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去吧。」
老太爺眯著眼,也是充滿了不舍之色。雖然林子一直以來長年在外,讀書加打工,出去了十年。但再次說要走,林鐵漢還是堅決不同意。吵了很久,他們才一起來到了老太爺家。听到老太爺同意了自己要出去闖的決定,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好,你滾吧,以後就當我沒你這個兒子。」林鐵漢一甩袖子回了家。
林子給老太爺磕了三個頭,也離開了,回家收拾了行李,看著床上抱著骨灰盒的陸靈,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兒。
平常師父用了滅字咒,禁忌的咒術。真火的修為可比千年大妖,只收了內丹,就將他的滅字咒逼得反噬主體。當林子去救那幾個昏迷的人時,陸靈的手扶在了平常的頭頂。只此一下,平常的身體連同衣服,全都變成了灰,一下瓦解,灑了一地。
林子狂呼著沖過去,卻只能護住師父的骨灰。短短幾天的相處,他對林子的教誨卻是所有大學講師無法相比的。他教給了林子如何找到活下去的意義,這是什麼學校里也學不到的。平常的知恩必報,對萍水相逢之人的熱心幫助,愛恨分明,不為錢財所動。到最後,也是為了陸靈的安全而犧牲了自己。
上天給了林子這種能力,讓他遇到了平常。已經開始相信命運的林子,決定完成他與平常最後的約定。手中已經被揉皺的紙條上,平常用鋼筆寫的兩行漂亮的正楷,‘速速去救陸靈,照顧好她。師平常字。’。
沒想到一個簡單的囑咐,卻變成了他們師徒間最後的一次對話,變成了平常的遺願。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林子也算半個文化人,從小受家里鄉土式情感的燻陶,讓他對情意最是看重。師父的遺願,他又怎麼會不遵從呢?但家里的父母,也是一路把他拉扯大的。幾十年的積蓄,就給他蓋了二層樓,目的再明顯不過了,希望他回家,讓他明白,家里的條件不比外面差,讓他安心在家找個媳婦,分女圭女圭。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
「唉,這就是命。爸,你放心,我在外游走,做馭鬼人,對得起師父。但同時,我也會不停歷練,有機會,一定找個合適的姑娘,給林家傳宗接代。不會讓您老失望的。」林子輕嘆著,走出了家門。
臨行,最後一站,就是賈六家。武達回了縣里,所有人當然就都自然而然的消失了。得了七百萬巨款的史大柱,給家里留下了一百萬的巨款,帶兄弟們再次回他的地盤去了。畢竟,幾年的闖蕩,他已經與家里的人格格不入,再過不慣這種清靜無為的日子。錢一天天的多起來,手下幾百人等著吃飯,不回去接他的場子可不行。
賈六一听林子的打算,竟然一下沒忍住,黑紅的臉上掛了兩行熱淚,「林子,雖然俺不說,但心里卻一直把你當親哥。這次的事兒鬧得有點兒大,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放心走吧,你爸就是我爸,有事兒就上網,我們球球聯系。」。
「球你個頭,你連打字都不會。」林子鼻子一酸,但內力卻運轉起來,竟然連想哭的沖動都能抑制住了。林子笑罵著賈六的同時,也更加覺得自己不再是個普通人了。
舀著平常留下的十萬塊,林子告別了家鄉,送著陸靈向湘湖之地趕去。長途列車上,陸靈睡在了下鋪,林子睡在上鋪。軟臥的票價比硬臥貴了不少,所以基本沒座滿。林子這節中,就只有他們兩人。
燈熄,車搖,林子擔心的探頭看了看下面。眼角還掛著淚痕的陸靈抱著那古灰壇睡著。林子雖然沒有真正戀愛經驗,但他也看得出來,這女孩的心里,一時半會兒是裝不下別人了。師父的死,對她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不知哪個廂內傳來了一陣悠揚的歌聲,‘給你講講我的故事你可能沒听過。失信、失望、失戀、失落。車停了好幾次,煙抽了好幾根。天都快亮了,我們還沒到呢。你睡的安穩嗎,我必須清醒著。這條路有點黑,你睡吧,我負責。’淡淡的綿羊音有些憂傷的唱著,似乎在述說著一個故事,不知道寫歌的人是什麼心情,但在現在的林子听來,十分傷感,他的行氣術再次自動運行,這都是從真火打了他肩頭一掌後開始的。也不知道它現在是生是死。但林子猜著,多半,它還活著。
一連幾天的反腐反貪調查,讓武達忙得不可開交。他家的財產大部份被沒收了,他的生意也是一落丈。官府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對一向無人問津的順城突然加大了打擊力度,列入了重點打擊目標的名單。
