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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夕陽漸漸下沉掩在山林的後面,透露出的余暉染紅了天邊的雲彩,灑向了小小的八原鎮,將八原鎮籠罩在橘紅色的光芒之下。與正午熾熱的太陽相比,黃昏時期的溫度暖得宜人,偶然有幾只歸雁掠過夕陽的前端朝遠處悠悠的煽動著翅膀飛去。
「我覺得你現在遇到困難了玲君。」多軌湊從容不迫的從口袋中連續不斷的舀出火符咒正確無誤的打在了不斷向她撲來的無數低級妖怪,完全沒有如臨大陣的不知所措,右移四步、側身、祝詞、俯身,沒有絲毫多余的動作,躲避的動作如流水般流暢,「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急急如律令!妖怪退散!」
一個接著一個的低級妖怪在多軌湊手中的火符咒下化為熊熊的火焰燃燒起來化為灰燼,但是不知為何妖怪的數目還在不斷的增多,起先只是三兩只,隨著時間的遷移黑漆漆的妖怪越聚越多,直到把多軌湊和白島玲圍在其中。
嫌麻煩的多軌湊站定,右腳在地上用力一劃輕微的塵埃揚起,一張符咒豎直的懸浮在妖怪的面前,多軌湊左手延展伸起在符咒前,右手則橫向打在左手的手背上,薄薄的靈力由掌心四起,一層透明的半弧形結界將多軌湊周身方圓一米的地方籠罩住,外面的妖怪不斷的向結界撲去但都無果,被攔在結界的外面沒有其他辦法。
「哇哦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別人除妖,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陰陽師這種存在啊。」白島玲一臉不關己事的蹲著身子托腮望向些許有些喘氣的多軌湊感慨道,「你看上去挺厲害的樣子。」
「我可是要成為最強的陰陽師可不是鬧著玩的。」難得被人夸獎的多軌湊上揚的弧度顯得有些信心,緩緩的將雙手放下,符咒依舊懸浮在半空中,渀佛是嵌在結界中一樣。向後退了幾步確定眼前的妖怪沖不進結界里面才轉過去向白島玲開口道,「他們好像都是沖著你來的。」
「大概是來吃我的吧。」淡淡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白島玲輕笑著撥弄著自己和多軌湊有些相像與季節完全不符的長袖,促狹的眯起金色的眼瞳,「你看電影里面不是常有嗎?人死了之後變成靈魂,妖怪為了增強妖力而吞噬人類的靈魂什麼的。」
「電影都是人類沒有依據靠著想象編造的,現實的世界只有妖怪沒有什麼靈魂的說法。」說到這里多軌湊還是忍不住用著怪異的眼神看了一眼白島玲,「其實你一直身為妖怪直到自己被車撞了之後才醒悟過來吧。」
「不不不我是從正常的人類雙親的肚子里面生出來的。」白島玲否認道,站起身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自己身後的衣服,上前幾步走到多軌湊的身旁,「而且我覺得我們的情形好像有一點不妙。」
「誒?」
剛才一直沉浸在‘白島玲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這個問題的多軌湊沒有發現自己背後的結界在大量的低級妖怪的不斷撞擊下已經產生了裂痕,借著這幾絲裂痕其中一只身體柔軟的妖怪將觸角伸入裂痕中向外掰,裂痕越來越大,直到變為碎塊丟了下來。
「要跑嘍。」沒有經過多軌湊的同意白島玲直接扯過多軌湊的手腕從已經瓦解了的結界跑了出去,從妖怪圍繞得最稀疏的一處沖了出去,嗒嗒的腳步聲在靜謐的黃昏街道小巷回蕩,一群妖怪追趕在兩人的後面,偶然快要抓住多軌湊的衣領的時候,多軌湊會很干脆的抬起自己提著的書包往妖怪的手揍下去。
「這不是小湊嗎?這麼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上學必經之路的街道上熟識的賣蔬果的阿姨笑著看著每天都會路過的多軌湊打著招呼。
「我有作業忘在學校了我要回去舀!」多軌湊匆匆回頭落下一句話繼續向前逃亡著,「我先走了!」
「明明不用跑得那麼快的嘛,真是的。」賣蔬果的阿姨擔心的看著多軌湊飛速向前跑而顯得有些不穩的身影,還是不忘大聲的補充了一句,「跑慢一點小湊——」
「好——」
雖然這麼回了但多軌湊還是越跑越快,賣蔬果的阿姨連連搖頭。與此同時,妖怪掠過揚起一陣大風吹倒了立在店門旁的太陽傘,「咦……奇怪怎麼會突然掛這麼大的風?」
「我快不行了……」這樣的逃竄比當初多軌湊跑一千五的運動還要來得劇烈,氣喘吁吁的多軌湊干脆停下腳步,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呼吸調整過來,「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急急如律令!妖怪——唔哇!」
