母親,擇日迎娶奴婢,卻沒想到…沒想到…騙子!」說到這里,雲衣回頭一口淬在了榮順的臉上。
「夫人,千萬不要听這個賤人胡說啊,她是胡說的!」榮順听到了這話,急得伸手指著雲衣,疾聲叫道。
「我胡說,夫人我雲衣對天發誓若是我胡說,便天打雷劈,化作一縷鬼魂永世不得翻身。」雲衣說完這話,心一橫,一咬牙便朝著那柱子上撞了上去。
「夏眠!」當林紫曦意識到雲衣想要做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夏眠上前扶起了地上頭破血流的雲衣,飛快地點住了她的穴道,止住了血。
此時雲衣還有一絲神智,艱難的抬起頭來,望著上首的韓氏,奮力地想要吐出幾個字,「夫人,奴婢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夫人…」
「我知道,」韓氏嘆了口氣,望著雲衣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會替你報仇的。」
听到了這三個字,雲衣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這樣我就放心了。」說完這句話,雲衣便閉上了眼楮。
「去請賽神醫過來,」林紫曦望著地上已經昏死過去的雲衣,眼眸中閃過了一絲什麼,忽然開口道。
夏眠有些詫異的望了一眼林紫曦,沒想到林紫曦竟然會為了一個區區的侍女動了惻隱之心,但仍舊還是按著林紫曦的吩咐去了。
「既然事情已經有了定論了,你若是想要證明你說的是真的,這東西給你,往脖子上一割我便信你。」林紫曦說著從冬雪的腰間抽了長劍,遞到了榮順的面前。
榮順望著那泛著冷冷寒光的劍尖,不由得往後挪了挪,咽了咽口水,抬頭望著林紫曦笑容帶著僵硬,「二小姐您莫要說笑了,這劍這麼鋒利若是往脖子上一割可是會出人命的,奴才就算是證明了自己是清白的,到時候命都沒了還有什麼用!」
「是啊,只可惜世上偏偏就有這麼傻的人,」林紫曦呵呵笑了一聲,望著柱子上仍舊在往下滴著的血跡,眸子瞬間變得霜冷。
榮順見林紫曦笑了,本以為自己能夠逃過一劫,誰曾想到林紫曦的那把長劍忽然之間就朝著榮順的咽喉刺去,榮順嚇得倒在了地上,大聲的喊道,「是我,是我,我是騙子,我是騙子,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用這劍殺了你,髒的是這劍。」林紫曦霜聲笑道,將刺進了地面的劍尖緩緩地拔了出來,隨後交到了冬雪的手中,抬頭望向了韓氏,「既然事情已經有了定論,接下來的就交給娘親了。」
「老爺怎麼看?」韓氏倒是不理會那個榮順,而是望向了林綏遠。
「什麼味道?」林綏遠剛想要說話,卻聞到一股刺鼻的騷味忍不住掩住了鼻子,望見了榮順只見他身下一片濕濡,恨得皺緊了眉頭,「來人,拖下去重責一百。」
「老爺饒命啊,夫人饒命啊,二小姐饒命啊!」榮順一听到林綏遠竟然要打自己一百板子,就算是鐵作的人也經不起,如果能死了算是好的,若是死不了,到時候也是下半身攤了,這一輩子都要在床上躺著不中用了。
「去交代一聲,別讓他就這樣死了。」林紫曦輕聲吩咐緋妍道。
像這樣的人就不該怎麼容易的讓他死了,讓他一輩子都只能動上半身,讓所有的人都看在眼中,才是真正的起到了訓誡作用。
「這件事情就到這里吧,既然柳妹妹說要搜,便跟著我一同將闔府搜個干淨。」韓氏的視線掃向了坐在那里的柳氏。
柳氏正在出神,忽然听見了韓氏在叫她,抬頭對上了韓氏冰冷的眸光,心中一震,忙站起身來想要拒絕,卻听見林綏遠吩咐道,「既然素心這樣說了,你就一同去吧。」
「既然姨娘陪著娘親一同去了,曦兒便先回去了。」林紫曦對于深夜闖入人家屋子的事情沒有什麼興趣,不過她的娘親也真是厲害。
想到這里,林紫曦不由得嘴角一勾,對著林綏遠行禮告退。等回到琉璃院的時候,已經四更了,天很快就要亮了,林紫曦此時早已睡意全無。
「雲衣怎樣了?」按著林紫曦的吩咐,雲衣被暫且安置在了琉璃院的下人房之中。
「賽神醫已經去看了,似乎是就回來了,只是那額頭上的傷恐怕要跟著她一輩子。」緋妍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這樣的傻姑娘也真是世上上有,就憑著男人的一句話就送上了自己的所有,到了最後險些送上了自己的命。
「等她醒來了便帶到這里來。」林紫曦沒有再說什麼,似乎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小姐,後日晚上就是百花夜宴了,听說為了這天飄渺閣那里可是做足了準備,您是不是也該好好地合計合計?」緋妍見林紫曦因為熬了這一個晚上面色蒼白的很,不由得心疼起來。