走出調查科,舀出一根煙,點了半天,zippo的打火機卻在這時沒油了。氣得武達把打火機向地上狠命的一摔,大吼道︰「我**!不就是沒葬成帝穴嗎?有什麼了不起?明天老子親手把你拉回來,找個最好的風水佳墓。我就不信了,運道不高,反倒降了不成?」。
正在這時,身邊伸出一只大手,
手中的充氣防風打火機點燃,冒出了鸀色如氣焊一樣的火苗來。是王成蛟,仍然習慣的穿著一身黑衣服,已經送走了兩位兄弟,還好他們的支票提前兌現了,沒有引起百八龍的不滿。不然武達現在的處境,就更加不利了。
在火機上晃了一下,吸了一口煙,吐著煙霧斜眼看向王成蛟,「成蛟,這三年來,我對你怎麼樣?」。
「達哥,除了成龍和龍皇,這世上就只有一個人能讓我舀命來保護,那就是你。」王成蛟小聲說著,收起了打火機。他向來不抽煙,卻一直準備著打火機,就因為武達抽煙。雖然三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用到自己的打火機,但只要有一次,就足夠了。他對武達的細心照顧,已經完全超出了一個保鏢的範圍。
「嗯。我連我老子都能做掉,但這世上有一個人,我永遠也不會用刀子去捅,就是你。你才是我真正的親人。連殺父這種事,你都能幫我瞞著,我的成績從來得不到他們的肯定,只有你,不斷鼓勵著我。我要是有朝一日能翻身,你要什麼,就有什麼。也別管什麼五年之約了,別回百八龍了。」武達勸著,伸手拍了拍王成蛟的肩。
王成蛟的頭低了下來,沉思了片刻,「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百八龍比達哥知道的要復雜得多。如果我是自由的,肯定願意跟著你。以達哥的智慧,一定能飛升。」。
「嗯。這個我再想辦法,目前當務之急,就是把我家死老頭子的尸體找回來。你確定沒有下葬成功?」武達不死心的問著,卻也算計著老頭子的尸體會飛到哪去。他們幾個全是被林家村的人抬回去的,平常的骨灰被姓陸的小妮子抱著,就他爹的尸體,一直沒找到。
王成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說不好,我和三哥一起拼了命的要把老爺子安葬好。但我眼看他的頭還露在外面時,就被攻擊了。半秒都不到,我就沒了意識,再想來時,已經看到你在邊上了。」。
「媽的,不要緊,我們再去找找看。也許是埋了大半個身子,被人忽略了。」武達咬牙切齒的說著,拳頭向牆上狠狠一擊,竟然也打得牆體轟的一聲。
「可是,那狐狸精……」王成蛟自認出道以來就只服皇龍和大哥,論武力,他還真沒怕過第三個人。但這狐狸精卻讓他想起來就全身無力,一種想到了死亡的感覺。
「管不了這麼多了,多找些人,去搶尸。與其被這些官府的人玩兒死,不如去拼一下,也許跟它說我們不葬赤龍穴,它會放過我們呢。看起來它不想殺人。你們不是都沒死嗎。」武達分析著,看到王成蛟的臉色微變,也覺得有些說過份了,連忙補充到︰「這次你就別去了,我花錢找別人,我不能讓你再冒險了。」。
「不,達哥,你去哪,我去哪。至少我還能擋它一下。」王成蛟立即又熱血起來,可見武達這人的心計,這招知遇之恩用得是多麼的逼真。
可那也只是逼真,當他轉過身時,還是偷笑了一下。他的目的達到了,有王成蛟,勝算大一些。搶過了老頭子的尸體最好,搶不到,就再來一次棄卒保將。
誰知,突然間的變故,又改變了他的行動計劃。
「成蛟,听說你的雇主已經沒錢了,那麼,按規矩……」王成虎神不是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他們的身邊,手模著鼻子提醒著。
「不行,別人都可以,他不行。這事我跟大哥解釋,讓他走,我們的關系結束。前不久不是還做了一筆買賣,我們對顧客不能這樣絕情。」王成蛟說著,伸手攔住了王成虎。
「你要跟我動手?」王成虎摘掉眼鏡,陰著臉抬頭看向比自己高出好幾頭的成蛟。
「別逼我。」王成蛟側了一步,擺出了戰斗的勢。
王成虎跟王成蛟同出一處,當然知道他有幾斤幾兩,哼了一聲,轉身離去。武達這才呼了口氣,卻發現身後已經被汗濕透了。看來王成蛟他也用不了了,從他在百八龍里雇佣王成蛟開始,就早听說了欠債雇主的下場。
但第二天,王成蛟抓狂了,武達的房間里空空如也。他在房外守了一夜,竟然沒發現一點兒異常。他腦中一轉,想到了答案。當今天下,能在他手下這樣做的,又有動機的,就只有一個人,他的大哥,王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