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千隴是在第二天的時候醒的,醒來的時候,還是一副呆滯的模樣,一言不發的,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還沒有緩過神一般。
鳳墨去看她的時候,揮退了身後的眾人。
坐在桌子邊上,倒了一杯茶,淺淺的喝了一口,沉默不語的看了眼床上呆滯的人,不言不語。
好一會兒,床上的人終于有了動靜,微微的轉過頭,小臉上帶著不滿,「難道你都不知道應該安慰我,哄哄我開心嗎?」君千隴一直都在等著鳳墨開口,可是鳳墨卻只是干坐在桌子前,一句話都不說,甚至連看都不看她,這讓她情何以堪?
自己的心上人,在她遇險的時候,連看她一眼都不曾。而自己的未來駙馬,卻明明知道她的心思,竟然也不知道安慰一下她,這讓君千隴本身就不好的心情,這下子變得更加的郁卒,也深受打擊。
「不好意思,這樣的事情,鳳墨覺得,應該由公主心中的人去做,才是正道!」鳳墨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說道,「當然,鳳墨也盡到了身為駙馬應該盡到的責任。公主放心,鳳墨絕對不會耽擱你的事情,當然,公主也不能阻礙鳳墨的事情!這是鳳墨唯一的要求!」
鳳墨本身就不是那種會安慰人的人,這話讓人乍听了,絕對是可以氣死人。可是偏偏,鳳墨的話中,已經明里暗里的給了君千隴太多太多的特權,基本上是隱隱的在告訴君千隴,她的身後有著她鳳墨來撐腰!無論君千隴做出什麼事情,在不給她造成必要的損失的情況下,她都會裝作沒有發生過,且還會幫君千隴處理好。
如果君千隴真的能讓明溪接受她的話,那麼鳳墨也是會給予最為真誠的祝福!
「鳳墨,你真冷血!」君千隴本就是個聰慧的人,她更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人家都不願意接受她了,她也不會那麼的拿她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她听出了鳳墨話中隱含的意思,對于面前的這個看起來瘦弱不堪的甚至都看不清楚容貌的男人,心中升起了好奇之心。
如果讓鳳墨此時知道她心里面在想些什麼的話,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走,哪還能如此鎮定自若的喝著茶,一副寵變不驚的樣子。更重要的是,她還是有些擔心這位千金的公主想不通,鑽了牛角尖。
「我一直都是這般的冷血,並不是這一次!」鳳墨冷冷的看著君千隴,不否認她的話。
「可……你是個溫柔的人,一個心里面真正的很溫柔的人!」
君千隴只要是放下感情的話,身上那種帝王之家本身就該有的洞悉能力,絕對的在她的身上彰顯的很明顯。
君千隴能夠感覺到鳳墨這個人並不像是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冷血無情,實際上是個溫柔的不可思議的人。
這樣的人,還真的是很特別呢!
鳳墨刷的站起來,手中的茶盞微微的有些重的放在桌子上︰「七公主,鳳墨還有事情,就不打擾公主的休息了。只是,鳳墨需要轉告公主一句話,你我曾經的協議,是互相的合作,我不希望在其中滋生一些我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七公主,請好生的休息,有什麼事情,就吩咐易安或者芍藥去辦吧!」
就在鳳墨轉身打算離開之際……。
「鳳墨,本公主待會就回宮!屆時,期待與駙馬的成親大典。」
鳳墨在臨走的時候,身後忽然的傳來君千隴意味不明的聲音,隨著房門的關閉,鳳墨在離開很遠的距離上,依舊還是能夠清楚的听到這話的聲音傳進耳底。
不知為何,鳳墨覺得在君千隴這件事情上面,似乎是下了一招險棋。君千隴的聰明超乎她的想象,答應這樁如交易一般的婚事,她竟然覺得有些後悔了!
「鳳主!」易安從遠處走來,手中拿著一張帖子,似乎邀請函!