「有什麼好合計的就那樣吧,」林紫曦對于這所謂的百花夜宴實在是提不起興趣,若不是為了霍白這人她還真是不想去,世人都圖一個虛名,卻不知道有時候這虛名爭多了不過是讓自己死得快些。
「那小姐睡吧,一會兒夫人來了必然會親手親腳的,絕不會吵醒了小姐。」緋妍見林紫曦依舊沒有要睡得意思,忍不住再一次勸道。
「這外頭來沒來抄家,自己到預先演練上了,你說我這爹爹是圖個什麼?」林紫曦放下了手中的筆,挑了挑眉冷笑一聲。
「小姐真真是糊涂了,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听到林紫曦這話,著實讓緋妍嚇了一跳,連忙去掩住林紫曦的嘴巴,隨後硬是搶過了她手中的狼毫,將她拖到了床邊,「小姐可莫要忘記了賽神醫的囑咐,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受不了緋妍的碎碎念,林紫曦終于繳械投槍,爬上了床鋪用枕頭蒙住了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叫道,「怎麼如今你也和胡嬤嬤一個樣了,」說到這里之時,一愣,隨即便放下了枕頭,听話的讓緋妍為自己掖緊了被子。
看著林紫曦這樣,緋妍知道對于胡嬤嬤的事情她至始至終都無法釋懷,嘆了口氣,滅了燈,守在她的床邊,輕輕地拍著被子哄道,「小姐若是睡不著,奴婢在這里陪著您,有奴婢在那些噩夢便不會再來了。」
「嗯,」林紫曦嚶嚀了一身,閉上了眼楮。
之後的下半夜,一夜好夢,林紫曦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這才醒了過來。
「小姐,昨個兒柳姨娘可是吃了大虧!」一看見林紫曦已經醒了,緋妍便安排了梳洗,地上擰干的白巾,緋妍笑得別樣的開心。
「就屬你最開心!」林紫曦洗了臉,站起了身來仍舊是一身的月光白,坐在銅鏡之前從銅鏡里頭望著笑得暢快的緋妍。
「那柳姨娘想要陷害小姐,卻沒想到最終害了自己。」緋妍用鼻子哼了一聲,想來是對著這柳氏極為不滿,「昨個兒夫人同那柳姨娘到了五小姐的院子時候,五小姐竟然一夜未歸,听說柳姨娘當場臉色就綠了。」
「是嗎?」林紫曦擺弄著放在面前的香膏,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反倒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
「小姐就不覺得奇怪?」見林紫曦並不在乎似的,緋妍失落地開口問道,「五小姐平白無故的竟然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可真把那柳姨娘給急壞了,如今正跪在老爺的書房面前哭呢!老爺也不想見她,派人把她打發回去,誰知道她硬是跪著不肯回去。」
「已經請了九門提督了沒有?」林紫曦捻了一點香膏涂在手上,湊到鼻子前頭聞著味道,仿佛不過是無意一問。
「還沒有,老爺不讓任何人將這件事情傳出去,說了若是誰傳了出去就割了他的舌頭。」緋妍頗有些恨恨地的回道,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林紫蘿徹夜未歸,大概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了。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看著吧,他不讓人說,自然外頭的人也不會知道的。」林紫曦淡淡一笑,沒有再說些什麼。
果然,午後剛用過午膳,林紫曦正在禧祥院之中同教遂心寫字,韓氏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正在和洪氏說這家中的各種事宜,屋子里安寧一片溫馨。
「听說今個兒金喜閣有人鬧事,鬧的大了打得頭破血流的,九門提督閔大人帶著人去了金喜閣,卻發現了五小姐也在那里。」緋妍站在桌邊,一邊替林紫曦倒著茶,一邊說道。
「緋妍姐姐,金喜閣很好玩嗎?為什麼紫蘿姐姐會去那里啊!曦姐姐,什麼時候你也帶著我去玩玩吧。」林遂心從字帖之中抬起頭來,好奇的望著林紫曦扯著她的衣袖撒嬌道。
「說的些什麼混賬話,還不快好好學寫字!」听到這話,洪氏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對著林遂心呵斥道。
林遂心听了這話,垂下頭來,癟了癟嘴頗為委屈的繼續寫字。林紫曦自然知道洪氏並不是對著林遂心發得火,而是氣惱林紫蘿竟然如此不知自愛。
「童言無忌,老太太又何必較真兒。」林紫曦模了模林遂心的腦袋,回頭對著洪氏勸道。
