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百里清揚他們剛剛的進京,他們的鳳主就回來了。瞙苤璨曉
其實,之所以猜測鳳墨是否真的去了鳳府,這也是為了證明鳳墨當真就是鳳主的一個考驗罷了。如果真的是鳳主的話,必然的,進城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會去廢棄了的鳳府。
只是因為,那個破敗的鳳府,是鳳主那心中最為的牽掛的地方。
那是鳳主此生最大的遺憾,也是鳳主此生的痛,是鳳主一輩子都無法逃開的自責的人,從多年前,就靜靜的躺在那里。
鳳主,若是當真是鳳主,那麼,此時此刻,必然的,也是在那里的了!
而事實上,他的猜測不錯!
「這下子,你應該是放心了。」百里清揚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來,「該去接鳳主了,而我們無主了三年的鎩羽騎,終于迎回了他們的主人。」
真正的主人!當公良策和百里清揚來到荒廢的鳳府的時候,遠遠的就瞧見了不遠處那一身白衣的人跪在那雜草茂盛的墳前。
兩人相視一眼,心中嘆息,三年來,鳳主的心大概時時刻刻的都被如此焦灼的折磨著吧!以鳳主的聰慧,自己出事,自然而然的就會想到曾經的鳳丞相的死不同尋常。
而老早的時候,他們心中就有了猜測,心中非常的懷疑鳳丞相的死是否和楚風然以及鳳容有關。可是因為沒有證據,加上那個時候鳳主極為的相信那兩人,他們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之下,斷不能隨意的揣度,否則反而會引起反效果。
而此刻,他們知道,即便是他們不說,他們也知道,鳳主已經知道了。
他們兩個都沒有再動彈,而是站在一旁,一言不發,靜默的等待著。
而就在這時,一直跪在墳前的鳳墨,卻已經緩緩的起身。當她轉過頭的時候,除了眼角透著一絲紅絲之外,面上依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
「鳳主!」公良策眼瞳一閃,然後抬手放在胸前,單膝跪地,垂眸恭敬的喚道。沒有絲毫的質疑,也沒有絲毫的不敬。
鳳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你們來了!」短短的四個字,卻像是經歷了半個人生一般,帶著一絲滄桑。
鳳于九天的正廳中,鳳墨垂眸輕輕的打著手中杯盞中的茶葉,听著公良策向她說著這兩年來,南衡南都的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那個孩子的母親呢?」鳳墨听到最後,忽然的出聲淡淡的問道。
公良策有些歉疚道︰「沒能救出來,那個婦人在孩子被搶走之後,就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甚至我們的人都沒有能進去,鳳容的人就殘忍的將那個婦人殺了。這一點,是屬下的失職。」
他非常的清楚那所謂的太子的真正母親所代表的意義,也正是因為清楚,才會在計劃失敗之後,如此的焦躁不安。
鳳墨也只是淡淡的點頭,雖然心中稍稍的有些失望,可鳳容是什麼樣的人,她絕對不可能讓威脅自己的東西存在,當那女人產下孩子之時,便是女人死亡之日。
「再過兩日便是太子的滿月之日,到時候楚風然定然會大赦南衡天下,為他的第一個孩子祈福禱天。鳳主,可有什麼計劃?」
百里清揚在說到第一個孩子這幾個字的時候,故意的停頓了一下,尾音也稍稍的揚起,似乎隱約的帶著一絲試探。
果然,鳳墨在听到孩子這兩個字的時候,一直冷冰冰的臉上,忽然的快速的劃過一絲情緒,手中的茶盞也是應聲而碎,微涼的茶水順著指縫流淌下來。
「第一個……。孩子……。」鳳墨冷笑,是啊,殺了那麼多的孩子之後,老天若是還真的給了他一個孩子的話,當真就是不公不正了。
她的孩子死在他們的手中,她怎麼可能會願意讓他們好受。本來那一切都應該是她的孩子的,只是,那個孩子……
「朝中的人,只要是曾經為鳳主求情,站在鳳主身邊的一干老臣,現在不是被罷黜,就是遭受到誅滅族群的刑法。這一年下來,朝中已然是無人再提起鳳主,不是不提,而是不敢。」公良策緩緩的說道,「那些人畏懼楚風然的雷厲風行,即便是私底下,也不敢真正意義上的提起鳳主,可以說鳳主現在在南衡,就是一個禁忌的話題。」
曾幾何時,鳳鸞這兩個字,簡直就是南衡百姓心中的神話,創造了多少的奇跡。可是現在呢,那個曾經的神話,卻成為了南衡不能說的禁忌之詞,這當真是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的諷刺!
