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鳳飛飛還未走到四姨娘的門口便听見了屋里傳來的笑聲，眸底閃過一抹異色，難道是她多慮了？二妹和四妹只不過是來探望四夫人罷了。
「四夫人，大小姐和五少爺來了。」丫鬟的通傳聲逸入。
鳳玲瓏和鳳芙蓉姐妹二人臉色微怔，只有白怡香依舊面色柔和，淡淡出聲︰「請大小姐和五少爺進來。」
鳳飛飛和小楠剛走進來便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味兒，像是檀香，又像是花香的味道，大月復便便的四姨娘倚靠在芙蓉榻上，看見鳳飛飛和小楠，嫣紅唇畔微微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今兒我這屋里還真熱鬧，大小姐和五少爺竟也得閑來看我。」白怡香的語氣雖然很輕很柔，鳳飛飛卻能夠感覺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氣息。
上一世，鳳家這位短命的四姨娘，一直都不喜歡鳳飛飛，大概是因為祖母對鳳飛飛的偏愛，或許是因為鳳飛飛尊貴的嫡出身份，雖然表面是恭敬，可是平日里她們卻是互不往來。
「我和小楠正好路過，遠遠地便感受到了怡香閣的熱鬧，于是進來瞧瞧。」鳳飛飛淡淡環視一圈，眸光最後落在桌上的銅制鏤空香爐上，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好香，四姨娘屋里這是燃得什麼香料？真好聞……」
「這香是用干花瓣所制，可以定心安神，二小姐和四小姐花了不少心思。」白怡香面色平靜如水，同樣清淡的應道。
「原來是二妹和四妹送來的，小楠，你也過來聞聞，這味道真香……」鳳飛飛清澈的水眸凝向四歲女敕娃兒，沖著小楠招招手。
小楠上前探過鼻子嗅了嗅，靈動的大眼楮眨巴眨巴，一邊聞一邊說︰「這香味兒確實好聞，里面有玉蘭花、靈竹花、月季、應菊、白梗……」
「他……他怎麼能聞得出這些花香？」鳳玲瓏臉色驟變，眼前這四歲娃兒竟能說出這香料里的花種，實在是奇了。
鳳飛飛眸底閃過一道精光，唇角緩慢勾起，雲淡風輕的道︰「這孩子沒別的長處，就是對花花草草特別敏感。」
「哦？」眾人疑惑的目光依然落在小楠臉上。
小楠看了鳳飛飛一眼，緊接著迎對上幾個女人疑惑的目光連連點頭，證明鳳飛飛說的話沒錯。
「四姨娘就快分娩了，眼下需要多休息，我和小楠就不吵擾了。」鳳飛飛點了點頭，帶著小楠出了屋子。
直至出了怡香閣，小楠憋到嗓子眼的話才敢問出來︰「姐姐，剛才為什麼不告訴她們其實我是因為學過醫理，所以才能識別出這些花草的味道。」
「小楠，在有件事情我還未弄清楚之前，你懂得醫理這件事情暫時保密。還有，你先告訴我，剛才那些安神的香料真的沒有問題嗎？」鳳飛飛心里依然很懷疑，她記得上一世她和二姨娘從太行山回來參加四姨娘的殯禮時，二小姐和四小姐並未表現出過多的憂傷，可是眼下她們的關系卻這般要好，顯得有些不同尋常。
「這些香料都是用天然的干花瓣所制，沒有任何異味兒呀！姐姐，你不會是擔心二姐和四妹會對四姨娘下毒吧？」小楠仰面凝望著女人，靈動的大眼楮漾著疑惑。
「小孩子不要亂說話……」鳳飛飛倒是沒有想到，小楠這個臭小子竟能一下子猜準她的心思。
「我才沒有亂說話，你心里就是這麼想的……」小楠壞笑著眨了眨眼楮，壓低嗓音道︰「不過……這個秘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鳳飛飛看著這小子眸底的狡黠壞笑，無奈的嘆了口氣︰「和我相處了些日子，你倒是越來越聰明了，真不知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姐姐，四姨娘好像並不喜歡你，你為什麼還要關心她？」小楠不理解的仰面望著鳳飛飛，雖然年紀小，可是他的洞察力卻不輸于大人。
「我現在……只想珍惜每一個親人，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活著。」鳳飛飛咽了咽喉嚨，有些秘密只能爛在肚子里，誰也不能說，沒有人會相信重生這種事兒。
「姐姐，你是個好人，小楠喜歡你。」小楠傻笑兩聲，望著鳳飛飛道︰「小楠還是頭一回見這麼多人，感覺真奇怪。」
鳳飛飛看看這小子，從下山到現在，他似乎一點兒也不拘謹，還真把鳳家當成了自己家似的，一口一個祖母，一口一個姐姐，叫得親熱極了。
「小楠，你怎麼會住在山上？」鳳飛飛最疑惑的便是這一點，太行山除了小楠和醉雲，便只有那個俊美絕倫的世外高人了，醉雲和那世外高人從未下過山，山上又沒個女人，小楠難不成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我的小命是師父救回來的……」小楠歪著小腦袋，細細的回憶著師父醉雲說過的話︰「師父說那天听見一聲巨響，知道有人上了山闖入了師爺布下的九宮格亂石陣中，于是趕緊前去探個究竟，當時的我還在襁褓中，與我同行的人全都死于亂石之下。」
「死去的人里……有你的爹娘對嗎？」鳳飛飛心頭一緊，越發覺得小楠惹人憐愛。
「師父說那些人都長得怪怪的，不男不女，師爺也說死的那些人里面沒有我的爹娘。不過……我還是不懂他們的話是什麼意思？」小楠清澈的大眼楮盛著迷茫困惑，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什麼樣的人被稱作不男不女？
鳳飛飛也很疑惑，不過想到醉雲那個人神叨叨的模樣，說出這般奇怪的話也不為奇。
「小楠，如今鳳家就是你的家，你是鳳家的五少爺，咱們一輩子都在一起。」鳳飛飛輕柔的撫上小娃兒的粉女敕小臉，母性被激發出來，她想起了自己還未出生的孩兒。
「姐姐騙人，祖母說你很快就要嫁人了，到時候就不能天天和小楠在一起……」小楠一臉正色的望著鳳飛飛，小大人似的道。
「祖母什麼時候說的？」鳳飛飛微怔。
「早上你跟三姨娘去了西鳳家，祖母悄悄對小楠說的，說要把姐姐嫁給西鳳二爺的長公子。」小楠壞壞一笑︰「不過我告訴祖母，那西鳳二爺家的長公子，肯定配不上姐姐你。」
「你小子倒是看得起我。」鳳飛飛回過神，忍不住笑出聲來，輕捏一把小楠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