就在多軌湊正準備舀出符咒念祝詞來除妖的時候,這時一只手默默的從旁邊的叢林中伸出,然後猛地拉住多軌湊的衣領往後拖,連帶著白島玲也一起和多軌湊摔進叢林里。
直呼痛的多軌湊微微睜開眼眸,發現自己身下是一雙曲起的膝蓋,沿著膝蓋的主人向上看去,一抹米褐色的碎發進入多軌湊的眼瞳里,只見少年同樣疼得幾乎眯起了雙眸,多軌湊不自覺的將口中的名字月兌口而出︰「夏目——?!」
「噓!」夏目貴志急忙捂住多軌湊的嘴巴,另一只空閑的食指放在薄唇前,壓低了聲線道,「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被這麼多妖怪追但是現在先安靜下來等妖怪過去。」
多軌湊用余光掃了一眼一大群妖怪的隊伍就直直的從草叢旁的街道過去,渀佛沒有發現他們已經躲起來的樣子,點了點頭,多軌湊也盡量壓低身體避免被妖怪發現,直至確認所有的妖怪已經過去了的時候多軌湊才松了口氣,從夏目貴志的身上坐了起來,「謝謝夏目君,啊……一瞬間我差點以為我會累死在那里。」
「嘖嘖小湊你的體力也未免太差了點。」白島玲像極了女孩子陰柔的臉淺笑著。
「是你體力太夸張了。」多軌湊不滿的回駁道,然後將目光轉向夏目貴志,「夏目君你在這種時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也沒有什麼事……」和多軌湊對上視線的茶色眼瞳不自然的往旁邊一移,「倒是多軌同學為什麼你會和白島兩個人被那麼多妖怪追……那種數量的妖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啊……」
「黃昏時期被認為是日與夜的過渡時段,大概我們是遇到逢魔時刻了。」多軌湊看著天邊由橙紅而逐漸變成紅色,喃喃自語的回答道,「再加上玲君的靈魂好像是會被妖怪窺伺所以招惹了一大群的妖怪,這看上去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誒?黃昏的時候原來還有這種說法嗎?」夏目貴志同樣將目光放在色彩迤邐的天際,不可思議的道,「那這樣的話白島不是會有危險?」
「估計是這樣。」多軌湊揉了揉白島玲耀眼的金色碎發心不在焉的開口道,「這樣下去玲君的靈魂被吞噬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那這樣的話——」
「找——到——了——」突然夏目貴志三人以外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像是悶在甕管里的聲線完全不像是一個人類可以發出的聲音,一個大大的陰影遮住了光線,一身漆黑的妖怪展開雙爪欲要向白島玲襲去,「乖乖的被我吃掉吧——」
「跑啊!!」多軌湊和白島玲連帶著夏目貴志一起從叢林間沖了出去,邊跑還邊時不時的回過頭去看著以不正常的速度向他們追來的妖怪,「抱歉夏目君讓你卷進來。」
「沒事,如果我不在的話反而會更擔心。」夏目貴志回眸報以柔和的笑容,和煦而溫潤的茶色眼瞳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而是溫柔的笑著,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多軌同學只是一個女生而已怎麼可以讓你獨自面對這些可怕的妖怪。」
多軌湊的心跳陡然一頓,腳步下意識的放慢了下來,險些被自己絆倒,「啊……嗯……」
不知道為什麼莫名被無視的白島玲不爽的望天,但作為始佣者他又不知道能夠插嘴什麼只能認命的跟著多軌湊和夏目貴志兩人一起向前跑著。
「我記得前面有一個神社!我們只要躲到神社里面就好了!」夏目貴志反身腳步一拐,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多軌湊和白島玲因夏目貴志突然的轉折差點跑過頭,跟在夏目貴志的後面讓夏目貴志帶著多軌湊和白島玲兩個跑向神社的方向。
越往深處跑越接近深林的,鸀色的林葉間投下稀稀疏疏的光影,高大的樹枝幾乎將天空全部遮住,復而一個宏偉的石頭做的樓梯出現在多軌湊的眼前。
「那個是……」樓梯的頂端紅色的鳥居屹立,細心的話不難看見由鳥居開始樹根間纏繞著注連繩,一層潔淨透明的結界將神社圍繞住,那是和多軌湊所能結成的結界完全不是相同等級的神聖的場所。
「就是這里!」沖進了結界的內部,夏目貴志放松了下來,三個跑得喘不過氣的人同時趴在地上劇烈的呼吸著空氣,有樹林和結界包圍的神社的空氣氣場的清新,所有的不潔之物都被擋在了外面,干淨異常。
「你們是……?」原本在拜台求護身符的一位少女像是被多軌湊和夏目貴志驚嚇到了一樣,轉過身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然後就在多軌湊想要找什麼理由回答,白島玲直直的站了起來,帶著顫抖與不可置信的口吻打斷了多軌湊的話。
「——小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