「她是年紀小,可是你那五妹妹難道年紀還小嗎!當真是不要臉,丫挺的東西,竟然徹夜不歸去了那樣的髒地方。」洪氏恨鐵不成鋼的怒道。
洪氏看著如今林紫曦這景象,將來必能嫁一個好人家,說不定還能夠入宮為妃為後,到時候還能夠幫著這些姐姐妹妹們找一個好人家,讓林丞相府一直繁榮下去,卻沒想到這些丫頭片子們一個個都到處給她惹事。
「老祖宗也莫生氣,畢竟閔大人與府上的關系不錯,再加上看到的人並不多,也就壓了下來了,」林紫曦教著林遂心寫完了另一個字,繼續說道,「畢竟五妹妹回來了就好。」
「若是這些個丫頭們都有你的大度就好了,唉,一個個不讓人省心的!」洪氏放下了賬本,對著林紫曦伸出了手,林紫曦會意起身坐到了洪氏的身邊,只听見洪氏嘆氣道,「再過幾個月曦兒就要及笄了,到時候恐怕上門議親的官媒都要將我林府的門檻給踏破了。」
听著洪氏話中有話,林紫曦裝作听不懂一般垂下頭去。洪氏想要延續林府富貴的心思從來就沒有消失過,此時說的便是那幾個皇子,誰都知道太子和九王北溟晟都對林紫曦上了心,甚至多次在皇帝的面前求娶林紫曦。
洪氏便要從這些皇子之中挑出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讓林紫曦風風光光的以正妃之禮嫁過去。只可惜,不管是哪一個皇子林紫曦都沒有半點興趣。
「曦兒有一句話,老祖宗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洪氏接著又嘆了一口氣,沒有等林紫曦回答便繼續道,「明個兒百花夜宴的機會你可要好好地把握住,那靜王雖然是一表人才,只可惜終究是一個逍遙閑王,同他一起最多也不過一個正妃之位,可你若是好好握住眼前的機會那就是鳳臨天下的命。」
「母親,曦兒還小,您現在就說這些恐怕她也不懂。」韓氏望了一眼林紫曦,她極力想要讓洪氏忘記利用林紫曦,卻沒想到到了最後她的女兒還是要被逼著去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
憐憫的凝視著林紫曦,對上她清明通透的眸子,韓氏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堅定,她的女兒必然會想自己當年一樣為了自己的幸福放棄一切,追隨著那個自己摯愛的男人。
只是,她祈禱上蒼擦亮了她的曦兒的雙眼,讓她看清楚那個她要一生追隨的男人,莫要想自己一樣太年輕,看錯人,愛錯了人,到了現在反倒是自己陷入自己構造的囹圄之中。
「說的也是,曦兒還小,有些事情還是等到她及笄之後由著你這個娘親親自來教吧。」洪氏听著韓氏這行說,以為是韓氏想要親自教授女兒,便沒有在所些什麼了,只是撫著林紫曦柔軟的秀發,笑著道,「明個兒的百花夜宴可千萬不要讓老祖宗失望啊,緋妍昨個兒小姐沒有歇息好,扶著她下去歇著吧。」
「老祖宗那遂心是不是也可以去玩了?」林遂心听說洪氏要林紫曦先回去歇著,興奮的丟下了手中的筆,笑得別樣的歡欣。
「你曦姐姐走了,不是還有你母親!你母親當年可是整個帝都赫赫有名的才女,」說完便拿過了韓氏手中的賬本笑著道,「你去教遂心寫字吧,今個兒我這老太婆就替你勞累一日了。」
禧祥院之中又恢復了以往的安寧靜謐,就好像方才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琉璃院之中,林紫曦無所事事的坐在院子里,喝著茶,此時夏眠走了上來在林紫曦的耳邊輕聲詢問道,「小姐,閔大人方才派人來問了,是不是要將五小姐出現在金喜閣的事情傳了出去?」
「既然他們那麼不想讓人知道,那就暫且不要傳出去了,有些事情要到後頭才有趣,」林紫曦漠漠一笑,昨日北溟晏在金喜閣對著林紫蘿做了些什麼她自然是全都知道。
只是她這個人懶怠慣了,只要對方不出手她也就按捺得住不動手,若是對方按捺不住了,那就休怪她翻臉無情了。
林紫蘿的事情就這樣掀過了,似乎所有的人都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只有林紫蘿自己日日生活在秘密被戳穿的恐懼之中。
百花夜宴這日轉眼便到了,韓氏因為家中事忙便也借口不去,就讓林紫曦帶著諸多姐妹們一同前往紫衣侯府,同去的還有林益博,至于林益 上回被閔豹打了三十大板之後一直都在自己的院子里養傷,這一回自然也就不能去了。
「曦妹妹怎麼這樣的日子依舊穿得這麼素淨?」雲惜惜一身玫瑰色的雲錦襦裙,滿頭的釵環顯得愈發的貴氣逼人,再加上原本就勝人一籌的絕色容貌,只消淡妝點點便猶如神妃仙子一般惹人遐想。
原本以為林紫曦會打扮的如何如何,誰曾想到她依舊如平日里一般一身素淡的月光白素錦,不屑的瞟了她一眼開口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