鳳墨停下腳步,「何事?」
「是北流溫家送來的請柬,邀請鳳主去赴宴!」
鳳墨接過易安手中的請柬,掃了一眼,眼底劃過流光,然後便合上了。
她本還以為是何事,原來是一直在外面的舅舅和舅母回來了,接風洗塵自是少不了,且臨近年關,也是為了涂個好彩頭,外公他們才會辦了這個宴會。
拿著請柬,遞給身後的無衣,鳳墨一邊緩緩的走在中庭的鵝卵石的小道上,一邊理著腦中有些混亂的思緒。
其實說是接風洗塵,實際上她已經听溫子軒說了,那是將家主之印正式的交給溫子軒。只是那並不打算讓所有人知道,本身溫子軒的風頭就正勁,加上溫子軒那無與倫比的經商頭腦,若是被人知道溫子軒在這個年紀就已經掌握了溫家的一切大權的話,那麼免不了又是一場仗要打。所以,在溫老爺子以及溫家的其他人的商量之下,暫時的就秘密的交付,等到事情全部都穩定下來之後,再對所有人宣布也不遲。
這些,都是溫子軒告訴她的,說這些話的時候,溫子軒都是極為的平靜。那是真正的當做家人的信任,竟然讓鳳墨有些不敢直視。
鳳墨沉沉的嘆了口氣,還沒有從思緒中緩過神來,剛剛才離開的易安,再次的來了。
「鳳主,皇上傳來口諭,宣您即刻進宮面聖!」
好半天,鳳墨都沒有做聲,過了好一會兒,鳳墨才沉沉嘆息,「我知道了,我即可就去。」
永和帝在這個時候忽然的找她,恐怕絕對也不會是好事。
而實際上,永和帝召見鳳墨不是什麼好事,誰也不知道鳳墨到底如何的得罪了永和帝。當時的御書房中沒有任何的人,永和帝在鳳墨進去之後,就連身邊的大總管太監都攆出來了,獨獨的就留下來鳳墨一人。所有守在御書房外面的人,只听到御書房中傳來永和帝暴怒的聲音,然後那本來備受皇恩的剛剛的升至二品樞密使的鳳墨鳳大人,就這麼的被永和帝一聲令下,被人硬是壓在太和殿外的青石板上,罰跪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即使是身強體壯的壯實男人,在這般冰天雪地中跪下,那也是吃不消的。
而鳳墨被罰跪的消息,在頃刻間,就被傳得整個皇宮,乃至整個帝都。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位備受皇恩的朝堂新貴,到底是因何被罰?永和帝那般殘暴的性子,為何只是罰跪,卻沒有直接的按照他之前的喜好,直接的殺了鳳墨?
所有人都才猜著,都在觀望著,有人擔憂,有人歡喜,有人冷漠,鳳墨的這一遭遇,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有著不同的意義,但看是那人怎麼理解才是真!
而鳳墨作為這個當事人,卻面具遮面,面無表情的冷冷的看著結滿了冰層的地面,漂亮的雙唇緊抿著,對于那些投注在她身上的異樣猜測的眼神,視若無睹。
君王之怒,不是什麼人都敢去求情的人!
君輕然在第一時間趕到皇宮,只是在求見永和帝的時候,第一次被拒。無論是備受寵愛的君輕然,還是明溪,都被阻擋在御書房的門口,沒有人能進入緊閉的御書房大門!
而非常不湊巧的是,今日一大早,容洛就去了軍營。
每一年,到了臨近年關的時候,容洛都要在軍營中呆上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容洛不會接收任何的關于外界的消息,和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鳳鳴騎的那幫兄弟,在一起好好的待上幾天。
不過這一次,容洛大概是不會留多長的時間了,畢竟在北都城中,有著他所記掛的人!因為這一習慣,容洛臨走的時候也是和鳳墨說了,不過那個時候鳳墨正在氣頭上,他也不是很確定鳳墨是否听到。
其實容洛不知道,無論鳳墨多麼的生氣,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絕對會記在心里。
也是因為記著這個,所以鳳墨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容洛會忽然的出現,更不用擔心容洛做出任何的過激的行為!
想到這里,鳳墨猛然一驚,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如此的了解容洛了?不過想到最後,她也釋然了,也許一直都了解的吧!
而此時,容洛正在與世隔絕,且封閉性極強的鳳鳴騎的軍營中,和自己的弟兄們在一起。
「世子,兄弟我可是听說了有關于世子妃的事情,可是當真?」軍營中一個看起來粗狂的說話直白的男人,喉嚨響亮的問道。
容洛一怔,然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身後的烈風一眼,後者連忙模了模鼻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烈風不僅有些汗顏,他只是不小心的說漏了嘴罷了,再說了,世子妃確實堪稱巾幗不讓須眉,又有啥子不能說的?
「暫時的還不是,不過很快便是了!」
此時的容洛,臉上盡是笑意,是發自肺腑的酣暢淋灕的笑意。相比較和鳳墨在一起的笑容,少了一絲寵溺和柔情,多了一份大氣爽朗。
「世子竟然這般的說,必然就是如此了!哈哈哈!屆時可別忘了兄弟們的一杯酒啊。」
容洛大小的連連點頭。
無論是容洛還是鳳鳴騎,誰也不曾想到,等到容洛離開這里之後,鳳墨卻已經踏上了出使南衡之路。
而因為鳳墨被罰之事,容洛大怒,沉寂多年不曾出的鳳鳴騎,正式的被真正的調動起來!
屆時,四宇長達八年之亂,正式的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