「我的棺柩在何處?還有……。他們的尸骸……」好半晌,鳳墨才緩緩的問道,這是鳳墨心中最大的痛,而這一次,是她親手的撕開了這一層的痂,將血淋淋的傷口展現在眼前。
百里清揚以及公良策,之前都是小心翼翼的避開這樣的話題,不想將這件事情刺激了鳳墨。卻不想,最後還是鳳墨自己提出來,將此事殘忍的展露出來。
一說起這個,公良策也好,還是一向溫溫和和的百里清揚,那周身忽然的籠罩的殺氣,讓鳳墨疑惑的挑起眉。
不過那殺氣只是一閃而逝,百里清揚垂眸遮擋住了眼底的憤恨,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鳳主前身被葬入妃陵,因為有謀逆此等大罪在,故而,鳳主前身即便是到死也是皇後之身,可終究還是沒有資格葬入帝王陵。所以,當日下葬,楚風然頒下詔旨,將鳳主的前身葬入妃陵,關于你曾經所做的事情,便也就既往不咎。」
鳳墨听罷,重新的沏了杯茶,端起來在鼻翼間聞了聞,讓後放下,道︰「傳聞,人死了之後,若是當真是含冤而死,必然會到閻王爺前去告狀。若是被告了狀的話,那麼害她之人,就不得善終。而曾經很多的人,為了一己私利,在殺害對方之後,以糟糠塞住耳鼻和喉嚨,以亂發掩面,如此的話,即便是下了地獄,不能說不能听,更不能看人,即便是有冤情,也讓其無法說出口。不知此事,可是能當真?」
公良策和百里清揚駭然的相視一眼,張了張嘴,兩個人都一時無言。
不錯,就像是鳳墨所說的那樣,民間確實是有這樣的一種說法,可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必然都應該知道這話的確不可信。而公良策也好,還是救人治病的百里清揚,都不曾真正的遇到這樣事情。
兩年前,當他們在所有事情都結束之後,悄悄的潛入到了皇陵,想要看鳳鸞最後一眼。
可是誰曾想,看到的那一幕,硬生生的讓他們嘔出了心頭血。
曾經那般風華絕代,曾經那般的自信飛揚,曾經那般的奪人心脾的人,此時躺在那里,渾身上下都沒有一處好地兒。那蓬頭垢面,嘴巴也好,鼻子也好,還是耳朵中,塞得滿滿的都是糟糠的場景是什麼樣的景象。
當年,他們花費了多長的時間,才為鳳鸞清理干淨,並且為她換上一身干淨的衣服之後,無奈的無法將鳳鸞帶出來。
他們知道鳳鸞的死和鳳容有關,可怎麼也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鳳容在鳳鸞死了之後,還有用這樣的方式羞辱她。
鳳墨只是手微微一頓,然後就繼續的若無其事耳朵喝著茶。
鳳容如此的待她,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內。鳳容恨她入骨,即便是她當時死了,沒有撒氣的鳳容,自然是不會放過她了。
而這樣的一個對待死人的方式,也是曾經的時候,鳳容告訴她的。當時她沒有多在意,只是當做是一個笑話去听。可是現在想想,其實那個時候,鳳容就已經在暗示著她將來要對付她的方式,
「鳳主……」既然知道自己遭受了那樣的待遇,為何卻還能如此平靜,難道她就不恨嗎。
而鳳墨卻在這時轉移了話題,「我的劍和琴,可在?」
「鳳主……。」
「在!」百里清揚暗暗的搖了搖頭,阻止了公良策的話。
百里清揚拉著公良策走向內室,獨獨的留下鳳墨一個人在廳中。
誰也不曾發現,鳳墨垂在衣袖中的左手,緊緊的攥成拳,鋒利的指甲深深的嵌在掌心的肉中,隱約的甚至都能看到一絲鮮紅。
不在意嗎?
不,恰好相反,鳳墨極為的在意。
鳳容對她做出了那麼多的事情,相比較而言,她更加的在意的是那四十三名弟兄的慘死,已經爹爹到底是怎麼死了的這件事情,關于這些事情,她又怎麼可能會不在意?
不急,既然她來了,那麼所有的賬,一分不少,全部都討回來。
無論是鳳容也好,還是楚風然,亦或者是整個南衡,這筆債,她絕對會全部的討回來。
現在,她再也不是那個為了南衡,為了那個賤男人而將自己的命搭上,到了最後卻死于非命的痴傻女人了。
現在的她,是鳳墨,是一個即便是雙手全身沾滿鮮血,還在一樣的不斷前進中,直到她心中的恨意結束掉。